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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笑笑于是接着道:“所以,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我觉得我们与其把心思放在如何让二皇子厌恶林梓苓这件事上,不若想想如何让二皇子知道即使娶了林家小姐,他也得不到那位护卫尚书的势力,这样一来,不用你说,他也会主动放弃林梓苓,至少,不会把正妃的位置给她了,因为,用一个郡王正妃的位置去换一个对自己没有帮助的女人,这买卖很不划算。”杜笑笑说到这儿,停下来喝了一口茶,拿盖子撇浮沫的时候,抬眼去看佘四月的反应。

小姑娘的表情倒是很生动,一开始有点儿好似恍然大悟的欣喜,然后是赞同的点头,最后,她又陷入了沉思,杜笑笑也不急,好整以暇的继续喝茶,直到看到对方一脸决绝的好似做了什么决定,才继续开口道:“若是你同意我前面说的话,那么,接下来,我就告诉你我的办法是什么。只是你要想清楚,这样做,等于是提前掰断了二皇子争位路上的一条臂膀,你以后是打算要进二皇子府的,不管是正妃侧妃,只要进了那个门,你与二皇子就是祸福与共,荣辱同享的同路人,所以,你必须先选择好,到底是你自己的位置更重要,还是二皇子殿下的前程更重要。若是你觉得是后者,那······”杜笑笑把刚收好的镯子又拿出来放在了桌子上往佘四月的方向轻轻推了推道:“现在拿回去还来得及。”

佘四月闻言愣了一下,随即很快反应过来,把镯子又推了回来,干脆道:“不瞒你说,你刚刚喝茶的时候,其实我就想到了这件事,我的确是犹豫了一下,可是在你再开口的同时,我就已经决定,要选择我自己的位置更重要,要知道,”小姑娘一边拿手捋了捋自己腰上玉佩的带子,一边低垂着眉眼道:“若是我做不上正妃的位置,即使他以后拿到了泼天的富贵,又与我有什么相干呢?最是无情帝王家,对于那些坐在龙椅上的男人,妻子只要不犯大错,即使没了宠爱,多少还是能够得到尊敬,毕竟,他们也要堵这天下悠悠众口,但若是个妾,那生死祸福,还不都是人家说了算?”

她说到这儿,大抵是觉得自己说的有点儿出格,悄悄的抬眼看了一眼杜笑笑的表情,见她面无异色,才又自我嘲讽似的继续道:“我啊,说到底,和我那个爹一样自私自利,他指望我能在这次选秀中脱颖而出,不管是选到哪家都好,只要让他以后的仕途有靠就是了,我却更想在这有限的条件里,选一个能最大程度保证我日后能过好日子的。”

杜笑笑对她这个敢爱敢恨目标明确的性子很欣赏,当即就露出一个笑脸来,一边把镯子又一次收起来之后,一边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再浪费时间了,我这便把剩下的方法跟你说,你听着······”

这一天晚上,杜笑笑和佘四月一直聊到很晚才各自去休息了。

但之后几天,两人都没什么接触,杜笑笑一边应付着各方面来攀关系示好的人群,一边等着佘四月那边的消息,然后终于在七天后的下午,也就是离第一次皇后主办的赏花宴也是大型相亲会的举办还有两天的时候,杜笑笑终于又一次迎来了佘四月的做客。

佘四月这天似乎心情很好,进屋屏退了左右之后就主动兴奋的开口道:“成了,成了,你的主意真是好,我今日刚得到我父亲从宫外传来的消息,说二皇子昨日与人饮宴时曾发下话来说,那林家不识好歹,不堪与谋,日后再不与其交往了。”

她说完,拿手拈了一块儿糕点填进嘴里,才又继续道:“说来也是神了,你不过让我传了两句话出去,又嘱咐我爹爹浸提不要与二皇子殿下门下人物接触,如何就能得到今日结果,你若是不忌讳,可否同我讲讲,你放心,今日事我们哪说哪了,我必不会出去与他人说的。”

她说的诚恳,但杜笑笑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道:“这里面的机巧却是不便告诉你的,你只要按照我之前说的,嘱咐你家父亲,近日不要去二皇子府上或者他幕僚臣属家里晃,再把最后一个消息送出去,这二皇子正妃的位置,十有八九就是你的了。”

佘四月应该是早预料到会被拒绝,闻言倒也没太失望,只是接着杜笑笑的话道:“既然如此,那就托你的福了,若是到时候心想事成,除了当时答应你的那一次人情之外,我父亲还另有重谢。”

杜笑笑却摇摇头道:“不必,我们两个之间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不要弄得太复杂,你父亲的心意我领了,只是我们之间这种往来少些对你对我都好。”

佘四月想了想,然后道:“也罢,到时候再说吧,反正要有结果也是大半月之后的事情,我们不说这个,说说近在眼前的这次赏花宴吧,你可准备好了?我可是听说,这次几位皇子和世子都来,你若有中意的,可需要我帮你做些什么?”

杜笑笑闻言笑道:“这么快就想着还我人情了?不过我是不会让你这么容易还掉的,这件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倒是你,既然选定了二皇子,可有打听清楚他的喜好,这可是个增进好感的好机会。”

佘四月道:“那是当然,这件事我早早便做了准备,衣裳首饰都是现做的,等明儿我穿出来,一定让你大开眼界,比那屋那个,强的不知道多少倍。”她说到后面,嘴角往林梓苓的房间方向撇了撇,暗示的不能再明显。

杜笑笑看了她一眼,没接这个茬,只是淡淡道:“你心里有数便好。”

因为见面的时候是午饭过后,佘四月怕耽误杜笑笑午睡,没多说,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杜笑笑起身去送她,然后转回身发现知蕾已经进去里面铺床了,杜笑笑就一边脱衣服一边往床边走。然后就看见知蕾把枕头拿起来放下,拿起来又放下,来回了好几次,杜笑笑有些奇怪,就探头过去看了一眼,发现知蕾正在出神,于是她探手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知蕾回头一看是她,知道自己走神儿的时候被抓包了,慌忙红着一张脸蹲下行李道:“主子恕罪,奴婢刚刚出神了,耽误了您午休,请您责罚。”

杜笑笑摆摆手道:“这事儿罚什么?谁还没个精力不集中的时候?你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奇,你在想什么呢,枕头都来回拿了好几次?”

知蕾被她戳破,一时更加窘然,但还是红着脸一五一十的坦白道:“奴婢是在好奇,主子帮佘小姐出了什么主意,竟能帮她把林小姐挤下去?她刚刚说什么只是传几句话,都是什么话啊?”她说完,猛然反应过来自己这话问的有点儿僭越,于是连忙补救道:“是奴婢僭越了,奴婢只是,只是好奇,主子若是不便,就当奴婢没说过,我······”

杜笑笑见她诚惶诚恐的,连忙拍拍她的肩,笑道:“不是什么大事儿,你急什么?你我主仆也有段日子了,问句话而已,我若是不愿意说不说也就是了,难道还值当为了这事儿罚你?”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说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小。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说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永康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小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巷子本身挺窄,杜笑笑这一避,就避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走出来再回头看的话,是看不见她们主仆的。这样看起来挺安全,但其实还是担着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比一开始直接站在对面还难解释。

但避都避了,现在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了,所以杜笑笑只好学知兰屏气凝神,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不要走出来。

大概是她的祈祷被上天听到了,里面的人的确没有走出来,但却还是推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穿一身褐色短打,是一个小厮的样子,只是这个人一被推出就摔倒在地,脸冲着巷子口的方向,一身的狼狈,因此倒没看见杜笑笑几人,而且他此时情绪激动,很显然被门里的人已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倒也顾不上她们,于是杜笑笑等人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旁观者。

那里面的人大抵是对他这么懂事的反应满意的,声音恢复了和缓,带着笑音道:“你既懂事,我又如何会不帮你,喏,拿着吧,把这东西好好的还回去,也把道理跟你家小姐的丫鬟好好说说,咱们做下人的,虽然不好置喙主子的私事,但到底看在主仆情分上,也该在主子做错的时候好好劝谏,只是,若是那边实在听不进去,你也别硬顶着,只找个借口调了出去也就是了。说句僭越的,若是主子当真这么糊涂,你跟着她也得不着什么好,不若早谋出路,为自己想着点儿。”

然而还没等她彻底缓过神儿来,却忽听得身后一阵骚乱,然后猛的安静了一瞬,然后又吵嚷了起来。杜笑笑不明所以,随着声音向后看去,发现之前追过去的衙役们正从一个围起来的圈子里慢慢散开,露出了圈子里一个趴卧在地上的人的形象。

还没等她发问,之前跑的最快的董成就直接解释道:“这厮刚才刚才见我们追来,不但不愿远跑,反而直奔而来,想是因为小哥儿你刚才的动作激怒了他,所以不顾一切了,却不想因为太过激进,混乱间撞在我的剑上,居然就这么死了。哎,也是命里注定,小哥儿也莫要因此郁结,我等这就去上承知县老爷知晓,你随我一起来。”

杜笑笑闻言点点头,也不再纠结,转身跟着董成一路过去。营寨是临时的,所以并不规整,绕过先前被劫持的时候没来得及注意的分布的很凌乱的帐篷,杜笑笑被带到了刚刚看见过的那个最大的帐篷面前,董成跟守卫在门口的军士拱手轻声说明了几句,然后才掀帘入内禀报。

帐篷内的情景和我们看的很多电视剧也差不多,正中间的位置放着一条长长的条桌,长桌后面坐着一个穿着官服的中年男人,男人大概四十岁上下,白面无须,文质彬彬,五官算不上精致,但大气端正,如果真的相由心生,杜笑笑相信这一定是个好官。

他旁边不远处放着另一条长几,没有正面的那个长桌气派,但也算该有的都有,长几后面坐着一位穿着盔甲的将领,看起来比那位文官年轻些,应该只有三十岁上下,四方大脸,古铜色皮肤,五官英气严肃,用现代话说,是个荷尔蒙爆棚的纯爷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