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弟，情况如何？”
秋生已将胃里的苦水吐得干干净净，这才走过来。
鼻间弥漫着淡淡的尸臭，秋生感觉胃又开始翻腾，但实在没有什么可以呕吐了。
真是娇贵，连文才都不如，就这点场面就被搞得狼狈不堪？
李信无语地看了秋生一眼，说道：“应该是媪之所为。”
“这妖孽太可恶了，连死者都不放过，小师弟，我们赶紧除去这害。”
秋生咬牙切齿地说道。
在九叔身边多年，耳目渲染下，秋生同样信奉死者为大的观念。
“如何除之？”
李信怪异地看了秋生一眼。
秋生有些莫名其妙，说道：“符纸、桃木剑、鸡血；实在不行，小师弟你一阵雷电下去，它也该完了吧？”
李信摇摇头，说道：“媪是个怪异之物，不畏风雷，不惧道术。”
“你说的这些东西，除了我的剑罡，其他根本无法杀死它。”
“只害怕庙宇之物和柏树。”
对，就是常见的山林中生长的柏树。
只需以尖锐的柏木，就能伤到媪；若刺中其脑袋，媪即会毙命。
然而，媪长年隐藏于地下，性情机警怯懦，平时根本无踪迹。
即便知晓杀媪之法，也难寻其踪影。
若铁牛稍富裕些，为其母亲购买柏木制棺材，便可避此劫。
以柏木棺盛放的尸体，媪不敢临近。
它忌讳柏木的气息。
秋生惊讶地道：“啊？这怪物岂不是比恶鬼和僵尸还厉害？”
他可知道之前在王家村的芭蕉精，九叔和李信只用了桃木剑和普通的符篆就能击杀。
若这只媪真的这么牛逼，不惧道术雷法，那除了李信的剑罡，谁还能治得了它？
“未至于如此，制服它的方法多的是，但前提是需先引它出来。”
李信站起，对铁牛说：“铁牛，你母亲的尸体需火化，你有异议吗？”
铁牛是个大孝子，听了李信的话，眼圈红了，闷声道：“我听道长的。”
“道长，俺有个要求，你说那劳什子怪物，俺要亲手灭之。”
铁牛眼中充满了愤怒。
娘亲生前命运多舛，死后竟遭此苦。
李信拍了拍铁牛的肩膀，笑道：“放心，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村长，让他们寻些柴火，尸体就地火化。”李信吩咐道。
“我知道了，道长。”村长应命，派人去搜集柴火。
其他人也各自忙碌。
李信等在一旁默默思索。
媪胆怯之极，要引诱它出现颇为不易。
但它对死者的脑髓无法抵抗，一旦察觉，定会按耐不住。
然而，这一两日之间，又去哪里找刚刚死去的人？
总不能让牛家庄现在死掉一两人吧？
即便找到，他家人也未必同意吧。
“难办啊！”李信叹了口气，头疼不已。
“小师弟，还没找到办法吗？”
秋生一边指挥几人搭柴火，一边好奇地问道。
听到秋生问话，李信心中闪过一丝灵感。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李信笑眯眯地看着秋生，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师兄，师弟要请你帮忙。”
不知为何，秋生打了个寒颤。
小师弟笑得这么邪性，准没好事。
他皱着脸，说道：“小师弟，我可以不答应吗？”
“绝不行！“李信摇头，沉声道：“师兄，这事你非亲自上阵，毕竟事关重大。完成之后，报酬必定丰厚。”
呵呵，好丰厚酬金，足足五个铜板。
秋生在心中嘀咕，低声道：“小师弟，这事还是算了吧！”
“师兄，你竟然忘了师傅的教诲？”
李信严肃道：“降妖除魔，是我茅山弟子的使命，你怎能退缩？”
“待师傅出关，我们将如何向他交代？“
李信越说得大义凛然，秋生的内心越颇郁闷。
这种招数，以前九叔经常对秋生和文才两人使用。
“小师弟，能不能先告诉我究竟是何事？”秋生小心翼翼地问道。
李信摇头道：“师兄，你得先答应我。事成之后，我会私下补贴你十个大洋。”
听到这十大洋，秋生微微心动。
尽管他知道会上当，但是如果拒绝，今后肯定没好果子吃。
而且以李信的修为，他生命安全方面一定没有问题，最多是受点罪。
不过，有十个大洋作为补贴，总比以前九叔的语言安慰好。
“好，我答应了。小师弟，你告诉我究竟是何事！”秋生咬着牙说。
“不愧是师兄，果然有胆量。”
李信笑眯眯地搂住秋生的肩膀，轻声说：“很简单，明晚你只需演一出戏。”
“演戏？”秋生略感迟疑，“就这么简单？”
“当然，师弟你以为我会坑你不成？”李信无辜地说道。
秋生不禁翻了翻白眼，你不耍心机才怪呢，比师傅还狡猾。
秋生被李信搞得心生不安，不禁问：“小师弟，这出戏是什么？”
“简单，你要演死尸！”李信一笑，似乎轻描淡写。
“演死尸？这又是为何？”秋生疑惑不解。
“哦，也没什么，主要目的是引出媪，这玩意儿最喜欢吃死人的脑髓。师兄，我看你定能胜任。”
“啥？又是做诱饵！”
秋生脸色都变了，怀疑地看着李信，感慨道：“小师弟，这也算简单吗？”
他看到了尸体的头被媪啃得干干净净，媪的牙齿肯定锋利无比。
要是不小心被咬一口，小命就不保了啊。
再说了，刚才小师弟还说了，普通道法和雷电都不能杀死媪，那自己半分钟才憋出的掌心雷，不死也脱层皮？
如果不是小师弟了解底细，秋生几乎以为李信故意要害他性命。
“师兄，冷静！”
李信笑道：“有我在，你还会有危险吗？”
本来，李信打算让铁牛扮演尸体，但看铁牛那憨态可掬的样子，李信就放弃了。
别到时候吓走了媪，前功尽弃。
秋生武艺不差，又懂得道法，再加上自己在一旁掠阵，问题不大。
他是最适合的人选。
听到小师弟这样说，秋生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
他相信李信的实力。
不过他还是有些不甘心，问道：“小师弟，你为什么不去？我来负责断后！”
李信无语，说道：“你知道什么叫偶像吗？”
“不知道。”
秋生老实地摇头，他没听过这种东西的名字。
“那就得了。”
李信低声道：“这可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可以让你展现一下男人的雄风，说不定你的三妻四妾梦很快就实现了。”
“道长，柴火准备好了。”
远处，村长的声音传来。
李信拍拍秋生的肩膀，说道：“一会儿回去再和你详细说，先去把尸体烧了。”
正所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铁牛的娘亲虽然被媪啃得面目全非，但铁牛一点也不嫌弃，亲自把她抱上柴火堆。
“娘，你受苦了。”
铁牛哭泣着，跪在地上不停磕头。
李信叹了口气，任何时代，任何地方，穷苦人总是活得很辛苦，很心酸。
战乱即将来临，这些生活在底层的百姓将更加艰难。
他们将面对饥荒、寒冷、疾病，甚至人性的丑恶。
“点火吧。”
天人荒凉，李信无暇顾及苍生，只求问心无愧，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
轰！
火焰升腾，阵阵烟雾中，尸体烧成了灰烬。
“我们回去吧。”
铁牛脱下衣服，收拾好母亲的骨灰，默默地跟随众人朝着什家庄走去。
“小师弟，这个大黑个真可怜。”
路上，秋生悄声说。
他的家庭境况还算不错，从小又跟随九叔，基本上没有吃过太多苦。
李信瞥了他一眼，轻声道:“世间可怜之人众多，非尔等所能改变。”
这句话同时也是在警示秋生。
这家伙心性同文才，极易滋生同情之心。
秋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不知是否领悟。
“村长，你们归来了？”
“情况如何？”
“道长，是否有妖兽作祟？”
等李信等人赶回牛家庄，天边已泛起金光，旭日即将升起。
牛家庄的村民围拢而来，言语中既充满了好奇，又夹杂着些许惊慌。
“是的。”
村长挥挥手，说道：“诸位无需忧虑，在有道长在，定不会有事。”
看着神情忐忑的村民，李信微笑了笑，说道：“诸位无需忧虑，那只是一只野兽，只要捉住它，便无大碍。”
李信没有告知村民，袭击尸体的乃妖怪，免得引起惊慌，酿成骚乱。
“原来是野兽啊！”
“哼，我早就说了嘛，铁牛的娘脑袋上有明显的撕咬痕迹，分明是野狼所为。”
“道长，那只野兽会不会伤人啊？”
村民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不要嘈杂。”
李信大声喝斥，声音中带着一丝法力。
众人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下意识停了下来，齐齐望向李信。
“这只野兽极为凶猛，今晚诸位宜早些就寝，切勿外出游荡。”
“否则，若被其啃食脑袋，切勿怪我未曾警告过你们。”
李信连喝带吓，吓得一些胆子较小的村民脸色发白，如鸡啄米般点头。
李信就是想引起这种效果，妖兽胆小怕阳气，稍感阳气就会惊遁。
“好了，遵从道长。”
村长挥手，吩咐道：“去为道长准备一些食物。”
在村中享用了早餐，林亚将村长叫了过去。
“村长，附近有柏树吗？”
“柏树？”
村长思索片刻，答道：“有，村外有十几株。”
李信点了点头，说道：“你派人去砍些柏树枝，不可太细，约手腕粗细即可，最好长一些。”
村长领命，未多问，忙派人按照李信的指示去砍柏树。
“小师弟，你让他们砍柏树枝干嘛？难道要腌制腊肉？”
在秋生的记忆里，柏树枝常用于腌制腊肉，香味诱人。
李信无语，这家伙除了吃还能有别的想法吗？
明明刚才自己跟他说过，媪害怕庙宇之物和柏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