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亦娣朝着中心赶去，一路上看见不少刺目的血迹带着云十八的气息，强烈的恶心感翻涌而上夹杂着担心。
云亦娣心中悬浮不断，似有不安，强撑着睁眼，忍住恶心，越靠近，越明显。
赶到那巨大的沙涌面前之时，血腥气味更是滔天。
云亦娣第一眼看见那沙蛹，第二眼便注意到了，挂在沙暴边缘，苦苦支撑的人，隔着沙子看不清楚。
但云亦娣认出来了那是姜谌。
姜谌也看见了她。嘴唇一翕一合，像是想到了什么，却没有说出一个字。
姜谌的沉默有些反差，很不符合他的性格。
但云亦娣也来不及多想，急忙赶过去可就在离姜谌还有十余米的地方，视线更加模糊。
云亦娣只能看清姜谌死死抓住匕首的指尖。
姜谌的声音还是传来了，略略沙哑，听起来很平静：“姐姐，云十八在里面，他快死了。”
云亦娣停了动作，看向那起起伏伏的沙蛹。
电光火石间，想到了很多，清眸的话语：“…离死不远了”，沿路带着云十八气息的血迹，老仙人的话语。
云十八不能死。
……她不想再等一千年。
思考只用在一刹那，云亦娣留下一张符纸，调转了方向。
符纸轻飘飘地落在姜谌眼前……
姜谌强撑平静的面容还是龟裂，眸中满是破碎受伤。
很显然，她的姐姐又放弃了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会选择姜谌吗。”
云亦娣心里说不出的感受，却没有回头：“拿好符纸，等我。”
长时间、一刻不息的高强度专注，与突破身体极限地提速，以及大大小小的伤口。
早已耗光了他的力气。
在云亦娣身影完全被沙子掩盖，四周恢复沉寂，除了风声再没有其它之时，绝望降临，静待死亡之际。
姜谌松了捏着匕首的指尖，转而捏住了那片符纸，更加迅速地坠落，神色变得病态而平静，任凭沙暴将其吞没……
…姐姐，你说姜谌这次。
还能不能见到你呢？
……
早在云亦娣一出现，荷妖便感知到了，但这并没有阻碍她进食的步伐。
什么情情爱爱，什么山盟海誓，不如进食来的实在，于是她用那些回忆，创造出了清眸那个傻子。
荷妖舔舐着嘴唇靠近不省人事，但浑身透露着好吃的云十八，用自己最喜欢的怨气做调料。
这一口下去……
“荷妖，还是该叫你荷叶妖？”
荷妖收敛目光，动作明显一顿，半秒后，托了托着脑后的荷花，若无其事准备继续。
“吃了这上百年，便让你完完全全忘了师安了吗？”
“忘了你的盖世英雄。”
荷妖似乎嘲弄，对于这个话题很是不屑：“盖世英雄？哈哈，谁告诉你的，那愚蠢的她吗？”
“怎么？作为本体的你，难得也不知晓全部的记忆么。”
荷妖冷哼一声：“你这些小伎俩枯燥无味，就为了救我的食物？”
云亦娣没有理会：
“清眸的你认为师安是爱她，因为遇上了强大的敌人知道自己回不来，所以留下了那一百零三条任务。”
听到这个说法，红眼的笑声更为不屑，看向云亦娣：尤其是听到“一百零三任务”之时。
有反应。
云亦娣维持着面色沉稳，所以她看不见里面，但她知道荷妖能看见她。
“你也觉得可笑吧，我也觉得。”
“为了被自己亲手杀死的人，化身怨鬼，确实可笑。”
红眼的表情在此刻才真正有了变化，侧过几分身子看向云亦娣：“你在开玩笑。”
“最讨厌欺骗的人，却为了欺骗自己，不惜消耗自己的怨力，打造一个囚困自己的牢笼。”
“…你以为胡言乱语，我就能放了他？”
“姑娘，这可不是胡言乱语。”
叶玄知带着李辰彦，身后还跟着叶浅、雪莲和周易杰共五人。
见叶玄知来了，一时半会儿荷妖也不会再对十八动手。
不等叶玄知招呼，云亦娣随手拉过李辰彦。
李辰彦举起双手，满是避嫌模样：“喂喂喂，你干嘛？”
“救姜谌，我一个人很慢。”
李辰彦觉得也没多大事，还在开玩笑：“那小子能有什么事啊，力气比牛大，跑得快，脑瓜子还聪明。”
直到云亦娣带着李辰彦直奔沙暴，李辰彦才渐渐严肃起来：“那小子怎么了？”
来到姜谌之前在的地方，空无一人，只剩下一把刀柄带着血迹的匕首，立在边上，摇摇欲坠。
……
云亦娣听不清李辰彦在说什么，耳朵里是一道嗡鸣声，只是在那匕首都快掉下之时。
踉跄着上前，扑倒在地，将那满是鲜血的匕首握住。
眩晕伴着恶心，但比起这种生理不适，心中好像更难受。
“姜谌掉进去了。”
李辰彦眼睛放大，随后扯出一抹勉强地笑，在确认云亦娣是认真的之后。
连着三大步上前，趴在边缘，向那危险的沙暴，和沙旋看去，这若是真的陷进去了……
“你知道为什么不救他？!!”
“…十八也有危险。”
李辰彦明显缄默了，他原本除了母亲外，云亦娣是他很羡慕也很佩服的一个女子。
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她怎么会放任姜谌在自己面前陷入可能死亡的境地，转而去救一个在危险中的云十八。
心中尽管难受，但现在也不是情绪上涌的时候，李辰彦转身离去之时，留下一句：“…我看不懂你了。”
……
“你们真是一个比一个有意思，也是一个比一个胆子大。”
叶玄知笑笑：“过奖，不如听听我这个版本的故事？”
“英雄救美的开端，却是个双双殒命的结局。你的英雄早有了意中人，参军立功也不全是为了报效国家……”
沙蛹里突然没了动静，原本沉睡的云十八，在荷妖除去那层怨气后，冷睫也微微颤动。
“而是为了配得上他的心仪之人……”
荷妖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平……
叶玄知沉醉得紧：“我可是在我那处幻境呀，看见了不得了的往事。”
“凯旋而归的师将军，与当朝明月郡主，原本定好了婚期。”
“可骁勇善战，从无败迹的师将军，却在最后一场胜利便可回去成亲的战役，战死沙场。”
“还不见尸骨。”
“啧啧，荷妖呀荷妖你这是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