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想着,钱亦文来话了:“边叔,你这手艺,咋不传给你儿子呢?”
“不是那块料!”老边说道。
“我看着挺尖挺灵的呀,你咋这么说人家呢?”
老边的儿子,来看过他,钱亦文也见过一面。
老边气哼哼地说道:“这东西是光有点心计就行的吗?
“那得上心。一天吊儿郎当的,像个街溜子似的,能行?”
钱亦文又问道:“姑娘、姑爷呢?”
“那更白扯!”
钱亦文笑嘻嘻问道:“边叔,要不你教教我得了。”
老边琢磨了一下,说道:“行!你要真要踏踏实实学,我就教你。”
“边叔,学成得多长时间哪?”
老边瞟了钱亦文一眼:“你要学,得四年吧!”
学个手艺,得这么长时间吗,这不是中专学制吗?
英子琢磨了一下老边的话,开口问道:“边叔,他学得四年,那要是换别人呢?”
老边说道:“笨的三年,灵的两年就行。”
英子听了,哈哈大笑起来。
钱亦文一听,皱着眉头对老边说道:“边叔,你这意思是,我连那笨的都不如呗?”
英子笑道:“那你还以为你多聪明啊?”
老边说道:“聪明不聪明,倒其次,关键是你没那时间。”
钱亦文朝着英子说道:“我说我没有那么不堪嘛。”
想了想,又问老边:“边叔,我给你找个好徒弟吧,是不是有点啥事儿还能替替你。”
老边说道:“有啥事?我还能天天挨大马勺啊?”
钱亦文笑笑说道:“边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看,上回我带这帮老头儿老太太出去玩的时候,你就没去上。
“要是有个徒弟,是不是我问你的时候,你就痛快答应了?”
老边没言语。
掌柜的是诚心诚意地让他了,他能感觉得到。
可是,听说一走就得个五七八天的,那哪能行?
“合适的人,难找啊!”老边叹了口气说道。
钱亦文一听,老头儿这是吐口了!
赶紧接着问道:“边叔,你说个标准,我帮你踅摸踅摸。”
踅摸,寻找之意。本源,是指一种偷偷摸摸的查看,如今,东北人但凡要找东西,都踅摸一下……
老边说道:“第一,得能熬得住;
“第二,得上心;
“第三,最好有点钻劲儿。
“要是自己至近的人,那是再好不过了。”
钱亦文笑着说道:“边叔,要按你说的这几条标准,我看我姐夫赵奎中正好!”
老边一听,打了个哆嗦:“你可拉倒吧!别哪天我惹着他,他再给我来个重茬……”
<重茬:原指一块土地上连续两年种植相同作物。此处,意指赵奎中再度抡起大马勺,并精准命中老边,且位置相同……>
钱亦文心中所想的,并不是赵奎中,他有更合适的人选。
老边如果能接受他,这个人一定能够在得到老边真传的前提下,结合他所掌握的现代技术,把老边烧锅发扬光大。
回到了柞树沟,大家都来问候老边。
钱亦文四下一看,大爷和儿子怎么没影子了呢?
“妈,那一老一小呢?”钱亦文问老妈。
纪兰凤拉着钱亦文往高处走了几步,无奈地向山坡上一指。
“你快去看看吧,你儿子这会儿,八成是没孩子样了。”
钱亦文手搭凉棚,一片菜地里,一老一少正在卖力地干着活儿。
大爷手里拿着一把锄头,前腿弓,后腿蹬,正在铲着一垄小菜苗的杂草。
<主图,是东北的锄头,其它的是别处的锄头,那样的锄头,在东北一般被称为镐。东北的锄头被做成宽刃,猜想是和本地土质疏松有关。>
钱多正跪倒爬起,把大爷爷铲下来的草划拉到一块。
攒多了,还知道抱上一抱,走几步远,扔出去。
英子看了,乍了乍膀,心情难以名状。
对老婆婆说道:“妈,你咋不管管孩子呢?”
纪兰凤一拍大腿:“你大爷教给的,我咋管?”
钱亦文说道:“你不管,我去管管。”
一边走,一边回头看了看旁边的赵奎中和林久用,对英子说道:“在你的治下,出了这么大的安全事故,董总去处理一下吧。”
英子皱皱眉头,这你让我咋处理呀?
你可倒好,一有事儿,哧溜一下,他先没影儿了……
想了一会儿,英子有了主意,开口说道:“林场长,姐夫……
“从我了解的情况来看,这事儿你俩各有一半的责任。
“非要说个责任大小,那姐夫的责任多一些。”
赵奎中不服气地抬起头来。
一看英子一本正经的样,再想想自己不但给场子造成了损失,而且还差点把老边开瓢。
这属于数罪并罚,应该是得重些。
想到此,又低下头去,暂不打算申请政治权利了……
英子又接着说道:“我也知道,你俩谁也都不是故意的……”
一听这话,俩人都松了口气。
林久胜甚至都把手伸进兜儿里,准备点根儿烟来压压惊了。
英子加重了语气,说道:“可是,有了过错,咱就得处罚。
“要不然,这个鹿场我就没法儿管了。”
林久胜的烟,又悄悄塞了回去。
心里嘀咕了一句:看不出来,这小老板娘,还能整出这么个狠样儿!
英子开始最后宣判:“就罚你俩轮流给边叔做一个月的饭吧。
“他想吃啥,就给他做啥。
“每天晚上这顿下酒菜,不能低于两个菜。”
老边一听,乐了。
这一大马勺,看来没白挨,还有人伺候了。
赵奎中和林久胜,也乐了。
这哪是处罚,这不是让我们聚众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