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手安抚的摸摸霍朝月的头,一边缓缓的搅动身周灵力。
朝歌冲急的快要抓耳挠腮的霍朝澜摇摇头,又制止了想要来搀扶的宫女们。
她镇定的坐在原地,任由霍朝月抱着她小声抽泣。
这番姿态,也感染了周围所有人。
朝歌随手从离得近的地方摘下一片树叶,擦了擦,就放在口中试了一下。
能吹响,是个好叶子。
很快,流畅轻扬的小调就从朝歌口中传出。
乐声没有哀婉的情爱,也不是激昂的破阵曲。
而是轻轻浅浅的,自然的,简单的。
就好像在空中飞翔,卧在云朵上酣睡,亦或者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纵马。
让人想起的,都是自由,美好,忍不住沉迷进去。
渐渐地,霍朝月的抽泣声停下了。
她微微抬起头,泪水迷蒙的双眼被光线一刺激,更加看不清端坐的那人的样貌了。
霍朝月心中慌乱,眼泪更加流个不停,打湿了朝歌的裙摆,和她自己的衣襟。
怎么能有这么多的眼泪?
原来我是个爱哭鬼吗?
面前递过来一张素白的帕子,还带着长姐身上的清香。
霍朝月下意识接过来。
朝歌:“擦擦吧。”
霍朝月愣在那里,傻乎乎的,像是反应不过来。
“你哭的满脸是泪,小心风一吹,你两个脸蛋就变成猴屁股了。”
“噗嗤!”霍朝澜没忍住笑出声,连连摆手,“我没笑你!没笑你啊!”
霍朝月没在意,捏起帕子一个角小心的擦去脸上的湿痕。
等她擦完脸,轻轻扯了扯朝歌的袖摆。
“裙子,皇姐,你的裙子被我弄脏了。”
一看就是尚服局新送来的春衫,却被她这失礼至极的举动毁掉了。
霍朝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
她总是这样,什么都做不好,老是在闯祸。
朝歌指节曲起,在霍朝月脑门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下。
“整天胡思乱想什么呢?不过一件衣服而已,洗了照样能穿,愁眉苦脸的做什么?”
霍朝月下意识捂住被敲的额头,神色茫然,见朝歌唇角含笑,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于是挪了挪身子,更加靠近她。
试探的将脸蛋靠在朝歌膝盖上,动作停下,像只惊慌的小兽一般去观察她,见没有抗拒亦或者厌恶的意思后,霍朝月又小心翼翼的贴近,将整个脑袋都落在她膝盖上。
“皇姐……”她低低唤了一声。
“嗯。”
朝歌随口应道,桌面上,已经让华筝撤去了茶水糕点,摆上了棋盘。
霍朝澜正在苦大仇深的和朝歌对弈。
啊啊啊!世界上怎么会有围棋这种折磨人的东西?
内心狂呼,表面镇定。
霍朝澜咬牙强撑。
两只眼睛瞪得极大,每一颗棋子都下的无比慎重。
要是输的太快,绝对会被自家皇姐布置任务,回去背书的!
昭明宫外。
一个圆脸态度和蔼的太监正领着一位青年路过。
听闻悠扬的小调后,下意识的站住了脚步。
皇帝极为宠爱长女朝歌,就连她的宫室都是离自己最近的。
这才让正打算出宫的青年恰巧路过,听到了这支曲子。
良久,小曲吹奏结束,青年还怔怔站在原地,似乎是在发呆。
一身云雾似的蓝杉包裹着他挺拔笔直的身躯,精致的五官在阳光照射下更优化了轮廓,漂亮的让他这无根之人,都有些恍神。
不过很快,圆脸太监就回过身来。
他笑眯眯的拱手行礼。
“云公子,这处宫殿,是贵人住所,旁人不好久留,还请您跟奴移步。”
云观复被这离得很近的声音唤醒,从方才的令人心折的乐曲中醒过神来。
他歉意一笑,“抱歉,吹奏者曲艺高超,乐声引人入胜,一时恍了神,实在失礼了。”
圆脸太监连连说道,“云公子客气了,您不必抱歉,这般仙乐,人间难得几回闻,沉浸其中乃人之常情。”
客气几句后,云观复跟着圆脸太监顺着长长的宫道离开。
云氏本是世家,在前朝覆灭,大越新立之后,和霍氏皇族相处常有矛盾,当时的云家家主十分有远见,知道大越新帝一心集权,于是率领族人激流勇退,回到了南方族地。
上百年时间,云氏识趣,不曾参与各种朝堂纷争,只一心培养下一代,做些济慈救贫的善举。
对他们的识趣之举,越帝默认了,并且在大刀阔斧改革之时,没有向云家下手。
圆脸太监遥遥看着这一代云家最出色的嫡长子离开。
大越已经传了三代帝王,如今云氏嫡子在外游学时与大皇子相交,又被大皇子赏识学问,引荐给皇帝,不知这背后,是否是蛰伏许久的世家,又要卷土重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