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轿行至朱雀街时，第一滴雨落在顾珩的盖头上。
那是用顾倾国皇室独有的冰蚕绡制成的，此刻被血水浸透，紧贴在脸上，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冷月翎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哒哒的马蹄声一声声好似踩在他的心上。
“大胆！何人竟敢拦路！” 侍从的声音里带着惊慌。
顾珩指尖微动，微微掀开盖头，看见 二十七个孩童，穿着素白孝衣，每人手中捧着一碗清水。
为首的小女孩跪在轿前，鬓边别着朵小白花，正是他曾资助过的遗孤。
“求摄政王殿下……” 小女孩的声音带着哭腔，“救救我们的爹娘！”
顾珩还未来得及询问，一支冰冷的箭矢如闪电般破空而去。
这一箭速度极快，仿佛是从地狱中射出的一般，带着无尽的杀意和冷酷划破了空气，直直地朝那小女孩飞射而去。
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支箭就已经狠狠地穿透了她那单薄的胸膛！
刹那间，鲜血如喷泉般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襟。
她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然后缓缓地向后倒下。
顾珩浑身剧震，却听见冷月翎在轿外轻笑：“寒邺余孽竟敢惊扰婚仪，全部射杀。”
冷月翎听着惨叫声此起彼伏。
顾珩感觉有温热的液体溅在盖头上，一时分不清是雨还是血。
他想起自己伪造的那道血诏，此刻也不知道有没有送到寒邺旧部手中。
诏书上写着 “传位于摄政王”，而玉玺印泥里掺了能引发蛊虫暴动的药粉 —— 那是他用三个月时间，从冷月翎的药库里偷来的。
婚轿突然剧烈颠簸。
顾珩被甩到轿壁上，听见外面传来金属相撞之声。
有人掀翻轿帘，露出张蒙着黑巾的脸，正是他安插在冷月国的死士，名唤夜枭。
“殿下，已顺利按计划行事！” 夜枭低声道。
然而下一刻，顾珩便看见夜枭瞳孔骤缩，一柄鎏金匕首穿透他的后背，匕首尖离自己的眼睛只有寸步之遥——冷月翎不知何时已经下马，正握着刀柄缓缓转动。
“你总是学不乖，” 她笑着扯出匕首，血珠溅在顾珩的婚服上，夜枭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冷月翎动作轻柔的抚过他额角撞出的红痕，“你越反抗，为你而死的人就越多。”
“你要活着。” 她的指尖滑到他喉结，声音温柔，却令人不寒而栗，“乖乖的取悦本王。”
远处传来号角声。
顾珩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雨声中格外清晰，那是他暗藏在牙齿里的 “惊鸿散” 即将发作的征兆。
这种毒药能让蛊虫陷入癫狂，就算已经认冷月翎为主的月魄蛊，也需要三日才能压制。
而这三日，冷月翎必定遭受月魄的反噬，足够他……
“殿下！不好了！” 一名斥候策马奔来，“寒邺旧部炸开了护城河，还有…… 还有人举着陛下圣旨和寒邺皇帝的血诏！”
冷月翎笑得愈发温柔，母皇，你终于忍不住要出手了吗。
顾珩趁机咬破毒囊，顿时口中泛起腥甜。
他望着她骤然收缩的瞳孔，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孤注一掷的狠戾：“冷月翎，我先是寒邺国的摄政王、是顾倾大皇子，最后才是我自己！”
冷月翎嗤笑着他的不自量力，“你是想说你爱本王，但是更爱这天下吗？”
玄金丝从四面八方涌来，缠住他的四肢。
但这次，顾珩没有感到剧痛，反而觉得体内有什么东西正在苏醒 —— 那是属于顾倾国皇室的 “血脉”。
“你忘了，” 他缓缓起身，“顾倾国的皇子，是与蛊同眠的怪物，你能控制我的月魄蛊，但同样的，我也能用月魄蛊控制你。”
话音未落，他颈间的凤凰图腾突然发出金光，那些原本属于冷月翎的玄金丝，竟调转方向缠上了她的手腕。
“冷月翎，你输了。” 他伸手扣住她咽喉，玄金丝刺破她皮肤，“当年你灭我顾倾皇室满族的时候，就该想到会有今天。”
她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染上了一丝疯狂的意味，有意思。
果然，会挣扎的猎物才能激起人心中的征服欲。
顾珩用染血的指尖堵住她的唇，“从今天起，世上再无寒璟璃，也无顾珩。”
他望向渐渐放晴的天空，嘴角扬起残酷的笑，“他们只会记得，新登基的皇帝，是用敌国战神的血洗净王冠的……孤家寡人，更是从古至今，唯一一个男帝！”
玄金丝骤然收紧。
冷月翎的瞳孔里倒映着他冰冷的脸，有意思。
属于他们之间的因果似乎要断了呢。
这是不是也意味着，他马上就能死在她手里了？
冷月翎跃跃欲试着，想要弄明白他们之间的因果到底为何而生，又如何才能斩断他们之间的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