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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能活吗?”

天宫四人看向李月白。

“不能。”

李月白简短回道。

过去几十年间天官余孽在各地作乱,只凭这点,她也不可能让他们活。

顿了顿,她又道:“你们想活,自然也有活的活法。”

一只眼睛的黄奎冷笑一声显得凶悍道:“你们想活,但我不能保证你们活着就比死了好。”

天宫余孽四人知道黄奎所言非虚。以李月白现有的修为,将他们镇压就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过去他们在天宫已然被困了无数个岁月。要是被李月白所镇压……关押上数年,这这种孤寂,他们都不想再经历一次。

当然,他们也可以直接死在李月白面前。

至少还算保留着最后的体面,也是一种无声的反抗。

但李月白身后,人间法相已然现身,她手中的笔半落在另外一手的书上空,已然将天宫余孽四人的行动束缚。

换句话而言,四人想死,李月白根本不会给他们机会。

四人想了想道:“我们教主体内所封印的那个东西,具体是什么……我们也不知晓。只是我们可以确定的是,那个东西会和栖神道有关。你们也不想把那个东西放出来,让这个世界上到处都是些乐子人吧?”

“和栖神道有关。”

李月白思索着,对方的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和栖神道有关,你们不会是临时编造出的谎言吧?”黄奎并不相信这四人的说法。

“我们四人已然落在你们手中,为何要编造谎言骗你们呢?这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呢?”

四人异口同声说道。

“那好。你们四人可以活了。”

李月白忽而开口。

这个回答出乎天宫余孽四人的意料之外,他们盯着面前这个容颜绝美的白衣女子,想要从她的眼中看出些什么。

可到底又什么都没有看出。

“我无法相信你们说的是真还是假。所以你们暂时可以先活着。”

李月白冷言说道。

说着,她动用画妖之力凭空画出一座塔,将四人收入了其中。

随后她又继续问道:“关于栖神道,你们又知道多少?”

“我只知道,栖神道的人曾经也想做我们这个世界的救世主,打算打到天井下那个世界。可惜,一场大劫之后……他们都失败了,他们也就疯了。”

四人之中,有人回答道。

这和李月白知道的信息基本吻合。

“所以有种说法是,仙罗教主体内封印着的是那一整个时代……一个想要终结一次次大劫,最终却沦为疯子们的悲哀时代。如果放出那个时代,就要经历那个时代的恐怖!”

四人之中有人说道。

这样的说法,显得匪夷所思。

封印一个时代?

这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把某个时间段给从历史中移除,然后进行封印?

一个时代的消失,可以是让其在后世的史书中没有丝毫记载。或者即便有人记得,但待一代代人死后,没有人记得那个时代,也没有有关那个时代的记载,可以说这个时代是彻底终结了。

但这个说法不严谨。

某个时代存在过,这就已经是既定事实 。哪怕它被人所遗忘。

可产生栖神道的那样一个时代到底发生了什么,以至于有人花了大代价要将那个时代就此要将历史长河封印,乃至于抹除……

在这种封印的影响下,以至于同时代天宫的人对那个时代都只有模糊的记忆。

而能封印一个时代!

这样的人又得有多强?

李月白记得莫问清说过,若他想,他曾经也想过将大乾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里。

当时,李月白只觉得这句话是玩笑话。但现在,她觉得极有可能就是真的!

只是莫老终究没那么做。

可产生栖神道时代,有人却这么做了!做这个的人,得是对当时的情形有多么失望,才会做出这种举动!

要知道,这种做法无异于就是将一个时代的传承给彻底断送!

后世之人想要修行,几乎无从下手。

而要产生修行这个概念,这注定又需要漫长的时间。等产生之后,修行体系想要有成型的体系,着又需要无数时间。

可以说,做出封印一个时代这种事的人,几乎就是把给后世修行人的路子给堵死了!

甚至于后时代期间修行体系成型当中,经历大劫了又怎么办?

不过好在从现在的结果来看,后时代的修行者们应该是撑过了大劫。

也或者说,封印这个时代的大能有他的用意?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一个疯狂的举动。

而从天宫余孽这些人的口中得知这些消息后,李月白知道,自己一开始还是把事情想的有些过于简单了。

她以为仙罗教主体内这个东西,不过就是比他强一点的存在。

将他封印上一个甲子时间,待她修为进步,自然能解决这个东西。

但从现在来看,再一个甲子时间,她也修不到能封印一个时代这样的修为。

所以说,仙罗教主还是得以轮回封印之法再封印一甲子岁月。待到下一个甲子之后,她修为若是强到可以控制仙罗教主,那则不用再封印。反之,就得继续粉印。

这其中,控制仙罗教主不是说修为强过对方就可以,那得做到绝对的压制,让对方完全没有翻身的可能。

将该问的问完之后,李月白将塔交给了黄奎。

说到底,她还是没有彻底相信这四个人。

她示意黄奎可将他们关在大理寺。

知道了有关仙罗教主所封印的东西,李月白却并没有一种轻松的感觉。她只觉得身边又多了一个定时炸弹。

就像是蛊神、幽州十二神一样……

现在又多了一个封印一个时代的仙罗教主。只是和前两个比较,后者这一个更为棘手。

事情到此算是告一段落了。

可以预见的是,未来不会再有什么人作乱了。

可李月白却怎么都无法轻松下来。

甚至于还有后面有大劫要应对。再或者,大劫跟这些个定时炸弹一起爆发又会如何?

她眼眸眯起,看着天上的太阳,似乎也想看看夜晚才会出现的月亮喃喃自语道:“这个总掌司……真是让我觉得有点累了!”

天官余孽被杀了个干干净净。李月白相信离州那边,已然赶赴那里的几位神灼卫少司会将那里的事情处理干净。

“胖子,你先回京城吧。”

李月白不知想到了什么,对着黄奎道。

后者不解道:“木老大,你这是……怎么了?”

他看得出,刚刚的李月白有几分黯然神伤的意思。只是岁月流逝之间,他对面这位女子虽依旧是当年的容颜,但所思所想却已然让人无法去捉摸。

“没什么,就是想找个地方睡上一觉。只是,要等哪一天之后,灭了天井下那个世界才能做到了。”

李月白已然又恢复了往常的神色。

修行到她如今这个年岁,经历过身边亲近之人的死亡,倒也不至于会因为某件事情就黯然伤神下去。

前人既然已逝,后人自该尽前人未尽之事。

她要行的就是莫老、李玄……甚至寻羿仙宗他们未完成的事情。

“胖子,今日开始神灼卫撤离京城吧 。”李月白又道。

“为何?”

黄奎不解。

“修行者和普通人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或者说普通人的世界就该让普通人去管理。我们修行者该把更多的精力用在对抗以后的大劫之中。”

李月白说道。

或者说修行者影响这个世界很容易,但普通人却几乎无法影响这个世界。

这便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

所以即便神灼卫就此隐没在市井当中,哪天再露面的时候,世界该是怎样的规则还是怎样的规则!

至此,这一天之后在京城的神灼卫彻底消失了。

连带着诸多京城的炼气世家都跟着消失了。

甚至于逐渐的,这个世上的修行者都少了起来。

此后短短十年之间。

世间之中几乎见不到修行者。

天下终于变成了普通人的天下 。

但有人知道只是真正的执棋者想让这个天下变得普通,要是哪天她不想让这个天下普通。那么修行者依旧会出现在普通人的面前。

……

十年的时间。

修行者们彻底从这个世间消失,或者说隐藏,对这个世界乃至于大乾王朝都产生了深远影响。

但在青州祈先郡苍流县这个地方,似乎并不受什么影响。

毕竟这个地方,若不是因为出过神灼卫总掌司李月白出名,几乎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

而在一年之前。

苍流县的东边一条街道上,开了一家书屋。

书屋的主人是个戴着奇怪面具的白衣女子,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也没人知道他叫什么。

只是知道她姓李。

这不免让人联想到那位神灼卫总掌司李月白。

只是十年的时间修行者们将自己隐藏,或者要么就是将山门隐藏起来不和普通人接触。

那位神灼卫总掌司李月白说不得也是将自己隐没在了某处,怎么可能将自己置身市井之中?

但事实就是如此。

这个书屋的主人还就是李月白。

兜兜转转,李月白又回到了这个最初的地方。只是一切又都是物是人非,现在的苍流县几乎没有她认识的人。

神灼卫就此隐没在人世间,但不代表这个组织消失了。

以升发堂为媒介,各个神灼卫的人分散在了各地,且在升发堂这张信息网的网络下又紧密联系着。

就比如李月白虽然坐在书屋里,平常足不出户,但每天都会接到各地的升发堂和神灼卫少司传来的消息。

而且对李月白来说,她现在的位置其实也不固定。

也很有可能过上一段时间,她又会去其他地方。

只是今日,李月白锁上书屋准备远行一趟了。

苍流县和来阳县相邻,自然而然的这一年的当中,她也会和明慧所化身的田喜娃会有所往来。

比如昨日,田喜娃发来请柬,他的小女儿生的儿子,年纪轻轻便中了秀才。

这算得上一件喜事,便说给了李月白。

李月白锁上书屋的时候,周围邻居自然也问了起来:

“李姑娘,你这是要远行啊?”

“是去探亲吗?什么时候回来啊?”

“你这一走,要是有人破开你书屋偷东西怎么办?不过你放心去吧,丫头。有王大娘帮你看着,自是没人可拿你东西!或者说你回来要是发现东西少了!你只管找我要!”

一年多的时间,李月白可以说和这附近的人相当熟悉了。

只是……

对方叫她一声丫头,却怎么都无法让李月白代入进去。

这位王大娘看着头发半白,其实也才四十来岁,按照李月白的角度来说还是很年轻的。

面对众人的言语,李月白一一点头回应。

随后她走出城外,脚下迈出一步,下一刻已然到了来阳县。

以她现在想修为来到来阳县真就是一眨眼的时间。

田喜娃给她的请柬虽然是一天以前才给的。

但送请柬的人,脚力慢了一些,这就导致实际请柬送的还是有些迟了……

但眼下,李月白来到田喜娃所在的村子却是刚刚好。

十年的时间,田喜娃和喜儿这对夫妇似乎看着又老了一些,至少喜儿一张开笑起来,少了两颗门牙。

不过二人看着虽然老了不少,但精神却不差。

就十年前那间篱笆屋子已然推倒重新修建了一座瓦房,诸多人站在瓦房周围,正向着房内走出来的少年道喜。

少年叫成来阳。

名字里取的就是来阳县的来阳二字。不难看出少年的父母对于他有着很大期望。

而少年正就是田喜娃的外孙。

虽然只是个外孙,但田喜娃却和这个外孙很合的来……

甚至某种程度来说,田喜娃喜爱这个孙子甚至爱过了自己的几个家孙。但喜爱归喜爱,在做事方面,他对待几个孙儿都是一视同仁。

眼下,众人都对着这位少年郎送上了祝福。

李月白也一早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一件毛笔,送给了成来阳。

成来阳,看着面前戴着面具的白衣女子问道:“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