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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銮殿上“平身”二字余音未散,洗刷冤屈的狂喜与劫后余生的释然交织在慕容玉贞心头,几乎要将她的身躯压垮。

她紧紧搂着失而复得的孙女,泣不成声地叩谢天恩,温如霜跪在一旁,眼中亦是水光潋滟,既有为挚友沉冤得雪的欣慰,亦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然而,冷月王朝的朝堂,从来不是温情脉脉的休憩之所。

蚀魂之灾虽平,沧溟阁主伏诛,但巨大的阴影并未真正散去,如同殿外虽已放晴却依旧残留着湿冷气息的天空。

“陛下,”苏砚出列,手捧厚厚一叠卷宗,声音沉稳中带着肃杀,“此役,黑鳞商会核心成员三十七人,已尽数落网。经刑部会同大理寺严审,其与南洋巫毒教勾结,走私违禁、散播惑心粉、协助布设邪阵等罪证,铁证如山!另,涉及此案之大小官吏、地方豪强、通敌商户,共一百二十九人,名录在此,其罪责轻重,证据详实,请陛下圣裁!”

沉重的卷宗被内侍接过,呈于御案。

冷月翎并未立刻翻阅,冰冷的目光扫过下方瞬间绷紧神经的群臣。

那份名录,无异于一张催命符。

“按律,”冷月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敲在每个人的心鼓上,“主犯,当处极刑,夷三族。从犯,流三千里,遇赦不赦。包庇、通敌、失察者,依律严惩,削职夺爵,永不录用!”

死寂。

连呼吸声都变得小心翼翼。

慕容玉贞下意识地将小孙女儿搂得更紧,仿佛那冰冷的判决也落到了自己身上。

温如霜垂着眼,握紧了拳。

“然,”冷月翎话锋陡转,如同冰刀切入凝固的空气,“沧溟阁祸乱,首恶伏诛,余孽未靖。值此人心未定,百废待兴之际,朕,不欲行株连之酷烈,亦不愿见朝堂再起血雨腥风,徒增动荡。”

她缓缓起身,玄黑龙袍无风自动,一股无形的威压笼罩大殿。

“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会审!名录所涉人等,无论官阶,三日内,令其自首!凡自首者,据其罪责轻重、悔过表现及是否戴罪立功,酌情减等论处!凡心存侥幸,隐匿不报者——”冷月翎的声音陡然转寒,如同北溟寒风刮过,“一经查实,立斩不赦!抄没家产,其直系亲族,永世流放北漠苦寒之地!”

“陛下圣明!”苏砚率先高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佩。

这并非单纯的仁慈,而是雷霆手段下的怀柔,是给悬崖边的人一条生路,更是稳定朝局、分化瓦解余孽的高明之策!

以自首换生机,足以让许多并非核心、只是被裹挟或慑于威势的人动摇,主动切割,提供线索。

“陛下圣明!”群臣如梦初醒,纷纷拜倒。

不少人后背已被冷汗浸湿,此刻却感到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

“另,”冷月翎的目光落在温如霜身上,“温将军。”

“臣在!”

“卿此役浴血奋战,身先士卒,力摧邪阵,解救稚童,功勋卓着。然玄甲军将士折损惨重,元气大伤。朕命你,即日起,重组玄甲军!擢拔有功将士,抚恤阵亡英烈遗属,所需钱粮兵械,由户部、兵部全力支应!务必在最短时间内,重建我冷月北境屏障!”

“臣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温如霜声音铿锵,眼中战意重燃。

这是陛下对她最大的信任,也是她赎罪和告慰英灵的机会。

“苏砚。”冷月翎的目光转向这位心思缜密、手段果决的能臣。

“臣在!”

“擢升你为吏部尚书!此次祸乱,朝纲受损,吏治尤需整肃。着你主持,清查各部积弊,严惩贪腐渎职,重振朝廷法度!凡有阻挠新政、阳奉阴违者,无论其位,卿可先斩后奏!”

吏部!总领朝政!先斩后奏!

饶是苏砚心志坚定,此刻也不禁心潮澎湃,深深拜下:“臣,苏砚,谢陛下隆恩!必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肃清朝纲,以报陛下!”

这无疑是一场权力的地震。

年轻的帝王,正在用最铁血也最精准的方式,重塑她的朝堂格局。

世家之中,温如霜掌兵,慕容玉贞掌政,一文一武,二人如今皆臣服于新帝,成为陛下心腹肱骨。

新秀之中,苏砚为六部之一,又有江、林二氏相照应,已然能和旧贵族掰手腕了。

冷月翎的目光最后掠过慕容玉贞和她怀中的小女孩,落在那个一直沉默立于御阶之下、脸色苍白却依旧挺直如松的身影——风一。

“风一。”

“属下在。”风一上前一步。

“此次都城危难,卿以重伤之躯调度暗线,清剿引魂香据点,稳定民心,功不可没,朕特赐国姓冷月。擢升你为龙影卫统领,协理皇城及陛下近身防卫!”

龙影卫统领!这是绝对的信任,是真正进入帝国最核心的权力与秘密圈层!

她再也不是无名无姓,只有代号的暗卫风一了!她被陛下赐予了这天下最尊贵的姓氏!

风一眼中爆发出惊人的亮光,单膝重重跪地:“臣,谢主隆恩!誓死护卫陛下安危!”

封赏已毕,朝会散去。

沉重的殿门缓缓合拢,将殿外的天光和群臣复杂的心思一并隔绝。

偌大的金殿,只剩下冷月翎孤高的身影,以及侍立一旁、气息微弱却眼神依旧锐利的风一。

风一肩头的伤口虽经太医院全力救治,暂时压制了“腐心蚀骨”剧毒的蔓延,但包扎处仍隐隐透出令人心悸的青黑色。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失去了血色,唯有那双眼睛,依旧如同寒潭深水,不起波澜。

冷月翎走到她面前,看着她肩上那刺目的青黑,冰冷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那波动极快,瞬间又被更深的寒意覆盖。

“毒如何了?”声音依旧清冷。

“谢陛下关心。院首大人医术通神,暂时无性命之忧。”风一的声音带着重伤后的沙哑,却异常平稳,“只是此毒诡异,侵蚀经脉内力,属下……实力恐难恢复巅峰。”

冷月翎沉默片刻。

风一不仅是她的影子护卫,更是她手中最锋利、最隐秘的剑。

这把剑的折损,是巨大的损失。

“来,喝了。”冷月翎用匕首划开自己的手腕,鲜血汩汩流出。

风一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臣不敢。”

冷月翎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龙影卫需要你,朕,也需要你。”

冷月翎看着风一将自己的血喝下,这才用纱布将手腕缠上。

这具身体已经不能承受她的神力了,只能以这种方法给风一解毒。

就是挺费血的。

风一看向冷月翎的眼神除了以往的忠诚、敬仰,此时多了一些意味不明,好似这辈子就认定了这么一个人的感觉一般。

“你这几天回去好好休息,待伤口好了之后再运功,功力或许能再上一层楼。”

就在这时,殿外传来极轻微却清晰的脚步声。

能在此时不经通传靠近御书房的,唯有寥寥数人。

“陛下,”内侍总管恭敬的声音隔着殿门响起,“慕容丞相求见。”

慕容玉贞?她此刻不在府中安抚受惊的小孙女,来此作甚?

冷月翎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宣。”

殿门轻启,慕容玉贞独自一人走了进来。

她已换上了崭新的丞相朝服,白发梳理得一丝不苟,脸上的憔悴犹在,但眼神却比之前清明了许多,带着一种洗尽铅华后的疲惫与某种沉淀下来的决心。

“臣慕容玉贞,叩见陛下。”她行的是最正式的大礼,额头深深触地。

“平身。”冷月翎回到御座后,“丞相此时觐见,所为何事?”

慕容玉贞缓缓起身,目光扫过侍立一旁、气息不稳的风一,眼中掠过一丝复杂,最终定格在冷月翎身上。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宽大的袖袍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用明黄锦缎层层包裹的狭长木匣。

那木匣古朴陈旧,表面没有任何纹饰,却透着一股岁月沉淀的气息。

“陛下,”慕容玉贞双手捧着木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肃穆,“此物……是先帝临终前,秘密托付于老臣保管。言明,若非社稷倾覆、皇权动摇之危局,绝不可现世。此次沧溟阁之祸,蚀魂乱世,几动摇国本……老臣思虑再三,此物,当交予陛下了。”

先帝遗物?冷月翎的眼神骤然锐利如刀,她示意内侍接过木匣,放在御案之上。

指尖拂过冰冷的匣盖,一股难以言喻的悸动感传来。

她挥手屏退了所有侍从,包括内侍总管。偌大的御书房内,只剩下她、慕容玉贞,以及重伤却依旧如同影子般存在的风一。

“咔哒。”

一声轻响,冷月翎打开了木匣。

匣内并无珠光宝气,只有一卷色泽沉暗、不知何种兽皮鞣制而成的古老卷轴,以及……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通体浑圆、色泽深沉的黑色石珠!

那石珠看似平平无奇,入手却异常沉重冰凉,仿佛凝聚了万载寒冰。

更诡异的是,当冷月翎的目光触及它时,体内沉寂的龙渊剑竟发出一声极其低微、却带着警惕与排斥意味的嗡鸣!

卷轴被缓缓展开。

上面的文字并非当朝通用,而是一种极其古老的、如同蝌蚪扭曲般的符文,间或夹杂着一些晦涩难懂的古篆图解。

冷月翎的目光飞速扫过,也只能勉强辨认出几个零星的字眼:“幽冥”、“玉髓”、“蚀魂”、“引”、“镇”、“封”……以及,一个反复出现的、被重重符文锁链缠绕的图案——赫然正是沧溟珠的形态!

而卷轴的末尾,则用一种极其凝重、带着血痕的朱砂笔触,书写着一段她能认出的古篆警言:

“沧溟现,幽冥开。蚀魂引,天下灾。非人皇气运、龙渊圣剑之威不可镇!妄启者,必遭天谴反噬,魂飞魄散!”

冷月翎握着卷轴的手,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电射向慕容玉贞:“这卷轴记载的是引动蚀魂雾、利用幽冥玉髓寻找并试图掌控沧溟珠力量的方法,先帝早就知道沧溟珠的存在?甚至还留下了这枚疑似沧溟珠之物?!” 她的目光落在那枚沉重冰凉的黑色石珠上。

慕容玉贞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充满了无尽的苦涩和一种洞悉秘密后的沉重:“陛下圣明。此卷轴,据先帝所言,乃前朝覆灭时,自其秘库中所得残篇。其上记载之法,凶险邪恶至极。至于这枚石珠……”

她看着那枚黑色珠子,眼中带着敬畏与恐惧,“先帝曾言,此珠乃前朝末代国师在覆灭前夕,以毕生修为和无数秘宝为代价,强行从真正的‘沧溟珠’上剥离下来的一丝‘本源碎片’,或可称之为‘伪珠’。虽远不及真品之威能万一,但其性阴寒,极易引动幽冥邪气,亦能微弱感应真正沧溟珠的方位。先帝得之,视为不祥,又恐落入奸邪之手,故秘藏,临终托付于老臣,令世代守护,永镇秘库。”

她顿了顿,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沧溟阁她们寻找的,恐怕正是这枚‘伪珠’!想以其为引,配合邪阵,或能更快激发真正的沧溟珠的力量!都城的蚀魂之灾,北溟矿场的邪阵,其最终目的,恐怕都是为了引动这‘伪珠’的力量,为真珠铺路!而先帝……早已洞悉此珠之害!”

冷月翎沉默着,指尖拂过那冰冷的“伪珠”表面。龙渊剑在她腰间发出持续的低鸣,剑鞘微微震颤,仿佛在抗拒着这枚珠子散发出的阴寒气息。

御书房内,烛火不安地跳动着,将她的身影拉长,投射在冰冷的金砖地面上,如同蛰伏的凶兽。

冷月翎将伪珠握在手中,稍稍用力,便碎在手中,很快,金光便将伪珠的黑色力量彻底吞噬。

慕容丞相惊呆了。

“就这么没了?”

她们想尽办法撼动不了这玩意儿一分,就这么没了?!

冷月翎看着她,“不然呢?”

处理了这个邪物,冷月翎这才看向慕容丞相,“丞相,朕暗地里派给你三千龙翼兵,三日内将沧溟余孽全都就地格杀,可有异议?”

“臣,必不负重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