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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广告?!”刘梦梦惊讶的表情里流露出一丝不满。

“对啊,我出钱,你们登广告,不行吗?”

“行当然行,我还以为你找我什么事儿呢,原来就是这,害我白高兴一场!”

“呵呵,这是主要的事儿,又不是唯一的事儿。走,我请你吃饭去。”

刘梦梦“啪”的一声拍着桌子站起身,“这才像话嘛!”随即,刘梦梦一声招呼,办公室里几个女人就叽叽喳喳叫唤起来。

肖正平很是无奈,可也无可奈何。

想到自己一个有妇之夫跟这么多女人去吃饭不太好,肖正平又把陈锦州和孙冬梅叫上。

刚好王鹏开着新车到县城办事儿也在酒坊,肖正平就把他也拉了过去。

吃饭的地方还是东方大酒店,吃的还是西餐。

一旁打招呼的吴向阳乐乐呵呵说道:“这儿要能多来点儿你们这样的客人,说不定我都能变年轻点儿。”

虽然都是头回见面,可到底因为年轻,起个话题随便一聊就聊开了。

不过孙冬梅还是有点儿拘谨,估计是头回吃西餐,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肖正平见状便笑道:“冬梅,到这个桌上咱们就不分领导下属了,都是朋友。还有这些刀子叉子的,想咋用就咋用,没那么多讲究。”

陈锦州马上接过话茬,“就是,你看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刀子干嘛使的,一个叉子不就够了么!”说完,陈锦州还把手里的叉子亮出来晃了晃,惹得一众女记者吃吃直笑。

肖正平也不掩饰,指着几个女记者假装生气地说:“你们笑啥!也就是你们喝了几天洋墨水儿,装模作样的,你说吃饭就吃饭,发这么多刀叉干嘛?”

此话一出,几个女记者更是笑得花枝乱颤。

笑了一会儿,刘梦梦指着王鹏冲肖正平说道:“你看看人家王鹏,怎么一学就会!冬梅,你别听他俩的,吃西餐嘛,吃的就是那个意思,要没那个意思,咱还不如找个小饭馆儿炖点腊肉吃呢!来,我教你~~”

肖正平闻言下意识朝王鹏看了一眼,哪儿知道一看,竟然发现王鹏脸上红得跟猪肝似的。

就是这一瞬间,肖正平想到自己光顾着陈锦州找媳妇儿,居然把王鹏给忘了。

他想到王鹏比自己小不了多少,比陈锦州还大一点儿呢,这些年跟在自己身边任劳任怨的,也是时候解决他的终身大事啦!

问题是现场这么多姑娘,也不知道是哪位让王鹏的脸这么红。

之后,肖正平一边聊着天一边仔细观察。

“对了,平子,”吃牛排的时候,刘梦梦学着外国人的样子先把食物吞下去,然后用餐巾擦了擦嘴,“你说要打广告,怎么回事呀?”

“哦,是这样,我想给我们桐山鹿业打广告,不是登个一两天那种,我想包一个专栏,专门登我的广告。”

“专栏?!”几个记者都瞪大了眼睛,刘梦梦惊讶得这回都忘了把食物咽下去再说话,“咱们晚报没这么干过呀!”

“呵呵,没干过不等于不能干呐。你们回去跟你们主编说说,就说价钱好商量。”

“行,我可以帮你问问,不过能不能成我可打不了包票。”

肖正平点点头,又指着其他几个记者喊道:“你们几个也别闲着,谁有熟人在省报或者电视台的,都帮我问问。要是能成我给奖励,没成也请你们吃辛苦饭。”

一名扎着粗大麻花辫的记者捂着嘴笑道:“嗨哟,平子老板这回要下血本儿啦!这是为啥呀?”

“嘿嘿,这还不明显吗?冲业绩啊!反正你们就记住一点,我不嫌报社大,你们要是能找到中央台或者国家报纸,成功的话我重重有赏!”

另一位长着雀斑的记者又笑:“那要是找来纽约时报、泰晤士呢?”

肖正平一抹嘴道:“你能找来我就要!”

王鹏这时满脸担忧地道:“平子哥,这么打广告,得要不少钱吧?有那个必要吗?”

不等肖正平回答,一直没怎么吭声的孙冬梅忽然嘟囔了一句:“做买卖就靠吆喝呢。”

孙冬梅的声音很小,肖正平都没怎么听清楚,隔着肖正平的王鹏马上问她:“你说啥?”

孙冬梅惊恐地抬起头,发现众人都盯着她之后,一张鹅蛋脸瞬间变得通红,“啊?我~~我说做买卖的还得靠吆喝呢,平子哥干这么大生意,是该打打广告。”

肖正平略带惊讶地看着孙冬梅,问道:“你觉得应该打广告?”

孙冬梅点点头,“酒香也怕巷子深啊,咱们的酒好,也就附近的人知道,所以想把酒卖到外面去,那就得去外面吆喝。”

肖正平很满意,“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不过跟冬梅相比,我还有另一个意思。外国人流传一句话,叫做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变成了真理。这意思就是说啊,不管啥话,只要你天天听,随时随地听,你就以为这话是真的。所以我的目的就是用各种渠道把我们鹿茸酒的印象强行灌输在老百姓的脑袋里,我要让他们一想到药酒,脑子里就出现我的鹿茸酒。”

这话是明面上的,还有深一层的意思肖正平没有说。

不过这番话引起的反响就已经够强烈了,几个女记者纷纷竖起大拇指,直说平子老板真凶猛!

一顿饭吃了快两个小时,吃完刘梦梦非要坐王鹏的小轿车兜风。

其他几个记者还得加班,没去,陈锦州也说酒坊里有活儿干,得回酒坊。

于是肖正平便让王鹏先把陈锦州和孙冬梅先送回酒坊,随后三个人便顺着澜水河兜起风来。

石德县城虽然还没有下雪,但是气温已经入冬了,这么冷的天,刘梦梦还非得把车窗打开。

“梦梦,测绘组的活儿还没干完吗?”肖正平坐在副驾驶,问道。

“没呐,估计还要小半年。”

“这旅游区得规划多大呀,怎么要搞这么久?”

刘梦梦这会儿可能觉得冷了,便把车窗关上,“我觉得不是搞旅游,我跟了测绘组那么久,从来没听他们说过半个跟旅游有关的字。”

肖正平心下一惊,扭过身子冲刘梦梦问道:“不是旅游?那会是啥呢?”

王鹏紧接着问:“如果不是旅游的话,那那些渡口咱们还要不要啊?这会儿我都买回两条船了!”

肖正平伸出手掌,示意王鹏先别说话。

“不是旅游?可如果单纯只是修路的话,也没必要进那么深的山啊!”

想着想着,肖正平忽然想到两件事儿——曹家坳山脚下的人搬来水田坪和樟树垭、以及县邮电局在重新规划电线杆走向。

乍一看,这三件事似乎互不相干,可仔细想想,这三件事都是在县里的示意下开展的。

另外,肖正平不止一次在不同场合从不同路人的嘴里听说搬家的不止是曹家坳山脚下那几户人家。

算起来,肖正平跟杨广生也有很久没见面了,那个时候自己提出要更换县里电话,杨广生没有丝毫犹豫就答应了。

似乎从那之后,他就再没听过县里有啥大动作,在肖正平看来,这似乎不太像杨广生的性格。

他肯定憋着什么!肖正平在心里想到。

可他究竟憋着什么,肖正平一时半会儿想不到。

车子还在沿着澜水河的路上开着,算起来,现在已经离开石德县城范围了。

没过一会儿,肖正平看见远处一道大坝横亘在澜水河中间,这是两江电厂。

两江电厂始建于一九七二年,这些信息在两江大坝旁边的石碑上就能看到。

当年石德县动了两个大项目,一个是两江大坝,还有一个就是石德火电厂。

不过两江大坝的主要目的是发电,没有很好的蓄洪作用,而且这个大坝已经离开石德县城十好几里路,对于上游的灌溉也没有丝毫作用。反倒因为堤坝不是很高,几乎每次下大雨之前,两江大坝都要开闸放水,石德县也因此每年都要淹死一两个不听劝去游泳或者钓鱼的人。

沿着河的公路到了两江大坝就到头了,从大坝上过去之后,这条路就开始深入平原地区的腹地,像条没有尽头的小溪一样,消失在远方。

王鹏踩下刹车,打算原地掉头。

就是在这个时候,肖正平看见两江大坝拦下的一大块水域。

水面上泛着波光,远处有些山头,带着冬天水面上的一层薄雾,活像一卷山水画。

然而肖正平看完这卷山水画后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深吸一口凉气,一伸手搭在王鹏把着方向盘的胳膊上,“停车!”他大喊一声。

车上的两个人都被肖正平突然的喊声给吓了一跳,王鹏一脚急刹,车子发出“吱呀”一声惨叫。

“干嘛呀!”刘梦梦没系安全带,脑门狠狠砸在王鹏的主驾靠背上。

王鹏也像看着一个神经病一样看着肖正平。

肖正平眼睛死死盯着湖面,就像行尸走肉一般推开车门走下来。

“不会吧?!”一边走,肖正平嘴里一边嗫嚅道。

他身后的王鹏和刘梦梦也跟着推开车门走下来,跟在肖正平身后走上大坝。

不得不说,两江大坝都说不大,可对比一个人来说也算很大了。

现在是枯水期,闸门紧关着,两旁的岸上露出两米多高的水淹痕迹。

“平子哥,咋的啦?”

王鹏学着肖正平看向湖面,可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肖正平目视着远方,嘴里情不自禁地把话说出来,“杨书记是要把保护区拦起来!”

刘梦梦没听懂,满是疑惑地问道:“拦什么?”

“水!”肖正平答道。

两个人似乎明白了肖正平的意思,顿时也惊讶得张大了嘴,眼睛随着肖正平的视线看向澜水河的远方。

三个人在大坝上站了很久,直到河风吹得冰凉他们才返回来。

“这事儿只是我的猜想,没得到确切消息之前你俩都不要伸张,尤其是你,梦梦,杨书记既然派你跟着测绘组,又不明确告诉你什么事儿,我估计他暂时是想瞒着,可能有什么苦衷吧!可不能因为咱们仨胡乱猜想就坏了杨书记的大事儿。”

两人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见肖正平的话也只是木讷地点点头。

回到县城,肖正平先把刘梦梦送回宿舍,随后把王鹏送回酒坊,最后才一个人开着车来到县委会。

刚好,杨广生就在办公室,肖正平停好车,一路直奔杨广生办公室。

经过传达室的时候,门卫已经给杨广生电话通报过。

所以当肖正平来到书记办公室时,杨广生已经敞开门候着他。

看着肖正平风尘仆仆的样子,杨广生笑道:“什么事儿啊,这么急?”

肖正平走进来,随手把门给关上,“杨书记,有个事儿我想问问您。”

杨广生朝沙发上一指,示意他坐下说话,“问吧。”

肖正平顿了顿,压低声音道:“您是不是想在澜水河上建大坝?!”

听闻此言,杨广生愣住了,不过很快他就恢复表情,赞赏地笑道:“你小子,有长进!我可以明确答复你,是的。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吗?”

肖正平伸出三根手指头,“三件事儿,一,测绘组、二,低海拔地区农户搬迁、三,电线改道。”

杨广生笑了笑,“不错!从这么简单的现象就能猜到县里的决策,你小子还有点儿眼力见。不过这件事事关重大,你既然猜到了那这件事就只能你自己知道。”

肖正平一撇嘴,“晚啦,现在包括我已经有三个人知道了,其中一个还是刘梦梦。”

杨广生一愣,随后又释然,“刘梦梦好说,她本来就应该能猜到。另外那人是谁?”

“是我的下属,叫王鹏。您大可放心,我已经叮嘱他们俩,不要外传。可是杨书记,我不明白,您都开始搬迁了,这事儿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杨广生从椅子上站起来,抱着双手道:“你能从那三件事想到这一层,就不能再往更深层次想一想?我问问你,前阵子在泉山发生了什么事儿?”

肖正平愕然,前阵子、泉山,两者一结合,答案很快便出来——春风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