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哇——这个花花闻起来好香！”
“嗯。”
沈姒一边走小嘴一边叭叭，顾怀瑜和她并肩而行，另一侧自然垂落的修长手指攥紧了衣衫。
周围突然涌动的纷乱嘈杂让他一瞬间蹙起眉头，无法克制的躁郁层层上涌。
可是手指交叉相牵的小手，绵软娇嫩，与其说是牵着他，不如说是被牵着。尽力又用心的握着，抓的十分紧。
沿街有鳞次栉比的摊铺，熟食糕点糖酥，冰酪牛乳糖画.....沈姒买了一碗绿豆鲜奶冰酪，回头。
只见双眼裹缠白纱的顾怀瑜，眉头紧蹙，无所适从的站着，侧头寻找着沈姒的方向。
一身玉白锦袍，端的是玉面郎君的俊美温润。
又因为眼睛覆着白纱，多了几分不然俗尘杂念的清冷。
沈姒自然也不赖，眉眼间的天真无邪和顾怀瑜完美的契合，而顾怀瑜的白纱，让路过的百姓不自觉地议论。
“他这是怎么了？”
“不会是看不见了吧？”
“真的是，这郎君生得俊美，却偏偏....哎——”
“.......”
顾怀瑜听着，牵着沈姒的手指温度越发的凉。
压重的力道攀上手背，一向胆子很小的沈姒鼓起勇气，圆润的杏眼瞪着议论纷纷的人：“不许看，没见过眼睛受伤的吗！”
然后，她将咬过一口的绿豆鲜奶冰酪送到顾怀瑜的唇边：“夫君，你尝尝，这个可好吃了~”
顾怀瑜闻到了鲜奶和绿豆的清甜。
平日里除了一日三餐，顾怀瑜从不在人前吃东西，摸索着低着沈姒软绵绵的小手：“姒宝自己吃。”
沈姒一下子就委屈了。
简直是破大防，特别郁闷，还略微有些生气：“怎么我给你东西，你都不吃啊....”
前世在望烟楼几乎没有好吃的饭菜，重生后沈姒对口腹之欲重度痴迷。
作为一个小吃货，我愿意把我爱吃的东西分享给你，这是多么深沉、真挚的感情！
多么体贴的关怀！
这是什么？
这个就是爱情！
可是顾怀瑜竟然不吃？！
离了个大谱！
听到沈姒气得跺脚，顾怀瑜本来有些躁郁的心态放松，薄唇第一次勾出了一个弧度：“姒姒——”
沈姒踮起脚凑到顾怀瑜的耳畔，声音又轻又痒，温热的气息尽数吐在顾怀瑜耳畔的肌肤上：“哥哥～你就吃吧～没有人能认出你的，不用担心哦～”
“而且天这么黑，他们肯定更加看不清了！”
顾怀瑜的眼前是黑暗的，无光的。
但愈发清晰地察觉到了沈姒的气息，又轻又暖。
他微微塌肩弯腰低着头，听到他娇软的小王妃撒着嗲嗲的娇：“一口～就咬一口～哥哥你小小的咬一口也是可以的哦～”
他的姒姒撒娇了。
顾怀瑜就着弯腰的姿势，雅正斯文地抬起袖袍，挡住其他人的视线，轻咬了一口抵在唇上的冰酪。
沈姒期待的声音在耳畔问道：“是不是很好吃？是不是？”
顾怀瑜低低地嗯了一声：“很好吃。”
“嘿嘿，我就说嘛。”沈姒将盛着冰酪的木碗放在顾怀瑜的掌心，心满意足地用木勺吃着：“剩下的都是我的了哦——”
“.........”
生怕顾怀瑜觉得好吃过来跟她抢。
周围是人来人往喧闹拥挤的人群，嘈杂欢乐的声音响彻整条长睫，百姓摩肩接踵，一如当年的凉州。
顾怀瑜手上端着沈姒的冰酪，侵入掌心的冰凉又让他想起了往昔。
是同样的游街灯会，同样的喧闹嘈杂，他覆着白纱置身于长街之中，听到的是质疑和嘲讽。
“世子真的瞎了？”
“凉州怎么交给一个眼瞎的世子，岂不是荒唐？”
“都瞎了，干嘛还要占着世子之位？”
“........”
这一切，都是侧妃为了替自己的儿子铺路做的舆论。
自此，顾怀瑜厌烦透了身边繁杂吵闹的声音。
他变得越发的偏执，独断专行，高傲漠然，只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再也没有走上长街。
这一次，依然是他的明珠带着他走上长街，丝毫没有记忆中的反感厌恶。
一如幼时，并无不同。
沈姒吃完了冰酪，抬头，看见顾怀瑜的薄唇上沾了一滴冰酪的汁水，浅白透明，非常的淡。
但沈姒离得很近，看得很清晰。
“哥哥，我给你擦擦。”
顾怀瑜“嗯？”了一声，就感受到白嫩绵软的手指落在他的唇瓣，指腹轻轻蹭了一下，带起一阵酥痒。
“擦干净啦。”
她乖巧的话音落下，唇上似乎连带着被沾染上的温度变得有些发烫。
顾怀瑜长眉轻蹙，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是人来人往的长街，他和沈姒方才的亲密无间，落到外人眼里，似乎有点儿孟浪了。
沈姒开心地继续牵着顾怀瑜往前走。
顾怀瑜莫名地回想起了那日马车上他的小王妃大胆的行为举止。
后来就算是巫山云雨，沈姒也没有热情主动过，只是乖巧地依附在怀里，任凭顾怀瑜动作。
腼腆羞涩又被动。
不过......现在沈姒在他面前好像又大胆了一些。
瘦削的手腕上还带着沈姒昨夜偷摸带着的花环，顾怀瑜的唇轻轻弯了弯，握紧了沈姒的小手，慢慢地跟着随行。
“哇——”沈姒开心地晃晃：“这里的灯船好漂亮！”
他们停在了京都最繁华的地方，眼前的洛河上架着数层高的灯船，灵巧姿态各异的花灯装点着船身，美艳的舞娘穿着艳丽的舞服在船上随着琵琶声起舞。
洛河环绕整个京都，波光粼粼的河面漂浮着各式各样的祈福河灯，画舫上的烛火通明，看上去比白日里还要繁华煊赫。
这是真正的大梁盛景。
“真的好～漂～亮～哦～”
她的语气开心到荡漾，杏眼映着点点灯火，仰着白皙纯真的小脸，笑容暖暖地大大地挂在小脸上。
身旁和她牵手的顾怀瑜，低低地轻笑了一声。
他的姒姒，在言语上对这些形容起来十分的匮乏。
却又满是稚子的天真无邪。
沈姒忽然想起什么，晃了晃牵着的手，语气沮丧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