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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吃的安安静静,慢慢悠悠,好像对外面的嘈杂对她没有任何影响,倒是两个丫头都有些不安,一直不停的往外偷瞄,尤其是荣儿,几次欲言又止,杜笑笑看了她一眼,却没跟她说话,而是转头跟知蕾嘱咐道:“等下我用完了你就把门窗关好去帮我打水洗漱,任何人来打听事情都告诉他们我已经休息了,请他们以后再来。”

知蕾点点头应下,但是想了想还是问道:“那佘小姐那边······?”

杜笑笑思考了会儿,补充道:“还是去通知,若是她得空,就请她过来一趟,当然,若是她怕现在来惹麻烦,明日再见也可以,正好给她对点时间多考虑考虑。”

知蕾应了声,然后转身去给杜笑笑拿水漱口,荣儿也有眼色的上来收拾碗盘,杜笑笑看她动作麻利好似有什么急事的样子,就在她转身准备拿着食盒出门时出声道:“荣儿。”

荣儿一愣,随即放下食盒,转身行礼道:“奴婢在,姑娘有什么吩咐?”

杜笑笑眉眼不抬,笑笑道:“没什么吩咐,就是问问你,我敢说的话,你可记得?”

荣儿顿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道:“姑娘放心,奴婢省得,今日的事不会出去乱说,等下收拾好,奴婢便回去房里,再不出来。”

杜笑笑见她懂事,没再说什么,只是也没叫她起来,慎了她一会儿才免了她的礼,让她自去了。

荣儿出了门,知蕾也就去找佘四月了,没一会儿,佘四月带着丫鬟跟她一起回来了。两人去了书房,书桌两边一边一个坐下喝茶,佘四月先开口道:“今日你这里倒热闹,一波走了一波又来,我刚还看见知蕾在外面又挡回去了好几个,只我看你这样敷衍也不是事儿,她们过几日还会来的,毕竟你是得了太后赏赐的人,这时不交何时交?”

杜笑笑道:“我当然知道不可能长久避下去,若是一直不理,只怕会落得个清高不合群的名声,只是我现在自己还没弄明白太后那边赏我的原因,不好随意出去招摇,就先躲一躲。算了,我们不说那个,先说你的事,你可考虑清楚了,确实要与我结盟么?我跟你说清楚了,首先,我不一定能帮到你多少,其次,只要我尽了力,你这人情就算欠定了,以后不管你到了什么位置上,只要我需要你帮忙,你有一次是不能推辞的,你可应下么?”

佘四月道:“我既然提出来,自然是做好了准备的,宋姑娘放心,我们武将家的女儿不似他们那些文臣家的,小家子气的很,我们说过的话都是算数的。”

杜笑笑点点头:“我自然是信你的,不然也不会在你和林梓苓两人中间选你,只是既然结盟,留个信物总是好的,以后我们分隔两地,若我托人去找你办事,也好有个凭证。”

佘四月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在自己身上看了一圈,从手腕上摘了个镯子下来,解释道:“这镯子是我三岁生辰时母亲给我的,是从她嫁妆里拿出来的,我戴了有年头了,我身边贴身的仆从都认得,今日便留在你这里做个信物,以后若是有所求,便使人拿着这个来找我,我保证,但有所托,绝不推辞。”

杜笑笑点点头,也不推让,接过来收好,然后才继续道:“既然这样,那我也就不耽搁时间,把我今日下午分析思考出来的结果跟你说一说,你若听了觉得有理,便按照我说的做,若觉得不合适,那就全当我没说,我继续帮你想其他办法。”

佘四月没想到杜笑笑只一个下午就想到了办法,一时有些惊喜,急忙问道:“你快说,我洗耳恭听。”

杜笑笑点点头,然后道:“你之前与我说,林梓苓之所以能与你争二皇子正妃的位置的优势是她被二皇子看上并喜爱,我看这事儿不实,或者说,这不是全部的事实。相信你也知道,现在这个时候,诸位皇子心里最关心的,只怕不是这等儿女情事,而更多的是上面那位置吧,像你之前说的,二皇子不管是母族背景还是个人性子,都和武将是一边的,可是也就因为这样,他其实不需要拉拢也就天然享有武将的支持,因此反而更需要一个来自文臣方面的联姻对象来帮助他拉拢文臣这边的势力,毕竟这种事,文臣武将缺一不可。”

佘四月听到这里红着脸激动的点点头,表示认同杜笑笑的话,只是她骨子里还是古人,没办法像杜笑笑一样把夺位争储这种大逆不道的事宣之于口,虽然杜笑笑已经说得够委婉了。

杜笑笑也不强求她开口,自己继续道:“何况林梓苓的表舅是户部尚书,户部是管全国钱粮的,得到他的支持,那么得到的不只是文臣的势力,更能得到很多行事上的方便,这一点,你同意么?”

佘四月又点点头。

这一日,已经是九月十八了,霍林他们来信,已经到了严术之前说过的一处山谷,那山谷离当地的一个县城并不远,只是附近风景迷乱,布局巧妙,一般人倒是真发现不了。谷内奇花异草不少,怪石嶙峋,很是有些不错的景致。

更有一种名为暖香木的木料,是大景朝有名的好木料,这种木料木色金黄而温润,特性稳定,韧性十足,且不管气温高低都能保持不变形、不开裂、不弯曲,很适合制作各种家具,更有一种能使人凝气安神的温暖香气,经久不散。但是这种树有个缺点,就是成熟很慢,而且数量稀少,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也就是说,一般的树木,十年就能够成熟,但是这种暖香木,却需要最少二十年才勉强成材,若是遇到年景气候不好,再多个十年八年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即使这木料深受权贵阶级喜欢,却始终有价无市,市面儿上很难见到,倒没想这次居然真让霍林几人找到了,这可是个发财的机会,即使这次行宫搭建用不上,也能够卖给随行而来的官员富户们,要知道,皇帝出巡可不是只有他自己的,文武百官,宗室皇亲,都少不了,而这些人自然也是要吃穿住行的,所以这种稀有的木料,肯定会有市场,倒不愁销路。

只是这样东西不愁,不等于所有东西都不愁,能打听清楚的还是打听清楚的好,所以杜笑笑还是在收到消息的第二天出门去了县衙,想看看有什么最新消息没有。

然后她就真的得到了一个最新消息,那就是之前没听清是什么世子的那个世子大人,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旅程之后,即将到达安城了。

“听老爷说,那位大人的车架后天会到安城,知府大人召集治下全体官员前去迎候,所以他明日要宿在那边,我正打算给他准备行囊呢,虽然只是一天一夜的时间,但到底是要见上官和许多同僚的,若是有什么不适当的,只怕不好。你素来心细,不若来帮我想想还有什么缺的少的?”宋夫人一边指挥着身边人来来往往的收拾,一边拍着杜笑笑的手跟她聊天。

杜笑笑笑着摇摇头道:“姨母素来最是周全,又待姨丈体贴,哪用我多嘴,我也就盼着能帮您前后跑跑腿尽尽心意也就是了。”

宋夫人道:“就你嘴甜,哪里需要你劳动,却叫这满屋子的下人躲懒不成?算了,不说这个,只说那大人进城之日,安城会很热闹,秀娘嚷着要去看,我拗她不过,打算让她随她父亲一块儿过去,然后在城里找家沿街的客栈住下,到时候远远瞧上一眼也就是了,只是我要在家中照顾松哥儿,却不好随她同去,她父亲又有公务,也不能分身,若只叫她一人,我也放心不下,所以姨母想求你同去,帮我看顾于她,你可愿意?”

这么问话,杜笑笑即使不愿意也不能说啊,更何况她本身也想去看看情况的,于是欣然答应下来,然后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约好第二日午后在县衙门口相见,杜笑笑才回了府。

因为要离开家一天一夜,杜笑笑需要跟两个小的交代一声,虽然他们白日里都在学堂里,晚上回来也不过吃饭睡觉,有下人照顾也便足够,但到底家里没有大人,还是有些需要注意的。

都处理好了,第二天九月二十的午后,杜笑笑到县衙会同了宋大人父女一行,直接去了安城,打算去看那个她到现在也没弄明白是什么世子的世子钦差大人进城。

杜笑笑之前其实并不太了解大景朝这边选秀的规矩,此刻被宋夫人给普及了一下,才知道那画像是不会再拿出来看的,于是也放下心来,其实这事也只是确保万一而已,古代画像毕竟不是照片,还原度做不到很高,有些时候,你只要咬死了一幅画像是你,别人即使觉得不像,也只能说是画师手艺不精而已。但是这事儿到底事涉宫廷,谨慎点总没坏处。

这件事确认之后,杜笑笑和宋夫人的重点就转移到了去京城的行程上了,杜笑笑去京城往返的路已经走了两回,其实是有计较的,但两回用的都是男子身份,所以宋夫人并不知道,她担心杜笑笑一个姑娘家路上不方便,巴不得把整个家都给她搬过去,一个下午都在指挥丫鬟收拾些东西来来往往,闹得杜笑笑都有些不好意思,但她稍微露出些拒绝的意思,宋夫人必定一脸心疼的拉过她的手强调道:“你这次是为了我家奔忙,不仅要车马劳顿往返京城,还要担着这被指欺君的危险,已经这样了,你若是还不允许我尽这绵薄之力,可让我和你姨丈如何能心安啊。”

几次三番下来,杜笑笑只好闭嘴不言,由得她折腾。

杜笑笑这边在宋府正在为进京做准备,而另一边,安城里的春色锦绣内的所有人在为同样的目的奔忙,只是杜笑笑是去,而人家是回。

那个杜笑笑只见了两次,却在她那个要命的梦里出现扰得她心神不宁的少年,此刻正坐在书房内,跟着面前的两个人说话,这两人说起来,杜笑笑也很面熟,正是当日陪着少年去到千滋百味楼的两人,那高壮青年还有清秀小哥。

那高壮青年道:“主子,京城的信到了已经有几天,咱们也差不多该启程了,不然,回去晚了,只怕那些皇子们又有话说了。”

那少年听完点点头,还没说话,一边的清秀小哥插话道:“说话就说话,他们就是再不满,也得恭恭敬敬的跟主子叫一句皇叔,只是,忠亲王那边,不知道会不会有小动作。”

那少年闻言摇摇头,肯定道:“不会,忠亲王现在的主要敌人不是我们,他们现在没那个经历,再者,这次选秀,涉及到几乎所有皇族及宗亲适龄男子,忠亲王最看好的嫡次子也在其列,所以他现在应该忙着为自己的亲子找一个有力的岳家,没空离我们回京早晚这等小事。”

那青年道:“哎,是啊,说起来,我朝虽然已经规定了秀女的出身门楣都得是低品阶的官员,但其实还是没办法从根儿上解决外戚之事,皇子王爷们到底也是靠着联姻拉拢势力的,尤其,虽说正妃之位只能由选秀选出来的小官之女担任,但是侧妃却可以纳娶勋贵家的庶女这一条规矩,简直就是为他们大开了方便之门,庶女虽然不及嫡女尊贵,能代表本家的体面,但到底也是各位勋贵的亲女,也是可以联络两府,使之成为一体的。”

就像之前时陌说的,这些秀女表面看起来家世都不高,但是其实背后的势力错综复杂,就像文臣里面被摆在最前面的两家,一位叫贺凝露的,父亲只是一个从五品的户部郎中,但其堂叔爷也就是她父亲的堂叔却是内阁的一位阁老,虽然只是四位阁老中资历最浅最没有话语权的那个,但到底也已经进入内阁的,对于底下的官员来说,已经是神阶上的人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