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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州连着眉州都是地形狭长、水路和陆路发达的州,只是嘉州在平原而眉州是盆地,所以嘉州以农业为主,但两地距离戎州都不算远。

唇亡齿寒的道理很容易懂。戎州的疫情绝不是独独它一州的事情,如果不是悦知风当机立断,以极大的魄力果断选择封城,那么现在比邻戎州的眉州,相距不到400里的嘉州,随时都会被卷入这场疫情的风险中。所以救戎州也是救自己,不消季熠多说,嘉州刺史也立刻能领悟其中的要紧。

嘉州的这位刺史,名叫沈谦宥,刚到不惑之年,来嘉州上任不到两年,在那之前,他一直在关中,也是稳扎稳打一路考科晋升来的。季熠与他虽是初见,但对方人如其名,仪表端端、态度谦和,问起政务也应对自如,虽然是个慢条斯理的性子,但看得出来他能力上应该并没有什么短板,所以季熠对他印象不坏,在开口的时候也就少了几分顾忌。

季熠带着的人皆是快马而来,也言明不会久留,说完了事还要赶路。沈刺史见状便当即下令速速替他们准备餐食,喂饱马匹,再把贵人迎至府衙后堂说话。

除了需要嘉州提供能力范围内的物资支援,季熠还提醒沈刺史,需要在近期严格排查入城的流动人口,特别是自戎州来的,如果出现了病发的情况,需要立刻将病人隔离起来,安排专门的医者单独治疗,务必控制传染范围,不得让病人随意走动和离开。

不过季熠的话才刚起了个头,沈谦宥的回复却让人有些意外。原来在季熠他们到达之前,嘉州已经展开了防疫的工作,非但早就严守盘查出入人群,还在郊外人烟稀少的地方,划出一块区域,派人搭建临时医馆,不日即可完工,届时那里就将成为嘉州城内的隔离区,凡染病的百姓都会立即送往那处。

这样的反应速度是让季熠没有想到的:“刺史如何得知需要做这些准备?是戎州方面之前送来过什么消息吗?”

但季熠转念一想,这种可能性似乎又不太高,悦知风如果要传信,一定会先把戎州城内的情况确认后才会向外通报,这和他传信回悦庄又不一样,悦知风需要季熠做更多只有他这个齐王才能做的事,但不会贸然去惊扰周围的州县。

“非也非也。”沈谦宥果然摆摆手否定了季熠的猜测,他说起话来官腔很淡,文人气倒还重一些,“两三日之前,衙门突然到访了一位耄耋之年的老先生,下官身边有人认出,那是西南这边有名的老神医,他说在城内发现了几名病患,疑似是染了瘟疫,于是立刻赶来府衙通报。”

行医之人都知道,如果在一个地方发现了已经病发的疫病病人,那么就说明这里不会只有一个病人、疫病很可能已经开始了传播,只是范围和程度的问题了。那位老神医找到沈谦宥,就是希望让官府即刻出告示,寻找城中的病人,并立刻开始做防疫的准备。

所以嘉州城是在两三日之前因为出现了病人才得知有疫情的,但季熠带来的消息依然十分宝贵,那就是嘉州境内的病患是从哪里染上的病,也是需要盘查,以便于后续溯源这个病到底有几个源头。

季熠问起嘉州城内现在染病的人数,沈谦宥回答得很谨慎,他答道目前病发的只有三人,但经神医诊断,确诊的还有六人,这六人皆是与病发的三人认识或接触过的人,只是目前症状轻微,还需观察后续病情发展。

按那位神医所说,这病只有近距离接触才有感染的风险,所以发现病人后必须连他接触过的人一并排查。所以这就需要有更大的隔离场所,故而沈谦宥才会提前开始准备郊外的隔离设施。

“那位老神医和确诊的病患现在何处?”季熠此时也有些佩服沈谦宥,他那泰然自若的神情,若非他自己说出来,还真难从这一州之长官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离开嘉州之前,不知能否让我们见一见神医?”

既然嘉州的病患是和戎州差不多时间出现的,那么若病理有共通之处,在医治上就一定也有相同的方法,如今正是名医罕缺的时候,季熠是希望沈谦宥口中那位神医也能提供一些有用的建议,让苗姑和柳慈一同研习。

不料沈谦宥又摆了摆手,脸色严肃了些许:“郊外隔离区还在建,所以神医和病患暂时在下官临时安置的一处僻静宅院中,遵照神医的吩咐,那边只进不出,避免传染扩散,他也在那宅院中,只是为安全计,王爷不可前去。”

沈谦宥言语中对那位神医十分敬仰与信赖,季熠细问之后才知道,那老神医发现了病人后死死拖住了他们,不让这些人进入繁华人多的街市,又一边让自己的药童来府衙报信,及时控制住了他们。所以截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现新的疑似病人。

“老神医可说是凭一己之力把嘉州从更大的风险中挽救了回来。”沈谦宥说到这里一直平静的表情甚至都起了些波澜。

“如此说来,这位神医确实了得,偌大年纪,经验与医术且不说,还能有这样敏捷的思维与行动力,着实难得。”医者仁心,季熠能体会神医的一片良苦用心,但想到嘉州此行明明得知了这么重要的事,却不得见这么有能力的一位名医,还是太可惜了。

“神医在进隔离区之前,写下了他对此次疫病的诊断与用药记录,他说要尽可能多传抄,征集更多医者,一起加入医治与防疫的队伍,唯有这样,才能尽快控制住疫病蔓延。”沈谦宥从袖中拿出一张纸来,他能随身携带,可见确实是按照神医所说传抄了许多,“王爷可将这个拿去,会同其他名医,相信定有所助益。”

季熠立刻把苗姑和柳慈喊了过来,把东西交给他们。苗姑迅速看完,不禁啧啧称奇,就连见过大风大浪的柳慈都有些怔愣。

“如何?有什么问题?”季熠也粗粗看了一眼,但因他不通医理所以只看出那上面写着一些症状和注意事项,再就是有一个方子,别的却没有看出什么稀奇来。

“请问刺史,这位神医可是姓佾楼的僰人?”解释起来太过繁琐,苗姑索性直接向沈谦宥提问。

“他说他姓‘和’还是‘何’,我只听得一个大概的音。”沈谦宥有些抱歉地看了看季熠,仿佛对于那位挽救了嘉州的神医,他却连对方大名都未能确认这点颇为羞愧,“神医带有浓重的口音,下官对此地少民的方言实在不擅长,这还是府衙内的本地人通译过来给下官听的,不过苗娘子说得不错,神医确实是位僰人。”

苗姑点头称是,沈谦宥虽然因为语言不通隔了一道,但终究还是让她明白了那位神医的身份:“他的姓氏用汉文来写可以读作禾苗的‘禾’,依刺史的描述,他的样貌年龄,应该就是我多年前在蜀地遇到过的那位僰人神医,他对此地疫病十分有研究,诊断和方子应该都是可靠的。”

一口气把那位神医的能耐说完,苗姑也舒出一口气,只是她的神色依然有些凝重。谢观南在边上看着他们谈了这许多,也大抵明白苗姑忧心的是什么,他们出发前本想在僰道县去找寻那位神医的下落,可现在他人在嘉州,虽然也是一则好消息,但毕竟神医人也就此被困在了此处,无法参与到戎州的疫病救助中去了。

这可真是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虽然神医没法跟他们一起去解决戎州的疫情 但他的方子还是传了出来,这趟嘉州之行,还是收获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