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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回收拾好自己,写了张药方交给侍女:“可以帮我抓点药吗?”

侍女微微一笑,很是恭敬:“是,您稍等。”

教主说了,对程少侠要像对他一样,他可以在黑邬城随意出入。

侍女拿了药方翩翩出门,等提着药回来,程回从药里挑挑拣拣,分出一些自己想要的磨碎制成药膏往身上擦。

刚擦完,侍女过来敲门:“程少侠,教主回来了,在通聚楼等你一起用餐。”

脸皮厚了这么多年的程回有些不好意思,慌忙把东西收好:“嗯。”

通聚楼。

是黑邬城最高最宏伟的一座建筑,站在最上面,能俯瞰整座黑邬城。

程回被引上去时,江阙正在里面跟人说话。

“阿弥陀佛。”

“程施主,别来无恙。”

程回拧眉,看清这人模样:“谷兄?”

眼前的和尚脑袋光圆,穿着僧袍,手中握着串菩提,眉清目朗,唇色不点而红,剃度之后,更加将他浓颜五官放大,看似禁欲,实则你一勾就走,妥妥的妖僧。

见他真剃度了,程回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那座茶楼。

闹的并不是很愉快。

不对。

只有他一个人不愉快。

这两个高兴得很。

只是前两日听江阙解释,谷飞白算是他的属下,因为那日多嘴去当和尚念经了。

照这样说。

谷飞白当和尚。

还和他有关系。

程回不解。

程回沉默。

程回上楼时,一直坐着听谷飞白说话的江阙见他到了,这才起身,牵着程回的手将人带到餐桌上,上面摆了满桌食物,还有热气,估计刚上不久。

江阙给程回弄了碗筷:[哥哥先吃,我跟你好义兄商量点事。]

被带着坐在江阙身边的程回听到心声,抬眸看了他一眼,给他夹菜的男人顺势在他微扬的唇上亲了一口,而后眉眼荡开柔情笑意:[洗澡了,哥哥好香。]

程回被这笑闪到眼睛。

听到他心声又红着脸。

还有人在……

但江阙的心声别人又听不见。

程回没说话,自己热气腾腾的低头吃饭。

一旁看见的谷飞白,像见到什么脏东西,闭眼,手中盘着的菩提加快速度,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他的头,在这一刻,蛮亮的。

江阙他们继续谈话。

程回坐在一旁吃着饭听,大约说的是,皇帝老儿名义上是去谷飞白待的法华师清修,实际在里面招兵买马。

特别是知道空玄,也就是谷飞白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毁心教教主,想拉他入伙,一起对抗太子。

谷飞白假意投诚,按照皇帝老儿的说法,在教中随意挑选一位信得过的人传他教主之位,实际掌控权在自己手上,他要渐渐淡出江湖视野。

避免那多疑的太子发现端倪。

谷飞白在这三年时间深受皇帝信任,他和皇帝每天都在商量如何杀了太子夺回大权。

等事成,皇帝封他为国师。

而这一天,来了。

皇帝禅位,在太子登基那天他们动手。

都说虎毒不食子。

而皇帝又吃老婆又吃儿子。

是王爷时,用江阙母亲的好名声受百姓拥护。

当上皇帝,再娶高门贵女为正妻稳固皇权,结果能力不够被皇后反噬,见儿子起势,又让儿子和皇后斗,自己退到幕后发展,等儿子将朝堂肃清,皇后一脉铲除,他再杀了儿子,继续做他的天子,继续扮演那个,深爱发妻,又痛失爱子的人设。

程回从没了解过这皇位争夺背后的故事,只当是江阙为母报仇,他本就是正统,坐上那个位置早晚的时,却没想到,皇帝压根没打算把皇位交给任何人,早早立太子,也是将他设做皇后的把子。

腹背受敌。

太子不狠,将会被这些披着人皮的狼,吞噬殆尽。

偌大的朝堂,他无一人可用,就连将他拼命护着的柳家,实际也是皇帝的人。

他们护他也只是因为,他是太子,是未来继承大统的新帝。

而柳家,只支持正统。

他们不知道的是,江阙虽被立为太子,但皇帝并不打算让他活着登基。

皇帝……骗了所有人。

他从始至终在乎的,只有权力。

江阙的母妃,贵妃之死,怕也是因为知道些什么。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皇帝打算用毁心教的人将皇宫围住,这些江湖人就算是死了,也没什么好心疼。

江湖本就不该插手朝堂之事,能为他大业牺牲,也算死得其所。

结果皇帝老儿没想到,从一开始,这局,就是他的好太子为他一个人设的。

只要皇帝老儿稍有贪心,等待他的将是万劫不复。

所以他安排谷飞白出家,也并不是,单纯嫌他话多。

程回吃着饭,对待身边连十九岁都还没满的人,却经历了别人在这个年岁不曾经历的苦难,眼底闪过心疼。

男人感受到他的视线,也回头看他。

话说的差不多,谷飞白见他俩浓情蜜意,恨不得立即亲到一起,给和尚看的蠢蠢欲动。

要不是和尚我出手,你们能这么快亲嘴吗?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谷飞白念着佛教,手中转着菩提,让他们自己在楼上待,谷飞白先一步离开这个是非地。

免得看到一些出家人不能看的东西,毁他修行。

谷飞白前脚刚离开,后脚江阙就吻住程回,程回拿的筷子掉到桌上,被江阙拉过来坐自己腿上搂着亲。

亲完,两人呼吸都乱,且不太平静,就这么抱着对方冷静。

江阙拉着程回的手,忽地问他:“还疼吗?”

程回知道他说的什么,盯着他唇上前两天被自己咬破的伤,因为刚刚的吻,此刻红得仿佛要滴血。

程回干咳一声:“还好,我来之前擦了药,但今晚……不可以。”

江阙闻言,低眉笑了,牵着他手,点头:“嗯。”

江阙:“吃饱了吗?要不要走走,巡视一下,自己未来夫君的地盘。”

说起这个,程回又问:“我们从小一块长大,几乎没怎么分开过,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建的毁心教,还有这么大一座城。”

还在自己身边装的柔软不能自理,害他每天都在担心他这么单纯会不会被人骗,怕打雷,他们就一起睡怕虫子,他每次带他出门,身上总会带很多防虫药,他身体不好,连吃药怕苦,都需要自己哄着才肯吃。

一些到之前那么乖乖的诏儿都是装的,坐在江阙怀里的程回碾了碾,只见男人呼吸一沉,面色紧蹙,望向程回的目光,像个巨大的黑色漩涡,想将他往里吸,而后又考虑到什么,拉着程回,叹了口气:“别闹。”

感受到江阙,程回就这么抱着他,轻轻且黏腻的喊他:“诏儿……哥哥这些年,好想你。”

他每次过的苦了,都想回去看看,只看一眼,给自己增点甜。

但又怕甜到了,又舍不得走。

只能在心里悄悄的思念。

时间越久,他对诏儿的喜欢越发浓厚,无法割舍。

许是苦日子过多了,直到现在真真实实抱着这个人,他都觉得像在做梦。

好喜欢,好喜欢诏儿。

一想到他也喜欢自己,还处心积虑,虽然被骗了,但程回就是生不起气。

不然他怎么不骗别人。

他就是喜欢我。

从小就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