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谭明跟着柳智早出晚归，有时候甚至是第二天半夜回来，完全活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腊月二十七，距离除夕夜还有三天时间，可那两个男人还是不见踪影，和这个家里的其他人没有任何联系。
“妈，你这几天见我爸了吗？”
为过年忙活的王娜停下脚步，看向自己的女儿，“你要找你爸？”
明知道自己女儿醉翁之意不在酒，可她仍不着急拆穿。
“我……”柳若馨不敢去看自己的母亲，硬着头皮说道，“马上过年了，这几天不见他的踪影……”
“谁？你爸？还是谭明？”
王娜走到自己的女儿身边，拉着她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馨馨，有些时候，我们不能患得患失。”
“既然在一起了，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多一份信任？”
“我没有不信任他。”柳若馨反驳，王娜自然清楚女儿的状态，嘴上不愿意承认，可缺乏安全感可是经年累月的形成的。
这种事情她无法解决，最大的原因是柳若馨带着上一世的记忆。
要是让她去描述，或许只是轻飘飘的几个字，去述说一个或壮阔，或让人羡慕的爱情故事。
可身为故事的当事人，柳若馨，或者是长宁的心里是最煎熬的，无论是这个世界的历史，还是女儿口中描述的世界。
古代的战争就是一场巨大的绞肉机器，凭一介白身登堂入室，转身投入难以想象的战争之中。
或为将？或为帅？
哪怕是电视电影中，也会有中军大帐被冲破的一刻，遑论真实的亲身经历？
柳若馨对谭明，或者说，长宁对柳孝，一直抱有十足的不信任，这不是怕他红杏出墙，而是因为对他的担忧，而产生的过分依赖。
柳若馨或许没有这个感觉，可长时间不见谭明，她就会莫名的慌张。
现代社会存在智能手机，可这几天，莫说是手机，就算是柳智助理那边，都联系不到这位草根院士。
更别说自己的女儿……
“妈，我是不是不应该让谭明去参与爸爸的研究？”
不知不觉间，柳若馨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扑在王娜的怀中，像一个孩子一般抽泣着。
“没有的事，那孩子容易藏事，他其实也希望弄清楚这一切，看似大大咧咧，得过且过，其实，他比任何人都要在意你。”
“他其实也在害怕，害怕对你的喜欢不是发自内心，而是被‘前世’的柳孝影响。”
“他与你不同，你可以是长宁，也可以是我的女儿，更可以说是两个人的融合，而他，只是谭明，柳孝更像是一场梦，一场没有答案的梦。”
“妈……”柳若馨什么都没有说，可充满感情的声音在王娜耳边回荡。
“这样吧，我带你去找他们。”
“我，我不想去，我想等他回来。”从她的怀中挣脱，柳若馨拼命的摇头。
原本的她其实没想那么多，可自己母亲这么一说，她也不愿意去做多余的事情，等着他就好，只要等着他就好……
是自己逼着他做的选择，他本来可以不用这么累的。
其实，说起累，真正累的人应该是柳智，倒是谭明，这几天除了提供样本，然后在各种实验室参观与等待之外。
他其实也是无所事事的。
只不过今天例外，跟着柳智的脚步，谭明来到一个从未到过的地方。
偌大的场院，多座房屋矗立，有那么一处地方，让他印象深刻。
纵深极大的外墙，上面整齐的标刻着八个大字。
“大胆假设，小心求证。”
他原本以为这是什么酷炫的实验室，那么大的厂房，里面应该布满了各类的精密仪器。
至少应该比他这些天见识的地方还要豪华。
可，跟着柳智进入厂房内部，里面却是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精密的仪器？零零散散，横七竖八的摆放着一些说不上名字的垃圾。
钢材，石墩，要是改改的话或许能用，可在这里摆着，它们就只有垃圾这个名字。
它们占地不大，大多数也都在角落，这里大概三四个篮球场的大小，空旷的中间地带，整齐的架着各类的冷兵器。
“柳叔，这里是干嘛的？我们不做采样了吗？”
柳智从胸口处的布兜里掏出眼镜，将手中的记录板和笔递给谭明，“帮我拿一下。”
接过他手中的东西，谭明随便抽了抽，上面一片空白，一点墨痕都不存在的白纸。
“您这是……”
“采样已经差不多了，要真的再深入的话，我估计也只能把你切片了。”
柳智在身上翻了翻，似乎是刚刚进入这里的时候，大门处有人递给他的对讲机。
“喂喂！！”
对讲机中传来沙沙的声音，然后就是一个厚重男声，“听得到吗？柳院士？”
“来三区六栋，我昨天让你收拾的废弃厂房，什么都不用带。”
“收到，柳院士。”
将对讲机收起来，柳智从谭明怀中拿回刚刚递给他的记录板，然后向着摆放冷兵器的地方走去。
“柳叔，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看看你还记得多少，不可能一模一样，但古代有记载的各类兵器，我都尽量复制了一些，你都看看，能不能想起来点什么。”
“这能想起什么？”谭明讪笑一声，可当他走近兵器架后，似乎是真的有所感触。
“我虽执剑，但最擅长的还是大刀与长枪。”
“放心，凭我手中长枪，鞍下雕弓，任他千军万马，我自一人足矣。”
“我可以是君子，也可以是猛兽，道德可以束缚我，但我也能将它踩在脚下。”
“还请陛下放心，我只需三千人，半年之内，必将平定北患。”
见谭明发呆，柳智上前拍了拍他，“怎么样？是不是有点感觉？”
谭明嘿嘿一笑，“有点不敢置信，那人真的是我？静下来是书生，动起来是猛将。”
“三千人马起兵，半年时间平定北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这个有待考究，你究竟是重生，还是大梦一场，我现在也说不准，接下来的路，也只能看我们的了。”
谭明伸手去碰兵器架上的长枪，似乎是有所感应，先前他是直直向着这里走来的。
没有绕路，也没有犹豫。
握住长枪的那一刻，他脸上显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
“君子剑，霸王刀，将军舞枪血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