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谷幽静。
江阙坐在外面赶车,山路崎岖,马车颠簸。
马车内正将衣服一件一件穿回去的程回被颠得浑身难受,有点小晕车。
从背篓里翻了两片草药含在嘴里,才感觉好受些。
程回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习惯风餐露宿,自认为不是什么娇气的人,就是……撞得人发虚。
穿好衣服的程回坐起来,伸手挑开不透光的黑色车帘看路过的风景,是他未曾见过的景色,拧着眉,不解,问车外坐着的江阙:“去哪?”
从昨夜到现在,一直浑身轻松的江阙看着路:“黑邬城。”
[那是毁心教的地盘,离这边不远,哥哥之前不是一直很喜欢毁心教,教内书阁广集天下功法,对哥哥习武大有帮助,再走几里,绕出山路,上了官道马车就不颠了,哥哥再忍忍。]
黑邬城。
自打毁心教起势后,江湖无人不知黑邬城。
因为这座城,就是毁心教。
一座连朝堂都无法管辖的地带,那些逃命亡徒想方设法往里面钻。
黑邬城有自己的管理体系,而城中之人唯一信奉的,就是他们教主。
相当于这片土地唯一的真皇。
上了官道,马儿自己认得回去的路,江阙钻回马车里闭目靠着,程回坐在前面背对江阙,伸手翻着背篓整理药材。
程回有点饿。
昨晚本来打算吃烤芋头,结果男色误人,他什么都没吃,早起时,芋头已经被烧成了灰。
程回怀疑自己体虚是因为没吃饭。
在背篓里翻了好一会儿,没翻到什么吃的,最后拿了根草药来嚼。
自从听到诏儿心声吐槽他天天嚼大饼,程回出门就没带过干粮一类,他出门义诊,百姓会送些吃的,再不济劫富济贫,总不会饿着自己。
但程回现在……是真饿。
有嚼的总比没有好。
草药翻出来还没进嘴,身后盖着锦衾靠着马车闭目养神的男人突然睁眼,拉开身侧马车坐板下隐藏的小柜,里面摆满了零食果脯水果糕点,还有茶叶一类。
江阙拉开马车坐板后,见准备吃草的程回回头看见,饿得直咽口水。
江阙手指在坐板上敲了敲,重新靠回去,闭上眼睛休息。
懒得开口,心声直达:[是我的错,让哥哥饿着,哥哥先吃些零嘴垫垫肚子,到了黑邬城再请哥哥吃饭。]
…
…
无人驾驶的马车走过官道路过村寨。
因为黑邬城离这边近,村民们见过不少奇怪东西,特别是这辆马车,是毁心教教主专座,慢悠悠诡异的拖着车厢路过,见到马车的村民纷纷躲回屋子里,怕惹来杀身之祸。
好在马车真的只是路过。
有小孩被大人赶回屋里,结果好奇的扒拉着门缝去看外面路过的大车。
红白灯笼跟随着马车行走而摇曳,微风吹起黑色车厢侧面的黑色车帘,露出来的缝隙中,能微微看见车厢中,一男子衣衫挽在手臂,被另一位红衣男子抱着。
小孩年纪小,还没看明白,车帘就盖了回去。
终于看到马车里有人,也没娘亲他们说的那般青面獠牙的可怕,还都好看得很,就是不知道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抱在一起。
小孩把自己看到的事,兴奋的,手舞足蹈的告诉自己爹娘,听明白的爹娘立即捂着他嘴,让他不要说出去,谁都不能说。
小孩不明白,但看爹娘严肃的模样,想来他是看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说出去会害了大家。
小孩被吓到,哭着点头,发誓自己不会说。
但这一幕,一直被他牢牢记在心里,直到长大后成亲,他才明白。
…
黑邬城。
到的时候,程回还在睡。
怎么从马车上下来被挪到毁心教教主,也就是江阙房间的,程回没多大印象。
醒来的时候江阙没在。
伺候的侍女说,黑邬城来了一批不速之客,教主去清理了。
至于怎么清理。
程回不问也知道。
江阙叫人给他备了衣服,程回要水洗了个澡。
而他之前穿的粗布麻衣,程回自己收拾,没让人动手。
程回义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换了药,免费补给来看病买不起药的穷苦百姓,程回没钱了就去当地贪官富绅家走走。
民间百姓称他为活神医。
也有不少人恨他恨得牙痒痒。
但又打不过。
学医就好好学。
没事学什么武。
瞧给他们打的。
还给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