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搁在三年前，姜谌说出这番话，云亦娣会当个玩笑过去了，可现在她竟有了几分相信的错觉。
当然这荒诞的念头被云亦娣很快打消。
稍稍拉开距离后，大概打量了姜谌两眼，云亦娣发现自己并没有感觉错。
姜谌现在确实比她还高了个头顶。
原本偏圆的桃花眼微微拉长了几分，更像花瓣的形状，脸颊两侧还残留着一点婴儿肥，使得脸型分外流畅。
高挺的鼻子如同雕刻一般，微微凸起的喉结不算明显、却清晰的存在。
而姜谌，不过才快十四岁，真难以想象他长大后会是何种姿态。
“姐姐能走动吗？”姜谌认真地询问，眸子弯了弯:“我的体力不比云十八差。”
想起云十八抱着叶浅下山那事，云亦娣知道姜谌指的是什么，但摇摇头拒绝了:“不用。”
姜谌也没有强求，:“有需要叫姜谌便是，我一直在。”
云亦娣点点头。
前方人群传来骚动，看见丁仁那夸张的神色之后，云亦娣只觉得脑仁疼。
原以为没了姜谌，世界会清净些。
本不想听，可越不想，声音便一字不漏的落入云亦娣的耳朵里。
“嚯，哥我告诉你，那妖怪可是个顶个的可怕，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实际上可是个杀人不眨眼！”
“真的啊？那妖怪如何杀人？”
“是啊，表面上还和和气气。”
“啧，你们这就不懂了吧！听我给你们细细道来！”
“好啊好啊！”
肩头被拍了拍，回头是个漂亮的侧脸，一双狐狸眼带着钩子似的，美得不可方物，是林阿紫。
“我听玄知说了，可以啊亦娣同学。”自来熟似的揽过云亦娣，一阵令人安心的香气从林阿紫身上幽幽传来。
不在课堂上，林阿紫没有端着，很是大方洒脱，衷心夸奖倒让云亦娣有些恍然。
假意的客套寒暄多了，面对真心相碰撞时有些不知道说什么，最终问了云亦娣内心想问的问题:
“怎么会几日便回来了？”
有些僵硬地望了望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我们来时用了三月。”
林阿紫有几分难色，像是不知如何开口，最后想开一般直言:“碰上了……主、教，那些人马也是他搬来的。”
“你是说主教……”
一年前主教的话仿佛还在耳边:“你们没事不要来找我，有事、也不要来找我。”
云亦娣看向林阿紫的侧脸，后者看着她呆呆的样子粲然一笑，眨眨眼:“不信我呀？”
云亦娣失笑，林阿紫也跟着笑。
“对了，云十八那小子没事吧？”
云亦娣有些无力的揉揉自己的眉心:“命保住了，出了山得好生养着。”
“不会留下病根吧。”
云亦娣摇摇头，给了她一个安慰且坚定的眼神:“不会，我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哦～～”林阿紫凑的近了:“你老实给我说说，云十八到底是你什么人。”
“弟弟？”
云亦娣摇摇头
“朋友？”
云亦娣想了想，点点头。
“这么勉强啊，你该不会喜欢他吧，我给你说，这小子瞎了盯着那叶浅不放，做姐姐劝你别往……”
云亦娣眼见话题越跑越偏，在感觉到身后姜谌快要上前的时候，连忙止住了林阿紫的瞎想。
“云十八——是我的孩子。”
“叶浅虽然长得……蛤？”林阿紫一双狐狸眼瞪得老大“啊？不是。”
叶玄知从前面一点点朝这边过来:“阿紫。”
来的太是时候了，云亦娣如同看到救星一般:“在这里。”
可林阿紫双眼放光，揽紧了云亦娣:“尊嘟假嘟？他真是你娃？看你年纪不像啊。”
叶玄知看着林阿紫这副模样，无奈的笑了，云亦娣在林阿紫怀里瑟瑟发抖，拼命使着眼色。
叶玄知叹口气，终是弯腰将林阿紫拦腰抱走，搭在云亦娣肩上的手自然也离开了。
“亦娣啊！那孩他爸谁啊？那云十八现在还喜欢叶浅吗——”
“呜呜呜，你告诉我嘛——”
叶玄知走的很快，看来是有急事商量。
林阿紫大大咧咧的，带着内里吼出最后几句，当事人正在李辰彦面前疯狂表现自己，和无脑夸赞。
就听见那句云十八喜欢叶浅……
叶浅连忙三指闭拢放在耳边:“没有，绝对没有！那是谣言！辰彦你相信我。”
李辰彦脸色不是很好:“我不在乎，毒刚解，你不累我累，别烦我。”
叶浅嘿嘿一笑:“辰彦你就别装了，你就是在意我，不然为什么会帮我挡箭呢？”
李辰彦都没有力气和她辩驳了:“事发突然，是只狗我都会救。”
叶浅皱眉:“我不管，你就是救了我，我要以身相许。”
李辰彦翻了个白眼不理她，快走几步去担架旁查看云十八的状态。
叶浅轻功不错，也跟了上去，本来还想叽叽喳喳但看见云十八紧闭的双眼和没有血色的唇瓣，噤了声。
出了山
一大行人马，走到哪里都是焦点，拐来的小孩是从世界各地来的，却独独没有本地的。
到了衙门，便开始一个一个核查身份。
村民里有原着的，也有是被拐来之后长大的，可无一例外，他们最后都参与了拐卖儿童，成为罪恶的一部分。
一个即使年纪有些大了，但依然浑身带着书香气的女子淡淡说出自己名字:“李洛书。”
那办案的人瞪大了眼睛:“你是李洛书？”
女子点点头，目光很是沉寂，无悲无喜。
“相府嫡二小姐？”
女子又点点头。
听声音，丁仁反应过来:“这是那唯一一个搭理我们的村民。”
一旁围观的百姓叽叽喳喳:“这嫡二小姐十年前说是跟着个书生跑了，还跟相府断绝了关系呢！”
“那这是跑哪去了。”
“什么跑哪去了！这是被卖到山沟里去了！”
李洛书没有任何的波澜，但云亦娣大概能想象到她身上发生的事，只能叹惋。
“姐姐，云十八安顿好了。”姜谌来到云亦娣跟前，提醒。
云亦娣没有多留，跟着姜谌到了云十八的床榻前，将需要的东西列了清单交给姜谌，自己则拿起银针开始治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