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sa,一个完全智能化的城市。
在这座城市,你无法在其城市工厂里看到工人在流水线上弯腰,也无法听见卡车司机凌晨启动大货车引擎的声音。
工厂里一排排精密机械臂精准操作,仓库内自动分拣系统日夜不停运作。
所有车辆按照计算程序路线,没有一辆车里坐着驾驶员,你几乎看不到人。
城市各处的环卫车、维修站,早就更换为统一标准的智能终端,效率极高几乎不出差错,在客观角度上来说,这是科技的进步。
生产总值日趋增长,所有事情失误率接近为零。
城市变得整洁、高效、安静,几乎没有多余的噪音。
所有人都被安排进地下城市,每个人都被分配了一个正方形方格的白色墙壁房间,空调、液晶电视、电脑,能完全隔绝气味的洗浴厕所,该有的东西都有。
一个人能被分配进一个房间,一个大家则被分配进更大的区域。
每个人的生活仿佛都被安排进一个更有序的系统,少了等待也少了麻烦。
曾经喧闹的工业园区不再出现换班高峰,地铁站不再有列车发动,因为没人再去坐了。
出租屋区的灯光夜晚也不再亮起,所有饭店已经关闭,服务类店铺基本倒闭,过去常常在街口散步的人群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不再出现,大家已经被超级Al安排进地下区域生活。
拉sa黄昏时,阳光透过穹顶的强化玻璃洒在地下城的中央广场。
一名拉面馆店长站在自己的房间门口,望着走廊尽头那面巨大的全息屏幕。
屏幕上滚动着今日的配给清单、工作安排以及公共区域的开放时间,他叹了口气,转身回到那个25米乘35米的白色方格空间里,没过多久,房间里的智能生活助手响起语音。
“您预定的晚餐还有自带的营养餐已送达,请及时使用,晚餐愉快!”
房间角落的机械臂缓缓伸出,下方窗口打开,这名拉面店老板今天点了两碗大份兰州拉面,加大辣的,还有一瓶啤酒。
除了自己点的以外还有官方配给的三颗绿色营养胶囊、一大杯合成蛋白饮料、还有一块口感接近面包的碳水化灰色合物块,不知道是用什么东西做的。
饭店老板看着营养餐嘟囔着,吃起来不好不坏,他决定先把营养餐吃了在吃自己点的。
在丧尸危机爆发前,他的小店每天挤满食客,热腾腾的牛肉面香气能飘到街对面,而现在,他已经再也进不了厨房,自从军队把他们带入地下世界。
饭店老板咽下最后一口合成蛋白饮料,喉结滚动时能感受到黏稠液体滑过食道的怪异触感。
他盯着餐盘里那二大碗冒着热气的兰州拉面,这些都是由统一食堂机关里的机器人制作,那些机器人会世界上所有美食制作,没有人去做饭。
他先喝了一口汤,喝进嘴里总感觉少了点牛骨熬煮的腥香。
他拿起筷子,挑起一束面条送入口中,食物在理论上做得很完美,但感觉缺少一点什么。
面馆老板闭上眼睛,试图回忆自己曾经做出拉面的味道,在案板上摔打面团声音,那种根据当天湿度温度调整盐量的直觉,那种看到顾客吃完后满足表情时成就感……
房间的通讯屏幕突然亮起发出滴的一声,打断他的回忆。
“系统检测到怀旧情绪峰值,无法确定您回忆的事物正面还是反面,是否需要心理咨询服务?”
他放下筷子对着屏幕摇了摇头,只是想到一些美好事物,不需要服务。
系统听到答复后自动关闭,他继续吃着那碗完美的拉面,思绪却飘回了地面上的日子。
那时他的小店位于拉萨老城区的一条小巷里,每天早上四点就要起床熬制牛骨汤。
汤锅里翻滚的不只是牛骨和香料,还有他对美好生活的憧憬。
顾客们挤在狭小的店里,吃面条声音、聊天的笑声、偶尔的咳嗽声,构成他最熟悉的生活交响曲。
而现在,外面的一切都变得如此安静、高效、完美。
他喝完最后一口汤将两个空碗放回取餐口,机械臂立刻将餐具收走,同时房间的清洁系统启动,一股微弱臭氧味弥漫开来,消毒程序正在运行。
趁着这段时间他离开房间,去外面散散步。
来到一个小大厅走到电视前,屏幕上显示的地面城市的夜景。
灯火通明的街道上,自动驾驶车辆无声地穿梭,机器人清洁工沿着固定路线打扫,一切都井然有序。
没有醉汉喧哗,没有小贩叫卖,没有小树林里情侣们窃窃私语后进行激烈的身体战斗,成为一座完美城市。
乘坐中央电梯来到地面,每个人每天有4小时的地面活动时间,不是必要人员或军队外,他们这些普通人大部分时间要待在地下。
他跟着人群走出中央电梯,地面城市的黄昏已彻底沉入夜色。
街灯像一条条冷白线,把宽阔主干道切割得毫无温度。
自动驾驶环卫车无声滑过,履带式巡逻机器人从十字路口缓缓转出,探照灯扫过街角,像手术刀划开黑暗。
他原本只是想透口气,却在第一个路口就停住了脚步。
前方两百米处的市民广场,那个曾经用来举办周末跳蚤市场和锅庄舞的地方,此刻灯火通明,但不再是节庆的暖光,而是刺眼冷白探照。
三台漆成暗红色的治安机甲呈半圆形站立,胸口纹着白马的银色徽记,机械臂末端的等离子切割器闪着幽蓝电弧。
被围在中间的,是三十七名叛逃者,企图逃离城市被抓。
他们拒绝完全智能化管理向往自由,站在支持方角度来说,这种人是好日子过惯了。
他们穿着十年前流行旧式冲锋衣,更有人赤裸上身表示穿什么是自己的自由。
机器人士兵不管他们说什么,开始宣布管理规则。
根据《战时紧急状态法》第17条,拒绝接受集中安置者视为叛乱分子,立即执行公开处决。
没有审判,没有宣读姓名。
最左侧的治安机甲抬起右臂,臂甲滑开露出蜂窝状的微型导弹巢。
嗖——
一阵短促啸叫后,广场中央的地面被炸出一团橙红火球。
冲击波掀飞三个年轻人,他们尚在半空,就被第二台机甲发射的激光网格切成血肉碎块。
焦黑的肉块落在光滑干净的花岗岩地砖上,发出滋滋的煎烤声。
人群沉默没有说话,他们被允许在围观区观看,由一道淡蓝色能量栅栏隔开。
拉面馆店长站在第三排,能闻到栅栏内飘来的血腥味,铁锈、脂肪、臭氧,还有一丝诡异的甜腻……
他身旁,一个位抱着孩子的母亲下意识捂住婴儿耳朵和眼睛,自己却睁大眼睛。
一台治安机甲忽然弯腰,从地上抓起一个还在抽搐的少年,他还没完全死透。
机械手指像液压钳般箍住他的头颅,慢慢收紧,少年的双腿在空中乱蹬,运动鞋掉了一只。
下一秒,骨骼碎裂的声音通过机甲外置拾音器放大,那个叛逃者像干树枝被折成三段。
血顺着金属指缝滴落,在地砖上汇成小小的红色镜面,映出围观者们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