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二十一,京都又下了一场雪。
雪停的时候宫中传来消息,赵贵妃疯了。
她砸了乐昌宫所有的东西,还在昌乐宫纵了火。
好在有宫人发现,及时制止,纵火之事倒也并未酿成大祸。
勤顺帝依旧没有拿赵贵妃如何,只是将她送入了冷宫。
没人知道勤顺帝在想什么,也没人敢问勤顺帝对赵贵妃是如何盘算。
倒也不是没人为赵贵妃说话,从赵贵妃被拘禁在乐昌宫,一直到到现在,其实也是有一些妃嫔也为赵贵妃求情的。
比如说广昌宫的柔妃,禄昌宫的祥妃。
只不过她们一开口赵贵妃的事情,便被勤顺帝斥责了一番,还禁足三日,让她们在自己宫中反省思过。
柔妃和祥妃可是大皇子和四皇子的生母,她们为赵贵妃开口求情,尚且被皇上责罚。
若是其他人还为赵贵妃求情,只怕是位份都会不保了。
所以,谁还敢去触这个霉头啊!
赵贵妃啥失势,慕丞疆和慕名展的想法就有些矛盾了。
他们想赵贵妃失势,赵贵妃虽然对慕北行这个儿子不喜,但她还有七皇子慕天佑。
不过慕天佑的年岁较小,赵贵妃失势,便是意味着他们的夺嫡之路又少一个对手。
但他们又不想赵贵妃失势,至少目前不想。
慕怀玉因为祸乱宫闱,残害手足,又有夺位之心,已经被贬为庶人,流放漕州。
他们几人能够凑在一起,都是因为被一股隐在暗处的神秘力量所操控所致。
所以在挣脱那股神秘力量的操控之前,他们几人还算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如果这条船上一下就失去两只蚂蚱,那么他们想要挣脱那股神秘的力量,怕是要付出的更多,需要的时间更长了。
又或者,他们这一辈子就被人操控,在无出头之日。
虽说他们几人,以后或许是敌人。
但在明处的敌人,总归是比在暗处的敌人要更容易对付一些,也更要让人安心一些的。
再者,赵贵妃这个女人在勤顺帝的心底的位置是很不一样的。
她或许不算是很聪明的女人,但她足够胆大,足够狠心,行事也足够狠辣。
比起他们自己的母妃来说,赵贵妃对他们的作用更大。
赵贵妃以为,他们是她手上的刀。
但赵贵妃不知道的是,他们亦将赵贵妃当做手中利刃。
这么好用的一把利刃,他们当然不想就这么失去了。
只是赵贵妃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先是晚宴上,公然设计秦王妃私通,被勤顺帝抓了个现行。
虽然她借由慕天佑病重之事,解了禁足,拿回了执掌六宫的权利,也复了宠。
但又因设计大长公主之事被暴露,还被当众揭穿而被勤顺帝拘禁。
随后慕天佑病重之事也被翻了出来,还被查出都是赵贵妃和慕怀玉一手策划。
这桩桩件件,全都诸加在了赵贵妃身上,想她还能安然无恙,那绝对是不可能了。
慕丞疆和慕明展现在想的就是,要么就想办法再让赵贵妃复宠,继续持有这把锋利的刀。
要么,就有一些其他的阴邪的手段赌一赌,让他们自己的母妃受宠,让他们自己的母妃成为他们手中的刀。
可不管是哪一件,眼下怕是都不好办就是了。
慕北行和姜南枝在收到消息后,非常有默契的让墨一备了马车,驱车入宫。
而勤顺帝,像是知道慕北行和姜南枝会来一般,并不诧异。
在听闻他们要见赵贵妃时,也并没有多问,便允了他们所求。
冷宫荒凉,杂草丛生,就着白雪,几近萧条。
昔日华服加身,妆容贵气,眸色凌厉的赵贵妃,此刻发丝散乱,穿着一身素色衣裳,光着脚,在地里踩着雪。
她笑嘻嘻的挖着地上的雪,就往嘴里送。
在看到慕北行和姜南枝后,赵贵妃手中的雪团落地,她尖叫一声,就往冷宫的院子里跑。
姜南枝推着慕北行,跟着赵贵妃往里面走。
冷宫里,还有些先帝的太妃、太嫔,以及勤顺帝的后妃。
不过她们都是半疯之状,见到慕北行和姜南枝,虽然不敢上前。
但嘴里念不停地念着皇上万岁,皇后千岁,说着还不停的行起了礼。
慕北行和姜南枝见状,倒是微微朝她们颔首,算是回了礼。
来到赵贵妃所住的院子,慕北行和姜南枝就看到赵贵妃抱蹲在墙角,整个人缩成一团,身子也不停的抖着。
“赵贵妃,不,应该叫你谢大姑娘,谢婉婉是么?”慕北行直视着赵贵妃。
他虽是问她,但他的语气却是肯定的。
从宫宴,姜南枝被陷害与人私通,之后姜南枝怀疑赵贵妃并不是原来的赵贵妃。
后来又有未来的“沈月堇”附身于沈相府二姑娘沈月堇之事,所以他便猜测,现在的赵贵妃,或许不是他的母妃“赵婉玉”。
其他懂事后,对于他的母妃一开始的记忆,是温柔的。
只是这段记忆,并不长,短的就像是一场梦。
后来就是置身在噩梦之中了。
于是他让墨一派人去查了他母妃的一些过往,虽然他母妃的过往被清理的极为干净。
但是凡事存在过,总会留下痕迹。
查了这几个月,他们总归还是查到了一些东西。
其中,就有一个人,他母妃惜时情如姐妹的闺中密友谢婉婉。
谢婉婉死前,最后见的一个人,是他的母妃。
之后她的母妃大病了一场,病好之后,性子便生了几分古怪。
人人都以为,他母妃是因为好友故去,才会性情生变,便也没有多想。
想来从那时候起,他母妃就已经被人夺了身体了吧。
他父皇,可能是猜到了一些端倪。
所以这些年来,才会对现在的这个“赵贵妃”忽冷忽热。
他们来见冷宫见这个“赵贵妃”,他父皇也没有多言,便允了。
一声谢大姑娘谢婉婉,让缩在墙角发抖的“赵贵妃”忽而坐直了身子。
她抬眸,眸色凌厉的看着慕北行和姜南枝,语气阴冷,“你叫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