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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顾慕瑜倒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刚才梨花树下的那一幕,眼睛下意识的往大殿靠近门口的地方瞟了一眼,看到刚才还蹙着眉的姑娘此刻不知跟旁边人说了什么,忽然又笑了起来,一双秋水明眸微微弯起,水润的嘴唇向上微微勾着,连肤色都因为激动泛着红,与刚才树下优雅娴静的样子截然不同,却又透出一股勃勃的生气来,让人移不开眼。

但即使他贪看对方这难得的鲜活样子,却不能百分百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愿意与这人共度一生,毕竟,他的妻子,是要与他祸福与共,荣辱同享,白首共度的人,现在局势复杂,他的处境也尴尬,看起来是个超然物外的富贵闲人,但实际上,皇帝防备他,皇子排挤他,父兄的旧部指望他,他的日子过的并不省心,这样的局面,她能应付么?她又愿意应付么?

他自己都没决定的事儿自然不能往外说,但知道皇后还在等自己的回话,他也不好闭口不言,于是他轻咳了一声遮掩,回头对皇后娘娘道:“皇嫂竟会打趣我,什么下手晚不晚的,这姻缘之事,上天注定,该我的,谁也抢不去,不该我的,我也夺不来,我知道皇兄皇嫂必不会亏待我,自然也就不急。”

皇后笑笑道:“有你这话在,我和你皇兄哪里还敢懈怠,必要给你选个各方面都上佳的闺秀出来,到时候人都送到你面前来,我看你还怎么躲懒。”

两人你来我往的又说了几句,宴会就已经到了尾声,想表现自己的秀女们基本上都已经出来表演过了,今天只是第一场,大家基本还有点矜持,所以人数算不上多,皇后也没心思搞太多花样,让大家能够有个场合互相认识一下也就差不多了,于是最后让宫女们给之前表现出彩的几个秀女看了赏,大家也就散了。

杜笑笑和佘四月一起回去,两人边走边讨论今天看到的很多事情,只是杜笑笑大部分时间在听,倒是佘四月一直叨叨个不停,杜笑笑发现这姑娘自从跟她这儿摊了牌结了盟之后就彻底放飞了自我,一点儿都不要形象了。

此刻她说话都眉飞色舞的,若不是前后都还有人,她估计她还能手舞足蹈。

佘四月笑笑道:“秀娘你今日出去的时间过长可是错过了不少好戏,我可是看出不少道道儿来,刚在殿内人多口杂我不好说,现在倒是可以跟你好好聊聊。”

杜笑笑闻言一挑眉,感兴趣道:“都看出什么了,你说。”

佘四月见有人捧场,更加高兴,靠过来小小声道:“哈哈,看出来咱们这几位龙子凤孙里面啊,最受欢迎的是谁,最不受人待见的又是谁。”

“呦?这都能看出来?”杜笑笑更感兴趣了,也悄悄问道:“那你说说,都是谁?

毕竟是妄议皇亲的事儿,佘四月下意识的前后看了看,确认两人虽然在队伍中央,但前后的人都离着足够远,身边除了两人的贴身婢女之外再没有人能听清两人说话,她才再一次开口道:“这最受欢迎的啊,应该是四皇子瑞王殿下,你是没看见,那些上台表演的小姐们,十个得有八个是冲着他去的,那秋波送的,啧啧,得亏是朝廷对王府妃妾的分位和人数有规制,不然,只怕这瑞王府都不定能装得下。”

她说的摇头晃脑的,大抵是因为更多的人关注了瑞王,跟她竞争二皇子妃的人物就更少些,所以难免会有点开心,还是看到杜笑笑的表情淡淡的没有变化,她才强自自我压抑了一下,接着道:“这最不受欢迎的,当然就是五皇子了,想也知道,他本来就是无权无势又无宠的透明人,偏生自己又是个沉闷性子,连忠亲王家那个不能继承王位的次子都不如。

人家好歹还能吟诗作画博个风雅之名,他呢?我看啊,最后他只能等着陛下指定了,靠自己,怕是没戏。”

杜笑笑对她做出这个结论不予置评,但心里却想着这情爱之事哪里有什么定数,要知道这书里写的五皇子的确是个心里变态的阴暗小人,但却也是有人喜欢的,而且那姑娘还真是对他一心一意至死不渝,而且最后还怀着身孕为他而死,替他抵挡了一次皇位争夺战中最残酷的投毒暗算。

可惜啊,即使如此也架不住神女有情襄王却无梦,这五皇子其人最是个冷心冷性的,即使这王妃为他而死,他也不过吩咐了一句厚葬而已,回过头来该与自己豢养的小倌谈情说爱风花雪月都还是一样的享受,片刻没有得闲。

讲真,杜笑笑当时看到这里的时候就气得不行,一边吐槽这男人真的是有够渣,一边又为这女人的痴心感到唏嘘,但对当时的她来说这到底只是书里的一个人物而已,更何况还只是一笔带过的配角,所以她骂过叹过也就抛诸脑后,谁知还有今日见到真人的时候,想着自己还未能确定的五皇子妃的人选,杜笑笑有点儿后悔自己当时没有好好记着那姑娘的名姓,但好在还是有些线索的,人选左不过是在那两三人之间。

杜笑笑一边思考一边回想,难免就陷入了沉默,眉头微微蹙着,看起来是个不太高兴的样子,佘四月见她如此,还以为这是不同意自己的观点,一时有些好奇,出声问道:“怎么?秀娘你是有不同看法?”

杜笑笑被她的问话叫回了神,笑着道:“这话说的,我都不在现场又怎么知道是不是有人看上五皇子?不过是觉得人心难测,也许有那欣赏五皇子其他方面的特别人呢?总归不是我们该管的,我们只管顾好自己也就是了,对了,说了半天别人,你今儿可有什么进展?

这宴会可是个好机会,我走了之后,你可有去跟二皇子亲近亲近?虽说咱们的计划十拿九稳,还是更加保险的好,再者,即使你真的进了王府,想保住日后夫妻和睦相处,也总少不了用心。”

说到了这个,佘四月一时有些羞涩,本来蜜色的皮肤上渐渐笼上了嫣红的色彩,一双眼睛亮亮的,好似有些不好意思出口,但紧接着,又神奇的好似有些厌烦。

杜笑笑看着她复杂多变的脸色,一时有些不解,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么?若是有不便,不说也罢。”

佘四月道:“哎呀,也没有,我们既然已经结了盟,哪里有什么不好说的,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憋气罢了,你不知,今日我难得有机会借着敬酒与二皇子好好说上几句话,二皇子想必也是心里有数的,对我,”

她顿了一下,脸色又深了一个度,才接道:“倒是十分体贴,若不是后来林梓苓那贱蹄子非要惺惺作态的装柔弱装哀怨的掺和进来,二皇子都说要送一把匕首给我呢。

那么,在杜笑笑穿越进来改变了她的生命轨迹之后,缺少了催化剂的男主和女主,还有没有如预期一样产生感情并且发展迅速呢?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个时候两人应该已经有了不少交集,所以瑞王才会在这次选秀里面想方设法让白寄莲成为了他的侧妃;那个被她逃掉的婚约又怎么样了,寿宁侯府应该不会接受好不容易找到的合适的儿媳就这么消失了吧;还有那个传说中的继母邱氏又如何了,书里面那可是个厉害角色,没有了白寄芙这个和她作对的反派,她的精力又该发泄在谁的身上呢?

讲真的,她想去看看,但又有些踌躇,倒不是怕她被谁认出来,十多年没见到的人,再加上京郊那几具被烧的面目全非的尸体,杜笑笑有十足的把握她已经结束掉了白寄芙这个姑娘的副本了。

只是,那永康候府所在的地方是勋贵之家聚集的地方,她此去,没理由没借口,不仅基本进不去人家的府邸,还有可能因此碰上某些不想碰上的人家,那书中为了衬托女主的能干而不时蹦出来的反面教材,可不都是那些勋贵人家的小姐么?若是不凑巧撞上那么两个,她自己倒是不要紧,可她这头上可还顶着宋府千金的名头呢,别回头帮人变成了害人,那可就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杜笑笑越想越是这么回子事儿,觉得还是不要去冒险为好,于是转头就往相反方向走,本来是打算尽速回客栈的,谁知道越急越乱,一时竟迷路了。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走到了一个看起来气势磅礴的深宅大院的侧门了,之所以知道是个巨大的宅院,是因为杜笑笑一路走来得有将近半个时辰了,却始终走的都是同一段围墙的外面。

这围墙很高,得有两米左右,红墙灰瓦,整齐异常,而且一直没有断过,这就说明,它围着的是一个完整的院子,从这个长度来看,这院子肯定不会小。而且侧门是在围墙中间,所以前面还有一段长度,加起的话,让杜笑笑想起之前旅游的时候看到的那个传说中逾制建设的和珅府,杜笑笑猜测,这宅院可能比那个还大。

这么大的宅院,想也知道主人肯定简单不了,杜笑笑本身就是为了怕遇见权贵纨绔之类才放弃了去永康候府,现在却无心闯到了更厉害的人家,一时也是觉得无奈,抿了抿唇闷头往回走,打算回到一开始迷路的地方去好好辨别方向,谁知道还没迈开步子,就听见旁边的那个小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来,杜笑笑无意与这里面的人产生交集,下意识就往门开的相反方向一躲。

巷子本身挺窄,杜笑笑这一避,就避到了门内人的视线死角,简单来说,就是只要里面的人不走出来再回头看的话,是看不见她们主仆的。这样看起来挺安全,但其实还是担着风险,一旦被人发现,只怕比一开始直接站在对面还难解释。

但避都避了,现在再出去就是此地无银了,所以杜笑笑只好学知兰屏气凝神,一边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一边祈祷里面的人不要走出来。

大概是她的祈祷被上天听到了,里面的人的确没有走出来,但却还是推出来一个男人,男人看起来年龄不大,穿一身褐色短打,是一个小厮的样子,只是这个人一被推出就摔倒在地,脸冲着巷子口的方向,一身的狼狈,因此倒没看见杜笑笑几人,而且他此时情绪激动,很显然被门里的人已经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一时倒也顾不上她们,于是杜笑笑等人心安理得的当起了旁观者。

只听门里一个男子的声音愤愤道:“我说你怎么之前一直没消息今日却忽然来找我,原来竟是为了这么个龌龊事儿?永安伯府的家教也真是让人大开眼界,甭管是嫡的庶的,好歹也是正经儿的勋贵小姐,怎么竟也能差使人做出这样私相授受的事情来,没的让人知道了败坏了整个家族女儿的名声。

我告诉你,今儿你是命好遇上我了,好歹念着之前的同乡之谊我放过你这回,若是旁的什么人,只怕现在早拿了你送来的荷包玉佩满城嚷嚷你们小姐不知检点的事迹去了,到时,只怕你们小姐自己一脖子吊死不说,你这个递信儿跑腿的也得不了好,给你个痛快都是仁慈的,若是发卖到什么暗不见天日的黑煤窑里,管保叫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到时候,我说六子,你可别说哥哥我不照应你。”

那被推倒的小厮一开始表情还恨恨,听了里面人这一番条理清晰的剖析,猛地反应过来,脸色刷一下就白了,一咕噜忙忙的爬起来上前凑到门边,嘴里道:“原来竟是如此,多亏了哥哥替我着想,是我糊涂了,糊涂了,差点儿办坏了大事,今儿若不是您提点,我还只当自己为了小姐尽忠呢,哥哥你这是救了我一命啊,谢哥哥,谢哥哥。只是哥哥既然慈悲,那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只望当我今天没来过,什么话儿也没说过,我回去之后一定记得哥哥的大恩大德,以后做牛做马,任凭差遣。”一边说着,他还一边不停的磕头作揖,显然所言非虚。

那里面的人大抵是对他这么懂事的反应满意的,声音恢复了和缓,带着笑音道:“你既懂事,我又如何会不帮你,喏,拿着吧,把这东西好好的还回去,也把道理跟你家小姐的丫鬟好好说说,咱们做下人的,虽然不好置喙主子的私事,但到底看在主仆情分上,也该在主子做错的时候好好劝谏,只是,若是那边实在听不进去,你也别硬顶着,只找个借口调了出去也就是了。说句僭越的,若是主子当真这么糊涂,你跟着她也得不着什么好,不若早谋出路,为自己想着点儿。”

那小厮听了这么贴心的话简直要痛哭流涕了,急忙忙凑的进了些,从里面人的手上接过了什么来,然后越发掏心掏肺的诚恳道:“世道凉薄,人心不古,现如今这么想着我的,也就是哥哥你了。哥哥放心,你为我如此尽心,我自然分得清好坏,回去后一定如您所言,早谋生路。只是今日实在不便再在此停留,等此间事了,我一定再回来拜谢哥哥今日提点之恩。”

两人也不着急,等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里面才传来声音,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肤色如玉的手伸了出来,然后,才跟着探出一个面目英朗的少年面目来,杜笑笑见到这少年的一刻愣了一下,然后又瞬间转头去看站在马车前面的那两个人,然后又转回头去确认了一下,发现这三人果然就是前一阵在自家千滋百味楼里看见的那三位。

霍林见她激动,就小声询问是怎么回事,杜笑笑简单跟他形容了下过程,只是没说自己对这少年的长相和气质有很大好感的事情。霍林没想到她还有这样的奇遇,一时啧啧称奇,但表面上还是维持着恭敬的行礼,恭送那位圣亲王世子进府。

附近还有其他还没来得及走远的商户们在行礼,所以那位世子没注意到角落的两人,他下了车,环视了一下周围的人群,跟那些商户轻轻颔首,然后就端着贵气的风仪四平八稳的走进了大门。主角走了,重要配角也都赶紧跟上了,商户们没了戏看,就各自议论着这位圣亲王世子的气质多么多么好,衣饰多么多么华丽,态度多么多么亲和这样没营养的话题走远了。

杜笑笑两人也随着人流一起走远,但他们边走边谈的内容却和旁人不同。霍林道:“没想到那位闻名远近的圣亲王世子居然去过咱们千滋百味楼啊,若是这事儿拿到街面上传说传说,恐怕是最好的宣传,必然能迎来更多的客人。”

杜笑笑道:“这事儿也就想想,做是不敢的,毕竟人家世子乔装改扮,没带仪仗也没表明身份而来,就是不想被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若是我们贸贸然跑去宣传,只怕招来的就不是客人,而是麻烦了。”

霍林一开始倒是没想到这一层,于是笑笑道:“是我冒失了,还好有你清醒,不过真没想到,这位世子大人这么平易近人,还能跑去吃路边小吃呢。”

杜笑笑道:“哈哈,是啊,天下吃货一家亲吗,不管是皇亲贵胄还是平民百姓,在美食面前,都是没什么抵抗力的,你说不是么?”

“哈哈,这倒是,说起这些,倒是把我说饿了,正好,今日我们这也算是签了个大生意,可得回去好好庆祝一下,要不,杜贤弟,你今天再给露一手?”霍林边说边抿了下唇,一副馋的不得了的样子。要知道,杜笑笑可是并不常下厨的,只是每次下厨都是惊喜,霍林还真的有些馋了。

两人商量好了,就一起回了杜家,当晚将朋友都叫来,大家欢聚一堂,把酒言欢。霍林还把在春色锦绣签好的契约拿出来给大家看,这个时候的公家契约还没有现代那么正式有印章,可是也是有了两名工部官员的签名确认,而且一式两份,除了霍林手里这一份,那边也留了一份做底。

上面关于霍林这边需要提供的建材名称和价格都写的很清楚明白,杜笑笑看到的时候还感叹了一下古代公文的正式,还有古代这些十年寒窗的学子们的字写的还真是好看,再想想现代很多人读到博士硕士了自己的手书还是跟狗爬似的,就觉得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啊。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件事意味着几人都将有一大笔的进账,当初这件事是杜笑笑提议和出资资助,霍林主要牵头出去跑的,所以最大的分红肯定是两人的,之后就是严术罗瑞锦之类,两人也没打算完全忽略,毕竟人家出了力的。

好在就像杜笑笑之前说的,行宫建设是一个长期的工程,需要的物料自然也不少,加上几人寻到的都是稀有的物种,本身的单价也不低,所以就算只是一小部分,也很可观了。

于是霍林开玩笑道:“师傅这次可是也翻身了,以后可再不行把自己当下人了,您若是喜欢,我可以帮你在咱们宅子附近买一个差不多的宅子,也让您好好安顿安顿师娘和秀儿,也省得你们几个挤在一个小屋子里多有不便。”

罗瑞锦自打在霍宅定居下来后一直以下人自居,虽然后来随着跟霍林关系渐亲,感情渐深,已经不像以前那么拘谨,但还是严守本分。霍林自家的宅子不是很大,但因为把罗瑞锦当做师傅礼遇,所以特意腾了一个小跨院给他,这事儿连冬儿都没这个待遇。

但罗瑞锦不肯住,只按照一个武师的正常配置用了一间房子,并将秀儿安顿在这件房子的偏厅里,一家三口,就这么蜗居着。霍林几次请他搬迁,也提出过出钱帮他在外面买个院子,他都不愿意。这次倒是个合适的机会,用他霍家的钱他不愿意,用自己的钱总是愿意的吧。

看样子他也是想给自家妻女一个更好的居住环境,以前没条件自然不敢想,现在自己也赚了钱,当然是要尽快处理。

霍林听他终于吐口,也跟着高兴,当即就拍着胸脯道:“放心,杜少那边有位熟识的朱牙人,为人踏实可靠,杜少的几乎所有家产都是他经手的。”因为平时都叫习惯了,所以即便杜笑笑现在穿的是女装,霍林还是习惯跟她叫杜少,好在第一次知道杜笑笑之前一直是女扮男装的罗瑞锦也还没有转过弯来,倒是对他这个叫法适应良好,也跟着一点头,对杜笑笑一端杯道:“那就有劳杜少了。”说完了才反应过来面前的是个女生,一时有些窘迫的补充道:“是杜小姐。”

杜笑笑倒是不介意,大大方方道:“叫什么都可以,你放心,回头我就让吕牙人去你们府上找你,你有什么要求可以直接跟他说,吕牙人是个细致的人,必能给你寻到合适的。

不过,买房子是一方面,我倒觉得,罗师傅你应该再给嫂子配个小丫鬟打下手,要知道,你们之前在霍宅住,嫂子只需要收拾一个屋子和照顾秀儿就好,可是自己开了门户,打扫房子,照顾家宅,再有煮饭洗衣,照顾孩子和你,这些事情她一个可忙不过来。

只是周济归周济,小妇人这一路走来世态炎凉的看的多了,也断不会要那没用的志气却拂了小姐和你家兄长的好意了,但是却也不好让你们太吃亏,不如这样,奴想了一下,这契约咱们可以定下,但分成利润却要上升到四成,若是太少,却是不成的,小妇人不能如此得寸进尺,再者,”他回头看了一眼一直跟在身后的女儿,又说到:“小妇人也不好给女儿做一个不劳而获的典范。”

杜笑笑没想到这郝娘子这么快就接受了这种类似股份制的合作方式不说,居然还能这么快就提出调整分成比例的意见,尤其,她这么打算,居然是为了给女儿做榜样,这就有些难得了。要知道,在这个大部分人文化水平尤其是女人的文化水平更加低的封建王朝,懂得为孩子言传身教的人本就不多,更何况是给一个女孩儿做榜样,这简直是一种很先进的心态了。

而且她做的这个典范,不是教她如何温恭检让,如何讨好男人,而是教她如何自立自强,如何知恩图报,这一点,别说这些古代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家庭妇女做不到,就是现代一些出门工作的女人也考虑不了这么长远。

就冲她这态度,杜笑笑就知道自己这第一次的合作没选错人,所以她也不矫情,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难为你,但是四成太多,毕竟你做生意不是为了自己,总还是要养家糊口照顾女儿的,往远了说,也要给女儿置办嫁妆吧,所以,纯利我还是只要两成,但是却有其他的事情要麻烦你,你也看到了,咱们府里现在人手不是很足,虽然之后肯定还要采买,但是现阶段的话,还是有些忙不过来的,我听吕牙人说过,您这边是做些帕子一类小物件的生意的,你会绣帕子,应该别的刺绣一类也会做些吧,那就烦请你在朱大嫂他们做衣服的时候,帮把手,毕竟朱大婶儿婆媳虽然会裁剪,但是绣工一类却是不行的,若是都拿到外面去做的话,不说银钱的事儿,也很费工夫。”

杜笑笑说的这个倒不是假的,当初买人的时候其实她就知道朱大婶儿婆媳的女工算不上好,毕竟他们原来是农户,主要的生活是种地,而且条件也有限,做衣服还算了,刺绣却是个精细活,他们没条件也没时间和精力去学那个。朱虎当时说母亲会绣花,其实也只是因为朱大嫂做活儿精细看着美观,村里的人都夸她的衣服做的跟绣了花儿似的,朱虎年纪小就当了真。

所以现在家里倒真是没有一个会绣花儿的,其实若是下人,比如是朱氏婆媳一类的衣服朴素也就算了,可是杜笑笑要是顶着杜氏大小姐的身份出门走动,就像之前去彭先生家里走拜访,却不好太朴素了的,之前都是买了成衣铺现成的成衣,但是却不好一直用这个,贵不说而且也容易跟人家撞衫,所以杜笑笑这次买人的话其实就想买一个女工好些的丫鬟,但是现在有了郝娘子,就可以省下这些钱了。

郝娘子本来不是很愿意,觉得这也是变相占便宜,但是杜笑笑坚持,她拗不过,只好答应下来,只是到底感恩,临出门的时候给杜笑笑留下了两个自己绣好的帕子,杜笑笑拿来看了一下,果然绣工精巧,看来这次的合作对象没找错。

杜笑笑回房换了衣服,然后自己动笔写了一张契约,把之前说好的内容都写了下来,然后签上杜笑言的大名,一式两份,准备好放在案台上,然后去问朱大嫂给郝娘子母女的房间准备好了没有。

因为郝娘子母女现在还是住在客栈的,那里人多嘈杂,不适合她们孤儿寡母的,现在既然契约已经谈好,杜笑笑就让她们早些回去收拾好搬过来,然后趁着天黑之前安顿好,再带她去铺子里看一眼,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布置的。

都是利索人,杜笑笑这边刚打理好空房间,郝氏母女就被朱大成驾车接了来,安置在后院一个向阳的套间里,郝娘子的女儿楠楠看着屋里精致的家具,高兴的不行,一直在来回转。

郝娘子也更加感恩戴德,一直说今后一定好好报答杜氏一家,杜笑笑对这种口头感恩不发表意见,只是按部就班的接着带着她去了铺子。

铺子不大,和杜笑笑讲的一样,环境很一般,但好在地段很好,左右邻居生意都不错,里面的家具因为一直没什么人用也还很新,而且用的都是好材料,所以基本不用改变什么,只要重新打扫,就可以开门了。

郝娘子觉得很满意,恨不得当下就开始打扫,只是碍于杜笑笑在场,却是不好赶人,杜笑笑看出她的急迫,嘱咐她别忘了时间回来吃饭,就告辞出来,自己安步当车的回了家,只是还是让朱大成在门口等着她,怕她晚上回去不安全。

回了府,杜笑笑算是放下了一桩大事,现在剩下的就是观察郝娘子这边的情况,若是运行的好,剩下的几间铺子,就都可以按照这种方式运行了,这样一来虽然一次收取的钱数比之前每次都按年收的少了,但是却是每个月都有收入的活钱,而且,这样的模式一旦建立,对于以后扩大经营也会很方便。

这样一来,就只剩下之前死过人的那家酒楼空着了,杜笑笑又开始思考这间铺子该怎么处理,是降价求租,还是自己做点什么,而自己又能做点儿什么呢?她这边烦着,却不知道,这个处理办法,却在不久的将来,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郝娘子的事情进入正轨之后,杜笑笑又安静下来。三月初一的时候,其他几间铺子的掌柜相继上门来换契,杜笑笑就把郝娘子这边的模式跟他们介绍了一下,还把当时签好的契约给他们看了下,最后道:“这只是我的一个建议,如果你们愿意,和她们的条件一样,也不需要缴纳租金,只需要按月支付你们店铺的纯利的两成就可以,虽然郝娘子这边还涉及到她们在府里住宿的房费,但是因为她的铺子比较小,租金也低,所以总价其实是差不多的。当然,如果你们觉得不合适,咱们也可以按照之前的契约接着签,一切条件不变。”

那光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直看的她汗毛都竖起来,手心汗湿的不行的时候,才缓缓露出个轻蔑的笑来,嘴里道:“好,就依你,看你小小年纪,倒是仁义,虽说贪财,但也算感恩图报,又顾念兄弟之情,是个有想法的,那你这便过来,我带你走。”说着,就上前一步,将已经昏迷的霍林一推,动作麻利将杜笑笑勒进了怀里,嘴里又轻声道:“莫怕,我这就带你走。”

心里却想着,这小子痴傻,居然与江洋大盗做交易,自以为天衣无缝,却不想漏洞百出,他只以为只有自己知道银钱存处便是依仗,能让自己投鼠忌器,对他百依百顺,却不知若是愿意,自己自有百种办法可以从他口中逼出实话,又何须真带着两个拖油瓶上路,到底年岁小,不知这世道险恶,只以为自己那小小把戏就能拿捏与人,真真是小子狂妄。

杜笑笑如何不知这人心里在嘲笑自己,但事已至此,只能假作不知,装作配合的把身体靠近光头,嘴里还小声嘱咐:“大哥,我现在装作很害怕,你就尽管与那班头谈条件,只要离了眼前,这深山老林,只我们两个,如何也能逃得生路,到时,嘿嘿······”

光头暗笑,但也配合的道:“好,且看我的。”说着就将脚下还软软昏倒的霍林向前踢了一脚,嘴里喊道:“我说你们这些衙役,恁的啰嗦,这昏的不好带,我且还与你们,只这个”他勒了一下胳膊,提醒似的说道:“我却要带走,我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老子与这小子两个一起离了这山林,我就放他回来,到时你们再追,若是追的上老子,老子也就认栽,与你们回去签字画押,认罪伏法,若是不肯,老子只管现在就与这小子同归于尽,跳下这山崖,到时,你们这县官老爷爱民如子的官声,啧啧,只怕就要毁于一旦了······”

董成被他的嚣张恨得牙痒痒,但也知道,这厮是真的做的出来,又想起自家老爷的性子,若是强逼,出了事情,只怕还真的无法交代,只好暗压怒火,低声道:“你这厮莫要张狂,你身上恁多条人命,我等不可能让你······”

他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光头狞笑着拉着杜笑笑后退了一步,他身后是悬崖,虽说算不上万丈深渊,但是却陡峭锐利,尖石遍布,草木荒芜,若是真的掉下去,不说必死无疑,也是九死一生。

董成气结,却也不敢再劝,只好轻道:“好,好,你莫要再动,我这就去禀报老爷,若是他肯通融,我们就放你出去,只是在这之前,莫要轻举妄动,不然出了纰漏,可不是只死一次那么简单······”

话没说完,看光头似乎又打算后退,顿时又气又急,却也不敢耽误,留下一句等着,就转身急急奔着一个营帐去了。

过了一会儿,也许只有几分钟,他又匆匆奔了回来,杜笑笑在他出了营帐之后,看见跟在他后面出来两个穿官服的人,隔着很远,她又行动不自由,款式颜色当然是看不清的,但能明显看出来一个是文官,一个是穿着盔甲的武将,应该是县令大人和官军的首领,看来这县官爱民如子的声望不说是百分百真的,应该也其来有自,否则在外面不完全安全的情况下,他作为文官,其实是不必亲自出来的,看来,他一定会同意光头的要求了。

杜笑笑按照约定装成怕的不行的样子,一直畏畏缩缩不敢说话,只是到了经过董成身边时,叮嘱他帮忙照顾霍林,光头见她啰嗦,本来有些不耐烦,但又想,这人越是婆妈顾忌,就说明他越好拿捏,到时候想问出银钱下落,也更容易些,于是也不再催促,由着她叮嘱了几句,才拉着人,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官军的宿营地。

杜笑笑看着近在眼前却越离越远的官军营帐,心里虽然暗自庆幸,霍林已经安全,却也知道如果再不动作,只怕等到彻底离开官军视线,自己就是羊落虎口,再难逃生,于是不再犹豫,决定反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