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没有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的救世之旅——勇者是拿到了圣剑不假,但勇者不是勇者,只是一个出于愧疚自身作为而选择拯救世界的魔君,在这条望不到尽头的道路上苦苦求索而已。
不过,诚如凌霄峥先前所说,那一战的前半段,就是一场“小小纷争”,神与魔的争端再大,对人间、对陆地的影响都微乎其微,重点是当他介入之后......
世界无法承受他的降临,因而崩解开来。
因而,青年也注意到一些不被注意的细节——
“世界怎么还能撑那么久的?”
他和大魔君的交锋下,世界早就支离破碎了!
但当凌霄峥醒来时,居然还能剩下三个月的时限?
大魔君遗留下的武器,那把名为【贯穿真实】的长剑启示他与伊比利斯,修补眼下破碎的世界要去再度集齐七极的力量......但若是作为世界基底的七极早已分崩,世界又是怎么撑到现在的时刻的?
更何况,这看上去是一个伪命题:七极中破败魔君和神王陨落在那场战争中,内二极之一的残滓也已破碎,再度集齐七极?貌似是无法实现的。
想法在凌霄峥脑中交织跳跃,冲击着精神的极境。
众猜测汇聚成段篇织,于是他福至心灵:
青年迸发灵感:“对啊!”
白发少女不明所以:“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还有一个你——更重要的是,还有另一个世界!”
邪魔王的声音冷了几度:“既然另外一个你称神王......是不是也可以猜测,那个世界里也存在别的魔君,残滓,乃至于七极的其余部分呢?”
伊比利斯反应了过来:“你是说,我们完全可以掠夺?”
她有些犹豫:“该怎么做?以什么理由做?七极真的会一模一样吗?”
纵使和那方世界的神王伊比利斯已是敌对,但白发少女并不能轻易地做下决定:对方吸取圣树能量的确带来不少麻烦,但要是朝七极下手为报复,那可是真的就是不死不休了!
凌霄峥也明白对方的忧虑。
但他意简言赅:“早已不死不休。”
伊比利斯陷入长久的思考。
是啊......若七极可以掠夺,那么“那边”的神王也能想到这一点,而且说不定已经付诸于行动了?
——不,不对!\"说不定“应该去掉了......
她想起了那被随手处理后,淡忘的存在:
受神王旨意,追寻“七极”,乃至于觊觎邪魔王力量的天狩骑士团!
魔君拍案而起,怒斥:“天狩骑士团今天敢对我动手,明天就敢把七极的力量都收入囊中!哎呦这神王伊比利斯怎么这么坏啊!”
白毛乱窜,伊比利斯漆黑的眼眸仿佛在燃烧。
本来她还在担心那一枪是不是下手太重,现在看来扔得好啊!
想到这里,伊比利斯抓住青年,急切宣布:“我们这就去提审天狩骑士团,要是真的是这样,那就狠狠打回去!”
凌霄峥任由自己被拖拽,只是叹息一声,感概有时洞察人心也不是啥好事。
当然,这不是借“心灵”的权柄窥探内心,只是单单能看出——
她表现得这么急躁,并不是事态迫在眉睫。
说到底,那位神王在此世伸出的触手都在安心吃着牢饭,其本人也被伊比利斯还以颜色,在这场世界与世界的交锋中,现在的他们是占据主动权的那一方。
之所以白发少女急促,更多在于她想要借此修补两人之间的裂隙吧......
因为她也不明白,为什么青年性情大变,为什么对方甚至残忍地否定了一直以来的努力,就好似万般皆是梦幻泡影,永无达到完美终局的可能——所以再一次失去的她,选择了小心翼翼地弥补这段关系,不惜放下往日的骄傲与自负。
如果可以,凌霄峥也想告诉伊比利斯他这么做的缘由。
但是没有如果,也不能再如果了。
就让秘密埋葬在星空中吧。
......
血肉横飞。
【疯人】踩碎了又一具孱弱的肉体。
他看向那身材高大的老者,似笑非笑:
“我本以为,你这蠢货是什么地方跑出来的,圣母心泛滥的家伙......呵呵,看着这么多人惨死在面前都无动于衷吗?”
凡与【疯人】接触之处,那些飞溅的鲜红,糜烂的肉块,无不被消弭吸收,使这位教主舒爽地张开双臂,咧嘴朝着唯一的活者发起嘲讽:
“苦圣啊苦圣,你圣在哪里呢!”
苦圣不言,只是注视。
这些人的死,在【疯人】的出现那刻,就已是必然。
那颗工于计谋的心,在他看到【疯人】时,也开始悄然转动。
老者开口:“你的力量,畸形而古怪......就和你本人一样。”
【疯人】被逗笑了:“哈哈哈哈哈!”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对我进行科学研究么?”
“说起来,也曾有一个老东西尝试研究这些力量——但他疯了,他的继任者也疯了,比我疯得还彻底!所以这个世界就是*脏话*疯癫的世界啊!”
毫无征兆地,【疯人】的身体鼓了起来。
是肌肉在膨胀,血液在爆发,他的体型越涨越大......
最终,在弥漫着猩红的大地上,站起来了一尊扭曲的血肉巨人。
祂的五官形体在疯狂的蔓延中接近模糊,但声音如雷,咆哮着向地面上如茅草般渺小的苦圣宣战:“这就是神迹!这就是飞升!教你看血肉浇筑万化——”
“然后,万物应臣服在我这副躯壳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