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最绝望的,莫过于两军阵前临交战之际,所信仰的图腾支柱背离自己而去,站在敌人那一方。
在铁骑校尉呆愣抬头凝望天穹,惊骇欲绝的脸上浮现着一抹绝望与无助。
雨幕垂落间,竟渐渐勾勒出古老而立体的巨鱼图腾,纯净无瑕的海洋之光自图腾中漫溢开来,在雨丝交织时流转生辉。
最终,那光与影交织的图腾凝为实体,化作一头栩栩如生的湛蓝巨鱼,正摆尾摇鳍,在垂落的雨幕中自在遨游。
双鳍轻拍的刹那,万千雨丝似有了生命,纷纷绕着它流转舞动,织就一片随其身形起伏的流动水幕。
它虽不是本体,但光凭一道分身便能诠释那主宰百川统御万千浪潮的沧海神性。
传说中沧海的守护神——利维坦!
其作为女皇麾下的古老祖灵之一,虽已许久未曾现世,但它们过往的光辉事迹早已在世间留下数不尽的传说,坐拥信徒无数。
铁骑校尉虽不是对方的信徒,但利维坦之大名却是如雷贯耳,与其他传说祖灵一样从小听到大。
何况前段时间无眠海峡才传入疑似祖灵利维坦苏醒的小道消息。
“为、为什么……”
不止是哗然一片的六脉联军以及女皇之矛的重装骑士,包括铁骑校尉亦是如此,骑在战蛊背上的身形摇摇欲坠,脸色一片苍白。
并非出于畏惧,而是价值观遭受毁灭冲击,信仰正在崩塌。
为什么?
为什么作为女皇眷属的利维坦大人会和新皇派同流合污,与他们统一阵线?
“别、别怕!这只是一道虚影!这群叛党逆贼在弄虚作假,千万不要被他们唬骗了!”
利维坦刚一现身,便如海洋深处燃烧的一轮柔日,不仅照亮了昏暗天地,更将特莉丝那颗阴暗歹毒的心脏,赤裸裸地暴晒在这片光华中无所遁形。
恐惧、心虚、憎恶、怨恨……
这一刻的特莉丝以及来自六大古王宗脉的子弟军们就像暴露在阳光下的阴沟老鼠,不敢直视天上的“太阳”,只能用强烈的阴郁情绪极力掩盖自己。
努力让自己在直面正主时不至于太过心虚弱了气势。
看得出来这位蔷薇女爵不希望战斗尚未打响,自己这边就被新皇派挫灭了士气。
然而这种理由未免太过牵强蹩脚,可笑的是不管别人信不信,她自己倒是先信了,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想欺骗他人就必须先骗过自己。
对此,赌徒只是微微一笑,并未过多解释,而是继续专注于主持事业。
“接下来,让我们隆重有请……极寒的帝王——尤里菲斯大人!!!”
天空中无处不在飘荡着水粒子剧烈震动,刹那之内迅速凝结成冰,方圆百里尽化冰天雪地,冻得人瑟瑟发抖,身上覆满鹅毛白霜。
寒风凛冽,北风萧萧。
一头来自极北冰川的巨龙从风雪中傲然现身,冰蓝龙眸无不冰冷地静静俯视深陷冰天雪地的六脉联军。
“大地与熔火的霸主——阿伯拉亚!”
大地骤然掀起地鸣,剧烈的震颤将厚积的冰雪震作齑粉,条条地缝如巨蟒般蜿蜒开裂,灼热的熔浆火柱便从那深渊裂隙中轰然喷涌,直冲天穹。
火焰与大地的霸主从岩浆中浮出半截身子,所在之处皆化为一片熔浆之海。
“以及最后的……天空的主宰、群星的君王——亚蒙戈弗斯!!!”
赌徒无不狂热地张臂仰天狂笑,声浪震得空气都在发烫。
刹那间,万千流风自头顶骤然翻涌,如银龙乱舞般呼啸盘旋,群星似被惊动,斑驳星辉化作无数利刃硬生生劈开昏沉天幕,将刺目光瀑泼洒大地。
就在此时,一抹深邃如墨的阴影自深空与风暴的夹缝中缓缓显形,巨翅一振,撕裂罡风的咆哮如惊雷滚过,震得天地都在微微发颤。
裂空彗星——亚蒙戈弗斯!
至此,四大女皇守护齐聚一堂!
大地、天空、极寒、海洋……
四尊立于食物链顶端的传说祖灵,哪怕仅仅只是一具分身,亦非常人所能企及。
源自血脉上的压制让一众战蛊瑟瑟发抖,匍匐在地上呜咽哀鸣。
“好戏开场了各位~得益于魔王大人的赞助,我们有幸邀请到四位重量级嘉宾共同见证这颇具历史性的时刻!”
是的。
其实早在一开始,将军的计划是直接伏击六脉联军。
但后来因为陆安率先处理了沦为死地的克莱因城,活捉克莱因蓝染,计划变成了两军阵前公开处刑。
直到最后为了再拱一把火,用一盆热油彻底引爆世界,陆安还特地跑了一趟别地。
把这四大天王的分身请了过来。
另一边,雪君正在捣鼓摄像机,打算来一个现场报道。
按理说这荒郊野岭的加上魔物肆虐,根本没有信号可言。
但妙就妙在裂空彗星所执掌的大权中有一部分象征着群星之力,凡星光普照之处皆可将信号串连一处,起到卫星连接的作用。
有裂空彗星的分身在此,他们完全可以将信号传播出去,让远在大后方的奥奇铎老爷子骇入各地中心城网络,将眼下这里发生的一切尽皆公之于众。
事实上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干的。
早在成功取得联络的那一刻,秃鹫等其余五位执行官便即刻动员麾下所属部门的黑客发起联合攻击。
不计代价地强行夺取了各地中心城的广域数据中心控制权。
什么全息投影光屏、3d广告扬声电台,尽皆被他们所掌控。
除了皇都这个防守森严的神圣之地。
像空港宝翠这种地方,早就乱成一团,每一个市民经过最初的恐慌都已冷静下来,看着画面中的景象连连惊呼。
“可以了家人们!”
雪君操纵着数十颗摄像悬浮球飞入高空,罗列于四面八方准保能把全景完全涵盖进来现场直播到世界各地。
他知道此时此刻外界估计乱翻天了,估摸着有不少地方官员已经察觉到不妙,疯狂地想要关掉这些直播画面。
但很可惜,他们新皇派的技术还不是地方官府能够碰瓷的。
雪君甚至能想象到他们惊恐至极大喊大叫的样子,就像眼下这群六脉联军一样。
一个个张大嘴巴,已然被吓到失声,失去语言能力。
“欢迎四位祖灵大人共同见证着历史性的时刻,下面就由我——赌徒英卡洛斯为画面前的女士先生们简单说明一下情况。”
赌徒轻咳两声,无视六脉联军那几乎要吃人的眼神,慷慨激昂的朗声道:“首先,由我为大家介绍一下现场的情况以及即将被处刑的罪人罪状!”
有自己的七位同僚在此,他压根就不在乎六麦联军会不会趁机搞破坏,尽管清楚此时各地可能有不少人已经猜出了利维坦它们的身份,但并不妨碍他给后来的观众重新介绍一遍,引起轰动。
“最后,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就是我们敬爱的当朝户部尚书大人呀~古王宗脉克莱因家的当代家主!”
最后的最后,提及跪在地上等待审判的老人时,赌徒不禁阴阳怪气地讽刺调侃。
“别看他表面是威名赫赫的尚书大人,实际上他干的坏事可不少呢,中饱私囊,保护子孙,纵容族中子弟非为作歹欺男霸女,视他人为贱民生杀予夺,可怜不知多少无辜之人深有其害无处申冤,最终病倒在榻上绝望而亡。”
“啊呀呀~他的罪行以及克莱因家的罪孽真是讲十天十夜也讲不完呢,听说最近还带头成立了一个什么联合议会,打算通过压榨社会各界为自己谋取利益……”
“只是他自己可能都没想到,更没听说过举头三尺有神明这么一句话,坏事做多了,是会遭报应的!”
“当然了,像这等大人物可能也不会在乎所谓的报应,所以他以及克莱因世家才会有今天……”
赌徒漫不经心地诉说他的罪过,殊不知此时此刻,远在各地的中心城早已乱成一锅粥。
尤其是加入联合议会成为其中议员的各地官员与业界巨头,均是冷汗直冒,状若疯魔的咆哮,不惜利用一切代价企图关闭直播。
包括通过物理手段直接摧毁直播设备。
头顶的保护伞之一被新皇派生擒俘获,这个利益集合体终于慌了。
“他们怎么敢的,这可是尚书大人!他们凭什么敢的?!”
殊不知这种狗急跳墙的举动无疑是欲盖弥彰,让自己的形象在民众心头一落千丈。
如果屁股干净,你们那么急做什么?
越是应激,就越是说明新皇派所言大概率经得起推敲。
而且……
连四尊传说中的祖灵都现身了,尚书大人只怕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
古王宗脉,这个名字对于广大虫族民众而言何其陌生,一直是高高在上的象征。
如果没有意外,他们这辈子怕是都没机会和这些云端之上的大人物产生交集。
但近期以来那一桩桩从外地传来的大事,却是在无形中揭穿了这些大人物神秘的面纱。
似乎……他们从来不像自己所想象的那样高洁。
光鲜亮丽的外表之下,同样隐藏着与某些官僚一样的肮脏与龌龊!
“最后一项,买凶暗杀通宝商行裴会长未遂,不顾海峡生民死活派遣子嗣深入无眠海谋夺宝物延寿,险些破坏秩序招来波及四海的天灾大祸!”
“血债累累罪无可赦!数罪并罚,我宣判,今判处克莱因蓝染——死刑!活烹之刑!”
他的声音不大,却令世界各地震动哗然。
谁都没曾想到,新皇派竟然真的打算公开处死克莱因蓝染!
这可是当朝的户部尚书啊!就算有罪也不能动用私刑吧!
“你们敢!这可是女皇亲封的尚书大人,就算有罪还轮不到你们来判刑!速速放人!如果真的有罪,我们肯定会给全天下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你觉得我们敢不敢?”
有些好笑的看了一眼特莉丝,赌徒无奈的耸了耸肩,只觉得无可救药。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耍这些小心思,真要放人,让这帮蛇鼠一窝的古王杂种自己查自己么?
“现在有请我们的行刑官赛丽娅小姐登场。”
随着赌徒比了个手势,人群中早已准备就绪的赛丽娅缓步走出,一时之间,全场数十颗摄像悬浮球齐刷刷聚焦于她一人。
无论身在何地,纵使她戴着巫女面纱,但只要在关注这场惊魂直播的,皆能从她那一双眸子中看出刻骨铭心的仇恨。
“赛丽娅小姐,隶属于我们新皇派的战士,一名怒涛巫女,是一个非常可怜的女孩子,原本在她这个年纪,应该还在学校里学习知识,与同学打闹。”
“但因为克莱因家某嫡系子弟的迫害,她的爸爸妈妈还有年仅不到十岁的弟弟被害身亡,因为克莱因蓝染的包庇,罪魁祸首免于牢狱之灾逍遥法外,甚至还倒打一耙被栽赃陷害,走投无路之下,是陛下接纳了她……”
“现在……她将担任行刑官,为天底下所有饱受克莱因世家迫害的人讨还一个公道!”
赛丽娅没有说话,她眼中的世界此刻仅剩一个克莱因蓝染,眼中满是即将大仇得报的快感。
手轻轻扬起巫幡,周遭空气中的水汽便如受召唤般纷纷汇聚,在身前凝成一团硕大的水球。
球内水温骤然飙升,不过片刻已沸腾如滚油,咕嘟咕嘟地翻涌着细密气泡,蒸腾的热气几乎要冲破水膜的束缚。
“请吧,克莱因蓝染大人。”
克莱因蓝染还想挣扎,他知道新皇派采用活烹之法是想羞辱自己。
但身为古王宗脉的尊严与骄傲,绝不允许他落得如此下场。
可体面这种事,并不由他自己决定。
两个冰刃潜杀者再度踏步上前,一左一右强行架起他。
“嗬嗬……你们以为,杀了我就能断绝克莱因家的血脉?你们会为自己天真的想法感到可笑的,总有一天,后代子孙将会重新建立家业,重拾克莱因家的辉煌!”
他无情发出嘲笑,正所谓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克莱因家在外开枝散叶,只要隐藏起来,根本不是区区新皇派所能剿灭的!
“这就不劳您费心了,你死后,魔王大人会借助你的尸体施展血脉诅咒,隔空咒杀你们克莱因家的所有血脉,无论他现在是不是这个姓氏。”
克莱因蓝染面色一僵,倏地扭过头恶狠狠注视着那道双手抱于胸前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魔影。
“是你!都是你!万世基业尽毁于你一人之手!我们克莱因家死去族人的怨念,都将施加到你一人之上!”
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克莱因却是个另类,他恨不得生啖这个罪魁祸首的血肉,拉他九族一同下地狱。
“你说话!说话!”
然而,面对他临终前那回光返照般的歇斯底里,陆安不过是淡淡地瞥了一眼。
仿佛在看一条路边狺狺狂吠的野狗,所谓的犬吠不过是被车轮碾死前无力的哀嚎。
或许这种时候,可以来根火腿肠采访一下?
“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老夫会在死后的世界等着你!等着——呜……”
“噗通”一声闷响,话未说完的克莱因蓝染便被冰刃潜杀者猛地掷入沸水球中。
方才看似一触即破的水壁此刻却如牢墙般坚不可摧,他在滚沸的水里疯狂挣扎,却怎么也挣不脱那透明囚笼,只能痛苦地张大嘴巴,喉间不断涌出串串气泡,在滚烫的水汽里徒劳地翻腾。
“腌臜贱民,胆敢迫害尚书大人,给我拿命来!!!”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特莉丝身旁一个身穿白银铠甲的飘逸骑士一声怒吼,手中猛然掷出一抹银白寒光!
那是一把精致小巧的银质袖剑,目标直奔赛丽娅的咽喉。
动作迅猛毒辣,俨然是奔着一击取她性命去的。
然而袖剑虽快得超乎常人反应,却未等其划过赛丽娅的咽喉,便在飞行途中被另一侧横掠而来的微小绿影狠狠撞中。
那抹绿光带着它在空中失衡盘旋,最终跌落在泥泞之中,溅起一片湿土。
“什……”
银甲骑士张大嘴巴,看清了击落飞刀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那是一片四分五裂的枯叶!脆弱得根本就不像能击落飞刀的样子!
可现实就是它做到了。
“哪来的野狗,本座手下的人也敢放肆,不知道行刑过程乃是神圣不可侵扰的?”
对于这种人,陆安甚至连出手的欲望都不曾诞生半分,不耐地摆了摆手,像是驱赶苍蝇,言语之中不加掩饰自己的轻蔑厌恶。
“下等生物,何其卑贱,扭断自己的脖子自裁吧。”
言语间流转着凌驾万物的至高伟力,化作一种逆乱天地的言出法随。
银甲骑士瞳孔骤缩,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四肢百骸突然脱离掌控,双手正以一种诡异的弧度缓缓抬升,仿佛有个无形的幽魂在血肉里扯动筋骨。
“不!不!不要!”
凄厉的嘶吼撕裂长空,他终于意识到接下来等待自己的是什么,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手如被无形之线牵引,带着冰冷的金属手套,一寸寸攀上自己的头颅,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在头盔上划出刺耳的刮擦声。
“救我!救我!”
唰——
危机时刻,特莉丝果断拔出自己腰侧的蝎纹细剑,寒光一闪斩断他不受控制的双手。
原以为这样就能帮助银甲副将免于一死,但事实证明他们大错特错。
纵然双手已失,银甲骑士的头颅却仍不受控制地朝右侧顺时针拧转,皮肉被生生撕扯的脆响中混杂着喉骨寸寸断裂的闷响,搅起令人牙酸的血腥气。
足足扭动了三圈半,脖颈上的皮肉都被生生撕裂翻卷,这才堪堪停下来。
但此时,银甲骑士早已声息全无,一双充血的眼眸瞪得老大,或许是某人的恶趣味,正死不瞑目地面朝特莉丝无神凝望着她。
仿佛在质问这位蔷薇女爵为何不拯救自己。
这般残忍血腥的手段彻底点燃了特莉丝的怒火,这位素来心高气傲的女统帅此刻理智尽失,眼中只剩下翻涌的戾气。
“全体将士,结军阵随我冲杀!为战友报仇!清剿恶党逆贼!拯救尚书大人!!!”
她高举细剑厉声怒吼,挥鞭驱使胯下坐骑发起冲锋。
“杀——!!!”
一时之间,六脉联军一呼百应,多的是将领兵卒响应她的号召,紧随她的步伐朝山丘高处的敌军发起冲锋。
此情此景,在外人看来估计得惊叹连连,感叹一介女流之辈竟如此勇武,果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但事实上,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特莉丝以及六脉联军之所以主动进攻,并非她们团结一心同仇敌忾,而是在悄无声息中受到了蛊惑。
早在六脉联军深入包围圈的那一刻起,天魔恶念便已无声无息弥漫在空气中,神不知鬼不觉地从鼻腔钻入大脑。
直到银甲骑士自杀之时,头脑中那根名为理智的弦便被彻底腐蚀崩断。
环环相扣,一切的一切都是陷阱。
“我命你们自相残杀,然后自裁谢罪。”
抛开女皇之矛的三千铁骑,全场六脉联军加起来差不多快六十万人。
冲锋起来场面浩浩荡荡,宛如铺天盖地的黑潮极具压迫感,足以碾碎一切前方的事物。
只是随着陆安一声响指,未等两军短兵相接,六脉联军内部便先行爆发了内乱。
极大一部分六脉子弟兵因为理智丧失被天魔恶念趁虚而入,大脑意识率先产生了幻觉,将袍泽战友当成敌人,双目血红地指挥战蛊举起屠刀。
一时之间,战场十分混乱。
失控的局面,让特莉丝短暂找回了一丝理性的清明。
可不等她说什么,一抹黑影便已瞬息贴至近前。
那张恶魔般的脸庞挂着一抹优雅却浸满嗜血意味的微笑。
如此近在咫尺几乎脸贴脸的距离,换作平时在自家领土上,特莉丝只怕早就心跳加速脸红耳赤,拉着对方在床上翻云覆雨。
但而今,她心中仅剩惊悚。
头皮炸裂般的毛骨悚然之感伴随钻心剧痛袭来,这位前途一片光明的蔷薇女爵眼中不禁浮现一丝迷茫。
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但鲜血却止不住地从喉咙上涌,堵住了气管。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像个骑士一样单枪匹马冲入阵中,和你们这群贵物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吧?”
不知何时,陆安右臂的魔爪已撕裂特莉丝身上那件铂金色胸甲,连带着她高耸的胸脯一同抓烂。
那团绵软的血肉脂肪根本抵挡不住他的龙爪手,被硬生生刨开皮肉与肋骨,一颗鲜活的心脏连带着背后的筋骨被猛地扯出,血沫顺着爪缝簌簌滴落。
“事实证明六十万的虫豸再多也终究是蝼蚁聚堆,拼尽全力的扑腾起不了半分作用,随手一挥便足以让这浩荡虫潮化作齑粉,灰飞烟灭……”
“总之,耗材就别那么多戏了,早点下去找阎王爷报道,也能早日投胎重开。”
一击斩首敌方统帅,陆安随手将失去心脏的特莉丝轻轻推倒。
他还没饥渴到趁热再捏一捏另外半边完好的软肉。
更没闲情雅致陪这帮行走的源能磨练武艺。
他只想早点割完这批高质量韭菜,再到另一块田地里继续收割。
高僧预估,六十万宗脉子弟兵加上它们的战蛊,少说得三千万源能打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