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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西沉的太阳渐渐没入了地平线,帝都正在发生着悄无声息的变化。

跟随着特情局给的地址,一栋破败的小屋出现在了楚遥的面前,门上斜挂着一个彩色的灯牌,上面写着“糖水铺”,门口还停放着一辆小三轮车。

而看似冷清的门前,其实已经被魑魅魍魉挤得水泄不通。

“挤什么呀,我先来的。”

“胡说,这位置我站了一年了。”

“一年还好意思说话,我都排了十年的队了。”

“谁跟你比年份啊,这位置是我太爷爷祖传下来的,那时候你小子还穿开裆裤呢!”

楚遥正看得津津有味,不料,有一只鬼看到她后,竟像见到阎王爷一样,大喊一声:“那位来了!要活命的,快跑啊!”

刹那间,排起长队的众鬼抱头鼠窜,楚遥见状立即打出一道“缚”符箓,拘束住了一只面黄肌瘦。手脚伶仃细长的饿死鬼。

饿死鬼见到楚遥走近,两行热泪唰得一下就淌了下来。

楚遥很无语地问道:“我长得比你还吓人吗?”

“不不不不不,仙子你国色天香,怎么能和我这种鄙陋之物作比较呢!”饿死鬼拼命地摇头。

“那你们跑什么?”楚遥奇怪地问道。

“唉,这……这要我怎么说呢,现在的帝都里谁能没听说过您啊。”饿死鬼害怕极了,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说道,“您的画像也在鬼中都传遍了,见到您哪个敢不躲着走,哪个就立即灰飞烟灭!”

“我干什么了,还能把鬼吓成这样?”楚遥有些诧异。

“都都都都都都……都是溺死鬼说的,我可不知道啊!”饿死鬼战战兢兢,说道,“他说啊,您打个响指就灭了鬼公交上的所有鬼,您吹口气就能杀死罗刹鬼王,连启明会的堂主见了您一面,都直接吓得精神崩溃了!”

楚遥有点无语,想不到溺死鬼还有点造谣的本领在身上。

“溺死鬼不是天天在特情局996吗,他还有空和别的鬼聊天?”楚遥问道。

“他想996,人家特情局是朝九晚五,到点下班啊!所以他晚上没事就出来和兄弟们唠唠嗑,这……大家自然就知道您了。”饿死鬼说道。

楚遥懒得和他继续废话,直截了当地问道:“行了,说正事吧。你们为什么要在这排队?”

根据特情局的最新情报,天煕俱乐部被查封以后,在交易名单上的一些人曾经造访过这家糖水铺,所以他们怀疑这家糖水铺背后的老板是启明会的人。

但此处似乎布下了什么阵法,调查员怎么也找不到入口。

当然,门口的阵法是拦不住楚遥的。

“嘿嘿,您都能找到这里来了,还能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吗。”饿死鬼讪笑着,“这家店的老板虽然是启明会的门徒,但他早就出来单干了,和启明会关系倒是不深。不过交易嘛,还是和在启明会时一模一样。”

“你仔细说说,都是什么交易?”楚遥问道。

“以物换物咯,像我们这些鬼,要么是想投胎转世,要么是想报复仇家。至于人嘛,要的那就更多了,五花八门的。”

“哦?那你们需要付出什么?”楚遥追问。

“这个嘛,有什么给什么呗,老板基本上不挑。除了人间的钱他不要,别的都要。”饿死鬼解释道,“实在是没有的,卖个器官、寿命都行,鬼就只能把自己卖出去了,当人家的鬼使。”

“原来是这样。”楚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若在老板身上没什么收获,她至少还能拿到鬼市的门票。

“所以您今天也是来换东西的?”饿死鬼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瞒您说,虚老板一个月就开一次张,每次就接待三位顾客。前两位他都已经定下名额了,我们这些鬼都是来抢最后一个名额的。”

“要换。”楚遥点了点头,看到饿死鬼丧气不已,她又问道,“你是想换什么?”

“不怕您笑话,我小时候家里闹饥荒,一直到十四五岁都没吃过一顿饱饭。”饿死鬼回忆起往事,面露苦涩,说道,“后来村子里都去刨观音土吃,我也跟着一起吃。谁知道这玩意儿消化不了,吃了个三四天肚子就涨得跟个皮球一样,最后就胀死了。死了后,我这肚子一直都是破破烂烂的,吃什么漏什么,所以现在才做了个饿死鬼。”

“当鬼的,谁不知道鬼使是最受折磨的?可我活着没吃上一顿饱饭,死了后还要一直挨饿,这谁受得了啊?”饿死鬼悲哀地说道,“哪怕能让我吃饱一回,再灰飞烟灭,也是值了啊!”

楚遥微微垂眸,大多鬼的心中有执念,所以才一直在人间徘徊,这只饿死鬼生前没做什么坏事,却一直饱受折磨。

她虽然不是普度众生的大善人,但既然遇到了,就当是积德吧。

“了却心愿后,就早点去转世投胎吧。”

“啊?”饿死鬼愕然地看着走远的身影,他只觉得自己的腹部忽然变得温暖了起来,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了看,原本被胀破的腹部居然完好如初了!

他只是说了几句话,人家就帮他把肚子补好了?

饿死鬼热泪盈眶,当了这么多年的鬼,遇到的要么就是阴险狡诈的同类,要么就是二话不说要收了他的风水师。

天底下居然还有这样的好人,他感激地向着楚遥离去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楚遥排在了队伍的最后,很巧的是,前面两位也都是人类,而且都是中年人了。

最前面排着的是一位雍容端庄的女士,一直等到十九点整,铺子里传出来一声清脆的铃声,这位女士才抬脚走了进去。

仅仅过了不到五分钟,她就又失望地退了出来。

楚遥和她打了个照面,发现她的身份很不一般,她的丈夫甚至可能带了一点前朝皇室的血统,继而就是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但她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位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