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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煞厉鬼们还在一步步地靠近,每只鬼脸上都挂着死亡瞬间的表情,双颊凹陷,面目狰狞,身上皆是血迹斑斑,有几个甚至都能看到裸露在外的器官。

真乃一片尸山血海,人间炼狱!

所幸,他们没有神智,走起路来跌跌撞撞,步履缓慢,给了季三叔和楚遥片刻喘息的时间,

“三叔,五雷法!”楚遥高声说道。

“五雷法最多只能拖延它们半分钟!”季三叔皱眉说道。

“没事,半分钟足矣!”楚遥淡然一笑,双手抬于胸前,飞速结印!

季三叔只是用余光瞥了一眼,当下大惊失色,“遥遥,不可!风水师体内的灵气有限,想要引灵凝剑,得搭上性命啊!”

“无妨,我心里有数!”

说完这句话,她便抿住了唇,双眸紧闭,专心结印!

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会怕再死一次吗?

“唉!”季三叔叹息一声,虽然现在已经别无他法,但引灵凝剑是必死无疑,要将灵气凝结成液态,已是极难,更何况是要将它凝成一柄固体的剑?

再者,一旦灵气成剑,便不由风水师操控了,多少风水师因此而力竭而死。

季三叔左手不断打出驱邪符,逼得厉鬼们无法前行,又用右手画出五道雷符,一并打出!

霹雳声乍起,五色雷光自高空中劈下,虽不及九天之上的紫金神雷,亦是剿灭千百厉鬼!

阴魂的队伍瞬间消失了一大半,还没等季三叔歇口气,却见阴魂不减反增,前进的速度还愈发加快了。

季三叔眯着眼,眺望阴魂的后方。

那里有一团朦朦胧胧的血雾,似是人形,又不似人形,他的身体不断扭曲抖动着,发射出万千条血线,连接着前面的阴魂。

是白虎!

他竟没死!

季三叔只得加快虚空制符的速度,然而,因为楚遥正在结印,对抗阴魂的重担压在了他一人身上,仅过了十几秒,季三叔便觉得有些吃力了。

他不知道楚遥的灵气已经凝聚了多少,但他最多只能再坚持七秒,喉头已涌上一股腥甜的滋味,胳膊也快要抬不起来了……

不行,他必须撑住!

阴魂的煞气距离他们只有不到三十厘米,甚至都能闻到一股尸体腐烂的臭味,季三叔眼前亦是昏黑模糊一片,只有一只手还在空中挥舞着,打出几道浅淡的金符。

倘若是二十分钟前,季三叔制出的金符一道便能诛灭百鬼,而现在的金符却连一只厉鬼都无法打伤。

就差五秒……

就差那么一点点……

纵使他意志坚定,但身体的亏空由不得他继续制符,他的身体向一侧轻飘飘地倒去!

“少言兄!”靳啸行恨自己身上连半点功法都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伤。

蓦地,他看到了自己不远处有一枚剑柄,正是季三叔的凝霜剑。

虽然剑身几乎全毁,但剑柄上还残留着一小块碎片,他想也不想,将剑柄捡了起来。

此时,最前面的阴魂伸出了白骨森森的手,距离季三叔和楚遥不到一臂的距离。

靳啸行一咬牙,将剑柄狠狠插入了自己的胸口!

人常说疼得撕心裂肺,靳啸行今天也算真正体验到了什么叫“撕心”,他痛得几乎快要失去知觉了,却还是仰头望向阴魂。

如他所愿,白虎那团如血雾般的身体瞬间变淡了几分,牵连着阴魂的红线也断了大半,所有阴魂像是被按下了暂停的按钮,诡异地停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与此同时,楚遥的最后一道法印,结完了。

她睁开双眼,目光平静如水、无悲无喜,一柄长达百米的灵剑高悬于她的头顶,剑身是清透温润的翠绿,月色又为它镀上了霜雪一般的寒气。

它的颜色,比靳啸行见过的任何一块玻璃种的翡翠原石还要美,在他人生的最后几秒中,得以见到如此罕见之物,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就连没有神智的阴魂都莫名瑟瑟发抖,甚至开始向后逃窜。

它们不知道什么是引灵凝剑,只是出自于一种本能的害怕。

然而,跑是没有用的。

楚遥抬起右手,竖剑诀,仅是一挥指,凌空的灵剑便向前砍去——

只此一剑,诛鬼万千!

厉鬼煞兽来不及哀嚎,便被斩于剑下,烟消云散,灵剑所到之处,连半分煞气也不曾留下。

至于白虎,则是变回了原型,一只手掌那么大、按照人体等比例缩小的灵木人偶,他的胸口处还有一团血色污迹。

楚遥向身边的季三叔的体内输送了一些灵气,见季三叔悠然转醒后,她又去查看虞诺嫣的状态。

好在她只是晕了过去,没有受到阴煞的伤害。

“嘶……”季三叔想要坐起来,但四肢却酸痛得厉害。

他苦笑一声,灵气透支的感觉可不好受,这下怕是得蕴养个三五年了。

“等等,啸行呢?”季三叔晃晃悠悠地起身,张望了一下四周,他不顾身体的疼痛,奔向了靳啸行的身边。

“啸行,你……”季三叔看到他胸口的剑柄,怎么会不知道,他以自己的命为楚遥换来了至关重要的几秒?

他抬手封住靳啸行的几处大穴,又将仅剩不多的灵气尽数灌入他的经脉,但他也知道,一旦是心脏受了重创,大罗金仙也救不回来。

“少言兄,别……别白费功夫了……”靳啸行极为虚弱地说道。

季三叔心里是五味杂陈,感动自然不必多说,但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说到底,要不是靳啸行造了个比他自己还强的替身,怎么会陡然生出今天这些事端?

千言万语,他此时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化作一句埋怨,“啸行,你糊涂啊!”

“少言兄……我、我欺瞒你在先,是我……我不对……”靳啸行喘息着,“但我……我是真心与你……结、交,从未……从未有过害你之心……”

“我知道,我都知道!”季三叔眼眶发酸,仍是连连点头。

许是因为回光返照,他的面色忽然红润了几分,说话也不再断断续续,“我没什么别的遗憾了,我走以后,你帮我把财产都捐出去吧。我小时候经常吃不饱饭,我不想还有别的孩子像我一样,你就帮我捐给那些贫困儿童吧……”

“好。”季三叔拭了拭眼眶,靳啸行平日里也一直在做慈善事业,并非只是他临死前的心愿。

靳啸行深吸了一口气,说:“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要问你。”

“什么?”季三叔附耳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