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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不见了,永远听不见,甚至、”姜谌对许家娘子莫名有些敌意:

“甚至,他都没有来世。”

当时的人们极信来世因果一说,若是被人说没有来世,无疑是个恶毒的诅咒。

许家娘子没有辩驳,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离开了。

云亦娣看着面前染血的姜谌,心中生出了几分未知的惶恐,一闪而过。

晕血症犯了吧。

但姜谌并不知情,察觉到云亦娣的视线,笑的灿烂又没有防备。

“来不及抒情了。”林阿紫抽出剑,“还有一个,大家伙。”

“至少是个、丙级怨鬼。”

云亦娣阖眼开始感知她的方位,拿着棋壶的李天润率先开口:“寻到了,跟我来。”

到了事发地,空气中的血腥味几乎要化为实质,叶浅手臂冒着血,晕死在地上,李辰彦胸口呈现大片血红色,倒在叶浅不远处。

云十八发丝飞舞,单膝跪地看着前方,手执的剑身看不出原本的颜色:“小心……”话说一半,墨色的瞳孔完全失去了焦距。

小心?小心什么。

云亦娣强忍不适,立刻想要上前,却被人一把拉住:“姐姐,现在不能靠近。”

细细观察了一番后,云十八周围被撒下了药粉,功效与她给之前看守大娘的两个守卫服用的药水一致。

然后正在令人作呕的味道却不是从这三人发出,而是从房间内部。

翠绿的光芒和蓝光几分交叠,但绿光显然处于下风。

陈声瑶的肚子大的惊人,但四肢却格外瘦小,周围的残肢碎块暗示着刚刚这里所发生的场景。

想来是叶玄知将她引至房内,又或者是被东西吸引进来房内,而吸引她的东西很显然。

就是残肢的主人。

李天润一行人架好了符纸,虽然不知道有没有,但能贡献一些力便贡献了。

云亦娣细细打量着陈声瑶,如此怨气,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被食的男子便是陈声瑶肚子里孩子的父亲了吧。

一气一破,按理说可以破除,可云亦娣隐隐有些不安,希望结果不会如她预想的一般。

但世事难料,几番符纸轰下,陈声瑶虽然倒了,但肚子却诡异的蠕动起来。

鬼婴!

取出琴,指尖从弦上游离开来,琴音一道道打向陈声瑶腹部,婴儿诡异的啼哭响起。

云亦娣不停,眨眼之间,陈声瑶腹部已然是血肉模糊,其中还有着成年男子部分身体组织,或者是被蓝色所覆盖。

许多人都弯腰呕吐起来,云亦娣神色更是惨白如纸,脑中又闪过了些破碎的记忆,手上动作却极稳……

几滴冷汗从额前滑落,云亦娣松一口气——解决了。

回过神身边熟悉的面孔,大多都带着惊恐的表情,而看的人不是别人,确是云亦娣自己。

她太熟悉这种眼神了……

这种看怪物似的眼神。

这也是她不愿轻易展露与他人不同的原因之一,可能打心底里,她也是不希望……被人当做,怪物吧。

“妮子……”沉稳的声音响起,主教带着爽朗的笑意:“这琴使的当真是好啊!”

“卧槽,卧槽。”丁仁反应过来。

还未反应过来,眼睛就被包裹上了一层柔软的布料,姜谌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没事,很快就好了。”

所有人都动起来,云亦娣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吩咐着姜谌:“带我去十八那边。”

把了三人脉象,这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出血的比出血的伤的还重。

叶浅李辰彦的外伤不打紧,难办的是镖上的毒,但对于云亦娣来说,那便好办了。

云十八就不一样,身上多处骨折和错位,内脏更是一塌糊涂,简直快要拧成麻花了。

将几人带出去,许多人已经来到了村口,想来是林阿紫察觉到了不对劲叫的人。

来人揉揉小孩子的头颅问道:“小朋友,你们叫什么名字啊?”

“王虎、”

“翠翠、花”

“大麻子。”

那人摇摇头:“不对哦……别怕,你们安全了,哥哥们带你们回家。”

小孩子们还是没有反应,第一个带头出去的却开了口:

“木池,我叫木池,我住在墨城,我娘是做衣服的,没有父亲,我是被拐来的。”

“我、我也是,我叫刘二华,也是被拐来的,我住汴梁城。”

“我也是!”

……

后面的人马进村,目睹了惨状向着离去的云亦娣一行人投去敬佩的目光,将剩下的村民也一并带走。

云亦娣一行人终于离开了这个村子,踏上了返航之路。

由于山路崎岖,伤员用担架抬着,其余人都是步行。

云亦娣紧绷的神经却还没放松,摘了布料,目光不肯从担架上的云十八身上移开半步,几夜未曾合眼的疲惫涌上。

就在一阵天旋地转袭来之前,被一双臂膀有力的托住了,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呆在姜谌怀里。

云亦娣突然发现姜谌好像长高了不少,明明几月前才堪堪与她一般高的,好像从幻境出来后,整个人都长大了一些。

“小心,姐姐。”

云亦娣迅速脱身,点头:“谢谢。”

低睫看着落空的手,姜谌莞尔道:“姐姐生分了。”

云亦娣脑中还有着姜谌带着笑将村长人头扔到许中面前时的场景。

明明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但姜谌,给她的感觉,比云亦娣见过的所有人都要不安。

她看不透他。

可云亦娣显然低估了姜谌的感知力,后者凑近了几分,在云亦娣即将要后退的距离,止住了分寸:

“姐姐怕我?”

“姜谌好怕,可若是不那样做……姐姐会有危险。”

姜谌细细回想了当时的场景,本就潋滟的眸子更添水色,看起来惶恐无害极了:“姜谌,真的好怕,姐姐……”

云亦娣看着姜谌熟悉的面孔,和熟悉的腔调,想着也对,他不过才是十余岁的少年。

见云亦娣卸下几分防备与怀疑,姜谌试探性地靠近了几分:“姐姐,我很早之前就说过。”

“你可以试着相信我……或许,今后我会比姐姐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厉害。”

“也说不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