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我出山?”
冰皇缓缓抬眼,惺忪的眼神略带惊讶。
房间深处,并非想象中的漆黑与逼仄。
穹顶之上,万年寒冰自然凝结成无数棱面,诡谲的极光在冰层之上流淌,将幽绿、淡紫、冰蓝的光晕折射下来。
倒映在地上缓缓流转,光怪陆离,美得令人窒息,也冷得足以瞬间吞噬任何生命的温度。
这里静的可怕,连空气都似乎被冻结成了细小的、肉眼不可见的冰晶尘埃,悬浮着,沉寂着。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是连时间都仿佛被凝固的绝对零度领域。
冰窟最中心,冰皇从黑色玄冰凝聚而成的座位上慢慢起身。
他并非巨人般魁梧,身形甚至略显修。
一袭冰蓝色的铠甲覆盖周身,不见任何华美纹饰,只有最极致的寒冷在其上弥漫,使得周围的光线都微微扭曲。
面容苍白得近乎透明,五官轮廓清晰冷峻,仿佛由最顶级的工匠用无瑕寒玉精心雕琢而成。
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瑕疵,却也寻不到半分活人的情感温度。
眼神透着最深邃的寒渊之色,瞳孔深处仿佛有绝对零度的旋涡在缓慢旋转,目光所及,连飘落的冰尘都为之凝固定格。
“是……是的……”
威尔逊被他看的差点忘了说话。
来之前他已经做了心理准备,没想到当真正对视冰皇,才发觉自己连他的眼神都接不住。
“这……这是人类能挡住的吗?”
威尔逊暗暗嘀咕。
虽然穿着最顶尖的防寒装备,内置的加热系统正以最大功率运转,发出几乎微不可闻的嗡鸣,试图对抗这无孔不入的极致严寒。
但面罩上早已结满白霜,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心裂肺的冰冷痛楚,血液似乎都在血管里变得粘稠迟缓。
不仅要抵抗足以冻裂钢铁的低温,更要抵抗那股从座位方向弥漫而来的、几乎凝成实质的威压。
那威压并非杀气,而是一种更高层次的存在对渺小生命自然而然的漠视与排斥,如同人类不会在意脚下蚂蚁的感受。
威尔逊意志坚定,尽管如此他的勇气正被一点点冻结、碾碎。
强忍转身逃走的本能,回忆着此行的任务——说服这位非人的存在,为了m国的战略利益,再次踏入尘世。
他退后到一个自认为安全的距离——大约离冰皇三十米开外的距离。
他停下脚步,努力挺直几乎要被冻僵的脊背,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那空气像刀片一样刮过他的喉咙。
“尊贵的冰皇。”
威尔逊的声音通过面罩传出,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充满敬畏。
“冒昧打扰您的宁静,我代表m国与您对话,前来呈上一份或许能引起您兴趣的提议。”
“呵。”
“你说的请我出山,是让我帮你们做事?”
冰皇那深邃的冰渊之眸,甚至没有看向威尔逊,只是漠然地平视着前方虚空中的某一点。
仿佛威尔逊的声音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飘落,根本不值得他投注哪怕一丝一毫的注意力。
死寂。
可怕的死寂在蔓延。
威尔逊感到压力倍增,冷汗刚渗出毛孔就几乎要冻结。
硬着头皮,继续按照预定的说辞往下说:“冰皇,这个世界并非一成不变。在遥远的东方,一个名为华夏的国度,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崛起。”
“当然,这并非重点。重点在于,那里出现了一些……有趣的存在。一些,或许拥有挑战旧有秩序力量的存在。”
他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汇,避免任何可能被理解为冒犯的语句。
终于,冰皇的目光,极其缓慢地移动了。
那目光落在威尔逊身上的一刹那,威尔逊感觉自己整个人从里到外都被彻底看穿,防寒服如同虚设,他内心的一切算计、恐惧、使命,在那双眼睛面前都无所遁形。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谬的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被彻底冻结,成为这满地冰雕中新的一员。
“挑战……秩序?”
冰皇开口了。
他的声音很奇特,并不洪亮,也不沙哑,而是如同万载寒冰相互摩擦,清冷、悦耳,却带着一种能冻结灵魂的漠然。
每一个字吐出,周围的温度似乎就再降低一分,空气中的冰晶闪烁得更加频繁。
“人类的秩序,与我何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