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过后,木屋冷清了下来。
除了钱亦文和何向东母女,只剩下了一对老夫妇,是原来替石冢根照看房子的。
此刻,早识趣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何向东换回了自己的衣服,把一封信递到了钱亦文的手上。
“留给我的……”淡淡一言,何向东的话里没带出一丝暖意。
钱亦文展开信件,石冢根的毛笔字跃入眼帘。
开头,是浓浓的歉意,且不求原谅。
大意是你能看到这张纸,就是我莫大的安慰了。
接下来,就不像是信了,更像是一份账单……
“自归国后,抚恤荣军之资财,除每月3万岛国币的天皇恩给之外,余者皆不曾动,计如下:
“一次性给予30万美元之抚恤;
“每月15万岛国币之退役抚恤金;
“每月5万岛国币之战争补贴……
“父一生不善理财,亦不谙商道,故听信田中君之言,除留有少量余财外,将所有资财尽数购置房产。
“十余处房产,皆托致和律师事务所代管。
“所遗不多,精细盘算,倒也可衣食丰足,余生无忧了……”
钱亦文递还了信件。
十几处房子?
好几十万人民币一平……
不说价格,收租都够这娘俩活得很滋润了。
“还留了点钱……”何向东说道。
“多少?”
何向东说道:“说是不到三亿……
“钱总,你明天问问他们,我能不能把这钱带回去。”
钱亦文问道:“何姨,你也要跟我回去呀?”
“我在这干啥呀?”何向东一脸愁容,“说个话儿还得搁人再说一遍……”
钱亦文笑了笑:“何姨,我看你还是和小翠儿在这边待上一段吧。
“先和这些‘亲人’们熟悉熟悉再回去。”
小翠儿听了,大声说道:“我可不在这待着!
“抓紧把那钱换成人民币,咱就回去吧。”
见钱亦文正盯着她看,小翠儿低了低头,接着说道:“家里的工作,离不了我……”
小翠儿的话,把钱亦文感动得不行不行的。
要是员工都这样,老板得省多少心?
次日,一行人陪着母女俩来到了墓地。
小翠儿丝毫无感,上了炷香,肃立在一边,茫然地看着她完全理解不了的祭奠方式。
初时,何向东也没什么大反应。
只是,擦了擦墓碑上母亲的照片后,突然泪如泉涌……
看着痛哭流涕的何向东,钱亦文知道,她连触碰石冢根的遗像都不肯,是她永远也做不到的原谅。
尽管石冢根给她留下了丰厚的遗产,但她的泪,都是给母亲的……
……
从墓地回来后,松井荣之如约陪着钱亦文来到了横滨。
有松井在,到了哪家,都是给足了面子。
钱亦文一改和芳村顺二时的态度。
努力放低着身段,极力向对方介绍着自己的无公害药材。
还把津村的检测报告拿出来说事儿。
除了价格不肯降之外,似乎什么都可以。
态度之谦卑,连松井荣之都看不下去了。
行就行,不行就拉倒,至于这么低气吗?
就好像一旦谈不拢回家就得跪搓衣板似的……
只是,钱亦文的种种表现被反馈到芳村顺二那里的时候,老头子不淡定了。
诚然,山本制药和春宜本草他倒是没放在眼里。
可是,他是真看中了钱亦文的东西了。
松井荣之说,就卡在了价格上,不然还真就谈拢了。
他万一再松松口,这通操作,不是白忙活了吗?
思虑再三,芳村顺二又把石冢健男叫来了:“请他参观咱们的纪念馆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没说什么,只说是老族长相请,得早点去。”
芳村顺二点了点头:“你再去和他说一下,明天上午九点,我在纪念馆等他。”
石冢健男走后,芳村顺二又操起了电话:“松井先生,有事情你就忙你的吧,别老陪着他转悠了……”
得到消息的钱亦文,本来想再“沉着”一下,奈何何向东和小翠儿等不及了。
再不抓紧回去,何向东都要受不了了,更别说一心想着工作的小翠儿了。
津村药业的纪念馆里,钱亦文倒背双手,认真浏览着。
看得越认真,越是腾不出嘴来和身边的人说话。
你看,对你的东西真上心了,因为看得仔细而忽略了你的存在,没毛病吧?
这里边陈列的东西,没准就是从咱们这边倒腾过去的……
一边看,钱亦文的心里也没闲着。
一样一样地细数着,看有多少东西不是咱们的。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几乎没有!
终于,连那些压药碾和轧药刀都看过后,钱亦文总算是放松了一些。
直起腰板,嘟囔了一句:“怎么看着都这么眼熟?”
石冢健男溜了芳村顺二一眼后,躬身说道:“钱先生这边请……”
坐进茶室,芳村顺二寻机开始套起话来:“钱先生,和山本药业、春宜本草谈得如何呀?”
钱亦文喝了一口茶叶沫子,咂了咂嘴,头不抬眼不睁地说道:“在等消息……”
“不知钱先生在等什么消息?”
“等他们接受我的价格。”
芳村顺二摇了摇头:“钱先生,我们重新聊一聊吧……
“除了成为津村子公司,您打算采用哪种方式合作?”
钱亦文嘿嘿一笑:“津村要原料,我给原料;
“津村想在神州发展,我可以给你们代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