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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场景王娘子倒是熟悉的,耐着性子解释道,“姑娘莫怕,既是叫你们快去寻大夫,自是不会差在这一时半刻的。我猜着,一则小娘子身子娇弱,二则这胎落得晚了些,三则……你们哪里弄的药?怕是那药性子太大了些……”

莫颜呆呆的,王娘子说的,样样她都不好反驳,那药从哪里来,夏韵吃了多少,她们都是稀里糊涂的,她咬咬唇忍住眼泪,“你有什么事千万别瞒着我们,就像你说的,性命最是重要,她千万不能有事……”

王娘子安慰几句,就转身进屋去了,莫颜就把地上盆里的染血棉布拿去洗。夏末秋初的井水有些凉,却绝不至于刺骨,莫颜一遍遍把布里的血在水里把水漂成血腥的红色,只觉得背脊发凉。

玉穗倒是真的腿脚很快,只是被她拽进门的山羊胡须老头就惨多了,气喘吁吁还咳嗽个不停,莫颜看着他邋里邋遢的样子,真怕夏韵会抄了枕头把他砸出来。

只是这时候莫颜却不敢犹豫太久,除了相信王娘子,是一点主心骨都没有了。莫颜让他在门口站着喘口气,使眼色让玉穗去打了热水来给他洗手,从口袋里摸出几分银子来递了过去,与王娘子道,“里头情况娘子先与大夫说一声吧,我去里头看一眼。”

王娘子跟着住了几天,自是知道莫颜对里面的紧张程度,拉着胡大夫到角落里说几句话,哄着他洗手倒是不难,王娘子只把银块儿往他手里一塞,那胡瞎子就乖乖洗了两遍,还嘟嘟囔囔,“人矜贵就是毛病多,你看咱们街头巷尾的媳妇子,哪里这么多毛病的……”

王娘子推了他一把,胡瞎子才打住,转头看玉穗脸色不善,想到这丫头一路拉着他狂奔力气可是不小,尴尬的笑笑,莫颜就出来喊他们进去了。

莫颜已经在夏韵耳边细细说了,夏韵自己害怕,听到房里进男人,死死拽着莫颜的衣角滴眼泪。莫颜好一阵劝说,保证那胡瞎子在的时候她一定也在,夏韵这才依了。

胡瞎子看着邋遢,进屋了还是很本分的,莫颜有意叫了玉穗一起进屋,她站窗前玉穗站在门口,若是胡瞎子有什么不当举动,两人一挡一拉。床帐放下来,胡瞎子什么都看不到,只把脉,问询都没问,出了屋子都是问王娘子,皱了皱眉头,叫了莫颜到墙角说话。

“有钱不?”胡瞎子两眼珠子在莫颜身上打量。

莫颜捏紧了拳头,“什么意思?开药的钱?还是什么钱?”她心里一口气堵着,这人都一个个领到了面前,若是这王娘子和胡瞎子是串通好的要讹钱,她心里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了。名声重要,性命更重要。

胡瞎子咧着嘴笑,摸了把那看起来脏兮兮的山羊胡,“你们矜贵人就是想得多,要是发财这样容易,我早就不做这营生了。女人这生孩子就是一脚踏进鬼门关,里头这个现在也是一样的,所以我问你们钱够不够?若是钱不够,那我就回去了,不然救不回来命还要找我扯皮算账,要是钱够,那还是有法子的……”

莫颜噗通噗通跳的心脏慢慢从嗓子眼儿往回落,嗓子都有些变了,“救,肯定救,你说要多少钱?”多亏她出门的时候留心眼儿了,或者是小心眼儿也是,她把从陆家带出来的银子都带在身上带过来了,除去到了陆家打赏人用掉的,这几日掏出来给玉穗买杂七杂八用的,应该还有九十两。九十两,很多很多的钱了。

胡瞎子只伸了五根手指头。

“五百两。”

莫颜心火一下子冲到了头顶,五百两,这不是讹人是什么……

那胡瞎子不等莫颜发火,就背着手慢悠悠往屋外走去,“你放心,你这五百两碗可赚不了你的。里头那小娘子失血那么多,止血的方子你要我就写给你抓药去,却不是三两天就立马见效的,只是这情况要用猛药……她这次可亏大发了,身子要救,得能撑得住才行,你五百两银子随便去哪家大药铺,买根两百年以上的老山参,再来寻我。”

王娘子尴尬的站在中间,明摆着胡瞎子是怕人当他是讹人的拍花党了,她此时劝哪边都不像好人。

莫颜跺跺脚,喊玉穗,“让胡大夫把药方留下来,我筹钱就是了,五百两不是难事!”

胡瞎子留住脚步,王娘子松了口气,玉穗也迎了过去。莫颜跑到屋里找夏韵。

“夏韵,你带了多少钱出来,那大夫说……”莫颜急急把帐子挂起来。

夏韵一把抓下脸上的帕子透气,苦着脸说道,“他应该不是骗你的,我都听到了,两百年以上的老山参,最少就值五百两银子,而且还不是随便哪个药铺都有货。”

“真的?”夏韵说话气息都微弱得很,莫颜不忍她再说,连忙掏口袋,“我出门带的银钱还有九十两,你的呢?我们凑一凑……”

“我没带钱……”夏韵垂着眼睑看不清情绪,“我是赌气出来的,除了之前吩咐玉穗买宅子置办东西的时候给过她钱,那天出来的时候根本没想着带钱出来。”

莫颜一下子傻眼了。真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富家小姐,离家出走都不知道带钱。可是她责问不出口,这几天夏韵欢喜换洗穿的里衣都是王氏给她做的新里衣,夏大小姐不仅没带钱,没带人,连衣裳都是没带的,这几天莫颜也没见她身上有戴什么首饰的。

夏韵意识到自己多么无知,只有出主意了,“玉穗身上怕是没什么银子的。你……你还是不要去你们侯府要银子了,拿人手短,你这刚回来……你让玉穗帮忙找我姨母去,对,就找我姨母,我姨母月例银子虽然不多,但是傍身银子还是不少的。”

想了想,夏韵又从里衣里拉出一根红绳子来,让莫颜给她解开,“这是我小时候母亲给我戴的一个玉佩,你拿着这个去找我姨母,她认得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