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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一章:含祖宗量极高。

还有几日便是年关,太原城远比往年来的热闹。

尤其是今日,太原府的按察司衙门召集百姓到南门听宣,到了晌午的时候便已经聚集了好几千人。

大家都是听说有白吃的一顿饭来的,听说还有面窝窝。

这个年头老百姓倒不至于吃不起一口饱饭,可华夏人民爱凑热闹爱小便宜那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优良品德’。

百姓也不知道这官府到底要宣布啥,反正有饭吃,有热闹看,不来白不来。

在城门前,已经架起了不少张贴公告的架子,两侧都有衙役把守,百姓们啃着窝窝头,或站着或蹲着在城门外等着。虽然人数不少,但双目所望也都是一个方向。

过了晌午,在百姓们的翘首以盼下,终于见到了官府的人从城门走了出来。

城楼上,班用吉问自己的亲哥:“文章尚佳?”

班用茂抚须点头:“上乘,文笔深厚,将晋王所行恶事尽数揭露,其令人喝彩之处不胜其数。”

说罢,又感叹了一句:“林嗣文此子确实是个天赋决绝之人!可惜了。”

班用吉一脸淡然,仿佛此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也没有一点利用别人的愧疚之感,只是木然道: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这句话,毫无遮掩的揭露了这些世家大族的无情和冷酷。

班用茂叹息。

林嗣文所注释的古籍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要是能够注释完,自己在文坛的地位说不定还能再超然一些。

他对官场没什么兴趣,此生最大的愿望便是超然于文坛,做文坛首脑,如欧阳修那般可称领袖的人。

“晋王起势,刘惟俊实实在在的做了一次小人。”

“这几日已经有超过十万石的粮食被晋王买下!”

班用茂皱眉:“刘惟俊如此忠心晋王,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他是为了自己的政绩!十几家世侯的仆从亲眷全被贬为贱民,千顷土地归入他布政使的政绩下,商队的生意,已经是几家在北边唯一的依仗了。”班用吉道。

世侯的消亡,是朱棡第一手大牌。

班用吉以为朱棡到此就会收手。

可就在无形之中,又有一只大手将班用吉这只小麻雀给罩住了。

城门下出来的衙役们都拿着一张宽大的纸张。

“衙门这是要宣布啥?”

“这谁知道呢!按察司衙门的,应该是新的法度吧。”

“唉,要是能惩治惩治那些奸商就好了!”

“可不是咋地,这些个狗日的奸商真不是东西。官府都要求恢复原价了,这些个狗东西还把价格抬高,现在连粟都吃不起,家里米缸都见了底了。”

山西的百姓们还是天性淳朴的。

哪里能想到这一切的背后是官商勾结。

他们又怎么会知道,官老爷里面也不是一番太平的。

人群里,有书生一身长衫,寒冬腊月硬是穿的‘帅气冻人’,持着一把苍松扇面的折扇,啧啧叹道:“这不还是晋王棡的错?”

百姓们不敢反驳这书生,读书人讲道理能把老百姓给堵死。

有汉子微微拱手,道:“公子何出此言?这晋王虽被贬,但好歹为朝廷立下开疆扩土的功劳,如此功臣,何来的错处?”

书生冷笑,寒冬腊月硬要轻摇折扇,一幅高深莫测之态。

“功不掩过罢了,再者,塞外穷乡僻壤有何用处?蛮夷之辈历来都是无教化无礼数的人,晋王要用大明的钱财养着他们,这和养了一群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晋王要买粮,粮商这才伺机而动,抬高粮价。商者本奸,行商之人本就是唯利是图!此乃物竞天择,不可违背。”

“其次,官府下压粮价,乃是与民争利,老祖宗有言……。”

话音还未落地,这侃侃而谈的书生突然被连根拔起。

只见书生被一壮汉一手提起。

百姓们纷纷错愕,抬头便看到那近七尺高的汉子像是拎小鸡儿一样将书生给提了起来。百姓们大惊失色的退开。

书生也吓得不轻,踢着脚喊道:“放肆,放肆,我乃秀才……。”

“聒噪!”

一声怒斥,蒲扇大的巴掌啪的扇在书生的脸上。

只见那白面书生脑袋一歪,嘴里噗的一声喷出一道污血,等到血落在地上,才看到那一口老血里居然带着两颗血淋淋的牙齿。

瞬间,百姓哗然。

人群里的读书人跟一些见不得以势欺人的人大喊:“你这厮,实在无礼!”

“那汉子,你打了秀才公,过分了。”

也有小娘子娇斥:“蛮货,快放了公子!”

汉子冷笑:“去你姥姥的!听着书生胡侃几句,便跟中了魔似的。还物竞天择,商人奸诈是本性,本性就是对的?若照这般说,坏人本性就坏,生下来干脆直接掐死算了!”

汉子虎目扫过一群人,冷笑道:“诸位家中也不是没有儿女,总不能都是好人吧?不如也挑两个出来掐死?”

“做事,只论对错,不对人。商人奸诈可以,可若是触犯法度,祸害乡民,也该处以极刑。”

百姓们默然。

汉子随后将书生丢在地上,书生欲要反驳。

只听汉子大骂一声:“贱骨头!”

“咱的老祖宗现在是洪武老爷,是他老人家给了咱们好日子,你哪个老祖宗说的奸商没错?你说出来,老子看看是他的脑壳硬还是咱的刀硬!”

“过了几天好日子就特娘的犯贱,吃了几口饱饭就闲的蛋疼!有这功夫不特娘琢磨琢磨怎么给咱挖水渠,修官道。在这显摆本事,我呸!”

说罢,一口浓痰‘呸’的吐出,带着菜叶啪的落在书生的脸上。

百姓们纷纷沉默。

这口浓痰,威力有点大。

汉子环顾四周,叹了口气:“咱大老粗一个,但咱吃过苦,乱世里也上过战场,活了大半辈子了,就过了这几年安生日子。”

这些话没有多少人能理解。

因为山西这地界,本来就没什么战乱。

下面的骚乱也并没有让上面张贴告示的人停下来,不多时,告示就张贴在了告示栏上。

只见一个面容清瘦的书生缓缓走到了中间。

一边的屋顶上,朱棡双手插着坐在屋顶的瓦片上,看着走到中间的林嗣文,问道:“文章你看了没有?”

朱棡的身边,楚力也坐着,不过块头大了朱棡近一倍。

楚力断臂空荡荡的,但并不妨碍他将手塞进袖子里,这样看楚力跟一头黑熊似的。

“嗯,看了,含祖宗量很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