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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私密时光毕竟短暂,谢危没有逗留太久,以免引发事端,临走前,他告诉琳琅关于宫外之事的走向和进展。

其一;平南王在江南地带的老巢逐一被突破,主力军被他暗地里消灭了,如今只是看似凶狠、没有爪牙的纸老虎,不足为惧。

其二;大月氏和亲果然早有预谋,根本没有诚意,好在他提前布防,和燕家父子通了气,将准备欺辱乐阳长公主的大月王子控制住了,并且找了个替身假冒对方。

正因如此,薛远暗中勾结大月,企图卖国求荣的行径早就暴露,谢危不打算现在弄死他,只待更好的歼灭时机。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定国公的自取灭亡是迟早的事。

琳琅若有所思地消化着这些信息,并没有发表其他意见,这辈子和上辈子的确有所不同,沈芷衣没有被大月人虐死,毅勇侯府的风头压过了定国公府,平南王也变弱了。

一切都向好的方向发展。

目送谢危依依不舍地离去,琳琅低首看着襁褓里的旭儿,暗下思忖,不论这个世道有多艰难,朝堂如何风云跌宕,属于旭儿的东西,最终都会是他的。

宫外依旧沉浸着腥风血雨,宫内看似一派风平浪静,闵皇后又来了几趟惊鸿宫,带来了她亲自缝制的精致小衣裳,格外殷勤。

琳琅并不排斥这种带有善意的殷勤,闵皇后的态度很早便摆了出来。

闵氏盼着沈琅有后,期待她的孩子,也没争抢的意图,只是不希望临临淄王成为皇太弟,继承皇位。

至于其他后妃,尤其是嫉妒的心理藏都藏不好的秦贵妃,琳琅一概不理会,来了送礼便收,没功夫应付。

谢氏夫妇再次进宫,是沈旭的满月宴之上,宴席摆的格外盛大,宗亲贵妇,重臣命妇纷纷来捧场,精心给小皇子准备了厚礼。

看着被众星捧月的小皇子,谢母很眼热,想要伸手抱抱,奈何旭儿要么在陛下的手中,要么在琳琅的怀里不出来,要么是被闵皇后和沈玠轮流抱几下,最后还是回到沈琅的怀中,身边伺候的奶娘宫人众多。

歌舞升平,鼓乐齐鸣,一片祝贺声此起彼伏,全都是称赞的妙语,沈琅不禁精神大振,嘴角微翘,有一股与有荣焉的自豪。

谢危浅啜了一杯酒水,目光逡巡在小皇子的身上,眼神深邃而复杂,一闪而过。

但绝大多数的目光全都聚集在皇贵妃的身上,初次目睹遗世而独立的美人,很多人都转不过神来,即使是有君子之风、不苟言笑的张遮,都微微愣几下,满眼惊艳。

他对皇贵妃的了解,只来源于旁人对其美貌和盛宠的称赞,没想到近距离看去,会有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美人如玉,倾国倾城,确有令人一见倾心的独特魅力。

宴席中的女眷有那么多,华服彩裳、珠翠环绕者,在这一刻,全部成了皇贵妃的陪衬,绚烂的颜色全成了花绿的背景板,显得庸俗不耐看。

唯有打扮略显几分淡雅的皇贵妃,宛若湖畔迎风而绽的一株青荷,顾盼生姿地立于美貌的最顶端,好似真正的神女。

张遮回过神,满脸的羞窘,再也不敢多看,不然他很难将视线抽离,甚至心生愧疚,他已经和雪宁订了亲,明年便正式成亲,怎么能被其他女子惊艳住呢?

这实在有伤君子之风。

除了张遮,沈玠也在偷偷看琳琅,虽然娶了王妃,但终究失去了高山白雪般的心上人,从此连暗恋都成了一种背德之事。

他略带几分惆怅地喝着闷酒,全然没有发现,方妙目光灼灼地盯着琳琅欣赏,好似用对方的绝世美貌下菜,吃得津津有味。

沈琅起身对众人举杯,语气激动地说了几句话,引来一阵满堂彩,琳琅喝着御厨秘制的樱桃果酒,不时用布偶虎逗弄旭儿。

看到这一幕的薛远微微垂眸,眸底闪过一道冷光,他不动声色地瞟了眼奉酒的绿衣宫女,隐晦地做了个暗示。

绿衣宫女心领神会,面色如常,缓缓转动酒壶,殷勤地给沈琅斟了一杯葡萄美酒。

沈琅正是高兴的时刻,端起琉璃盏一饮而尽,正欲说话,忽然感觉腹部一疼,不禁皱眉弯了腰,随即瞳孔地震,猝不及防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的身体摇摇欲坠。

“陛下!”

陪坐在沈琅左侧的闵皇后惊骇大喊,吓得花容失色,琳琅亦是抱着孩子微微惊愕了两秒。

“狗皇帝,你死到临头了!”

不知从哪个方向传来一道尖利凄厉的声音,四座俱惊,惊慌逃窜,乱成一团。

谢危提前有准备,使了眼色给站在琳琅身后的竹叶青澜,她们是女暗卫,一直以宫女身份留在惊鸿宫,如今正好保护琳琅。

秦贵妃惊慌失措地想要逃离现场,被薛远拔刀捅了个透心凉,鲜血的味道刺激着所有的鼻子。

惊叫声,怒斥声,骚乱一片。

沈玠跑向摔倒在地吐血的沈琅,口中大喊着皇兄,奈何沈琅只是死不瞑目地瞪着薛远的方向,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来。

“皇兄!”

沈玠眼圈泛红,转头看向薛远和不知何时潜伏在外的黑衣人,气质陡然一变。

“王爷,你小心啊!”

方妙见证了秦贵妃的悲剧,根本不敢往外跑,只是死死拉住沈玠的袍袖往后拽。

“昏君死了,妖妃和孽障也得死!”

薛远赤红着眼,神情癫狂地往琳琅所在的方向扑去,只是他还没跑半步,忽然身子一僵,背后被人狠狠捅了一刀,刀刃插穿了整个身体,痛感瞬时间席卷全身。

“你…”

薛远不可置信地瞪着身后的谢危,目眦欲裂,后者缓缓将刀抽离出来,鲜血溅的满身满脸,他用一种低微而寒凉的声音徐徐道,“薛远,还记得三百义童中的薛定非吗?你当初射他一箭,也该还债了。”

谢危舔了舔唇角,眼神幽暗而冷冽,震得薛远心脏突跳,迟来的真相令他惊骇,血脉喷张之余,彻底死翘翘,和沈琅一样的下场,死不瞑目。

原来,谢危才是真正的薛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