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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女尊:陨落后,他们求我别摆烂 > 第4章 秋庭落桂子,闲语透心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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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秋庭落桂子,闲语透心痕

御花园的秋意比别处来得更沉些。

金桂落了满地,被往来的鞋履碾成细碎的香,混着沁芳池里残荷的清苦,酿出一种复杂的秋味。

冷月翎坐在水榭的美人靠上,膝头摊着本翻旧的《兵法》,目光却落在池面上——几尾锦鲤甩着尾巴游过,搅碎了倒映的流云,像极了她此刻的心绪。

“母皇,你看这朵桂花!” 念安的声音像颗石子投入静水。

小孩穿着杏色锦袍,举着朵金灿灿的桂花跑过来,小胖手在她膝头蹭了蹭,留下几片金黄的碎瓣。

慕容子言随后跟上,月白长衫的下摆沾着草屑,手里提着个竹篮,里面盛着刚捡的桂花,看见冷月翎,眉眼先柔了三分:“臣侍想着,用这些桂花做点糖糕,陛下爱吃的。”

冷月翎放下书卷,指尖拈起儿子递来的桂花,香气清冽,却不及记忆里翎王府那株浓烈。

“你还记得。”她轻声道,目光掠过慕容子言眼角的细纹——不过三年,他的脸上竟添了些时光的痕迹,许是夜里总为念安掖被,许是……藏了太多不敢说的心事。

“记着呢。”慕容子言低下头,声音轻得像风拂过花瓣,“那年在将军府,臣侍第一次做糖糕,甜得发齁,陛下却吃了三块。”

“那是给你面子。”冷月翎挑眉,语气带着惯有的散漫,指尖却悄悄将那朵桂花夹进了《兵法》的内页。

不远处的九曲桥上,传来温君然与池礼的争执声,不算激烈,却字字清晰。

“当归性温,与鹿茸同用,补而不燥,为何不可?”温君然的声音带着较真的执拗,他今日穿了件石青箭袖,腰间悬着柄玉剑,站在桥边据理力争。

池礼捧着药箱,脸涨得通红,却仍梗着脖子反驳:“宸君只知其一!明君体寒,却不耐补,鹿茸性烈,用了怕是会流鼻血——上次陛下咳疾,你非让加黄芪,结果呢?”

“那是……”温君然语塞,耳根微微泛红,“那是我记错了剂量。”

慕容子言听见,连忙上前打圆场:“池礼也是好意,君然不必介怀。”

他看向温君然时,目光温和,“其实我近来好多了,昨日还陪念安走了半盏茶的路。”

温君然的眉头松了些,语气却依旧硬邦邦:“还是得仔细些,你身子不比从前。”

水千世蹲在桂树下,手里拿着根树枝逗蚂蚁,闻言忽然抬头:“温君然就是嘴硬!上次慕容子言淋了雨,是谁半夜让宫侍送姜汤来的?”

温君然的脸瞬间更红,转身就走:“胡说八道!”

却在经过水榭时,脚步顿了顿,对冷月翎道,“陛下,北境送来的新茶,臣侍放在您书房了,性温,适合这个时节喝。”

“知道了。”冷月翎淡淡应着,看着他挺拔的背影消失在假山后,忽然想起少年时,他也是这样——明明关心得紧,偏要装得满不在乎,连送件披风,都要说“库房堆着占地方”。

池礼凑到水榭边,献宝似的打开药箱:“小师叔,我新制了些桂花膏,治秋燥最好,您闻闻?”

药膏的香气混着药草的清苦,倒比单纯的甜香更耐闻。

“给子言吧。”冷月翎推回去,“他夜里总咳嗽。”

慕容子言接过桂花膏,指尖触到冰凉的瓷盒,心里却暖暖的,低声道:“谢陛下。”

暮色渐浓,金桂落得更急,像场无声的雨。

念安在草地上追蝴蝶,笑声清脆;水千世跟着起哄,跑得比孩子还欢;慕容子言坐在一旁,借着夕阳的余晖,细细挑拣竹篮里的桂花,动作专注得像在做什么要紧事。

冷月翎靠在美人靠上,看着这一幕,忽然觉得时光很慢。

她想起翎王府的旧藤椅——那些逝去的人与事,像这满地的桂花,虽落了,香气却融进了骨血里。

“陛下在想什么?”慕容子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递上块刚做好的桂花糖糕,“还热着。”

冷月翎接过,咬了口,甜香在舌尖化开,带着点恰到好处的暖。

“在想,”她看着远处追逐的身影,轻声道,“这样的日子,能过多久。”

慕容子言的手微微一颤,随即笑道:“只要陛下想,自然能过很久。”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些,“臣侍会一直陪着陛下,陪着念安。”

这话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根细针,轻轻刺中了冷月翎心底最软的地方。

不远处,温君然不知何时又回来了,正站在桂树下,望着水榭的方向,石青箭袖被晚风掀起一角,露出腕上那串旧佛珠——那是他母亲温如霜送的,据说能安神,可他握得那样紧,指节都泛了白。

池礼蹲在他脚边,小声劝:“别看了,小师叔对大家都很好。”

温君然没说话,却悄悄松了松紧握的拳。

夕阳沉入远山,天边泼开一片橘红。

冷月翎站起身,理了理衣袍,对众人道:“回去吧,夜里凉。”

念安扑进她怀里,打着哈欠问:“母皇,明天还能来捡桂花吗?”

“能。”冷月翎抱着儿子,目光扫过慕容子言手里的竹篮,温君然松开的佛珠,池礼药箱里露出的桂花膏,还有水千世攥在手里的、那朵被揉皱的金桂,“只要你们想,天天来都成。”

晚风卷起满地落桂,香气漫过沁芳池,漫过水榭,漫过每个人的衣角。

御花园的路很长,却因为这些细碎的声响与温暖,变得不再难熬。

冷月翎忽然明白,所谓的摆烂,或许不该是逃避,而是在坚硬的帝王铠甲下,为这些柔软的人与事,留一方可以喘息的天地。

毕竟,江山万里,不及此刻——桂香满衣,故人在侧。

夜雨是在三更时分落下的。

先是淅淅沥沥的几点,打在琉璃瓦上,像谁在轻叩门环,渐渐就连成了片,织成张灰蒙蒙的网,将整座皇宫裹了进去。

冷月翎坐在御书房的软榻上,面前的奏折堆成了小山,却连一页都没翻过。

她指尖捻着枚玉棋子,目光落在窗外——雨丝斜斜地织着,将庭院里的芭蕉叶打湿,叶片垂落的弧度,像极了水千世总带着几分怯懦的肩线。

“陛下,该歇息了。” 侍女的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雨意。

冷月翎没回头,只淡淡道:“去西宫看看,念安睡熟了吗?”

“回陛下,小殿下早就睡了,慕容郎君守在床边呢,还炖了您爱喝的姜茶,说您夜里总畏寒。”

冷月翎的指尖顿了顿。

慕容子言总是这样,把关心藏在最不经意的地方,像檐角垂落的雨珠,悄无声息,却总能落在最需要的地方。

正想着,殿门被轻轻推开,带着股潮湿的寒气。

温君然披着件蓑衣走进来,雨水顺着蓑衣的边缘滴落,在金砖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他手里捧着个油纸包,走到榻前躬身行礼,声音带着雨气的清冽:“臣侍刚从东宫过来,见您灯还亮着,让厨房做了些馄饨。”

油纸包打开,热气混着虾皮的鲜气漫开来。

馄饨捏得不算精致,边缘有些歪歪扭扭,显然是他亲手做的——温君然出身将门,握剑的手总在捏馄饨时抖得厉害。

“放下吧。”冷月翎的目光掠过他湿透的发梢,“雨大,怎么不撑伞?”

“想着快点送来,怕凉了。”温君然的声音有些闷,解开蓑衣时,露出里面被打湿的石青常服,“臣侍刚才路过西宫,见慕容子言还在窗下看书,灯亮得很。”

这话听不出喜怒,却像根细刺,轻轻扎了下。

冷月翎舀起个馄饨,热气模糊了视线:“他身子弱,夜里睡不着,看看书也好。”

温君然没接话,只站在一旁,看着她小口吃着。

雨声淅沥,馄饨在瓷碗里浮沉,两人谁都没说话,却有种微妙的张力在空气里弥漫——像他总坚持的“男子平权”,像她始终不肯松口的“后宫不得干政”,像他们之间隔着的,那道名为“君臣”的无形鸿沟。

“陛下,”温君然忽然开口,声音被雨声滤得很轻,“臣侍今日去了趟翎王府。”

冷月翎的动作顿了顿:“哦?那里怎么样了?”

“内务府派人打扫过了,藤椅还在廊下,石榴树也浇了水,只是……”他顿了顿,“书房墙上的地图,被虫蛀了个洞,正好在北境的位置。”

冷月翎捏着汤匙的手紧了紧。

北境,温家如今镇守的要塞,也是温君然从小听着“忠君报国”长大的故土。

“让人补好吧。”她淡淡道,“用最好的绢布。”

“是。”温君然应着,却没走,“臣侍还在书案的抽屉里,发现了这个。”

他从袖中取出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枚磨得光滑的木牌,刻着个歪歪扭扭的“翎”字,“是臣侍小时候刻的,送给陛下当护身符,后来……陛下说太丑,扔了。”

冷月翎看着那枚木牌,恍惚间想起少年时的场景。

“没扔。”她低声道,指尖拂过木牌上的刻痕,“只是收起来了。”

温君然的眼睛亮了亮,像被雨水洗过的星子:“真的?”

“君无戏言。”冷月翎把木牌放回布包,递给他,“你留着吧,比在朕这里有用。”

温君然接过布包,指尖触到她的指腹,像被烫到似的缩回手,躬身道:“臣侍告退。”

他走后,雨势更大了,噼里啪啦地打在窗上,像谁在低声哭泣。

冷月翎放下碗,走到窗边,看见西宫的灯还亮着,窗纸上映着个清瘦的身影,正对着烛火缝补什么——是慕容子言,在给念安做新的虎头鞋。

檐下忽然闪过道黑影,是顾珩。

他没穿蓑衣,玄色衣袍湿透了,手里却捧着个用油纸裹紧的盒子,站在西宫门口,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没进去,只将盒子放在石阶上,转身隐入雨幕。

冷月翎认得那个盒子,是城西“玲珑阁”的点心,念安最爱吃的杏仁酥。

顾珩向来寡言,连请安都带着三分疏离,却总在这些细微处,泄露出藏得极深的在意。

“陛下,池郎君求见。”宫侍的声音再次响起。

池礼进来时,抱着个巨大的药箱,头发上还滴着水,却一脸兴奋:“师叔!我新制了避雨的药膏,抹在身上就不怕淋雨了!您看……”

他打开药箱,里面的药膏泛着诡异的绿色,还冒着泡泡。

冷月翎扶额:“你先把自己弄干,别明天朕还得派太医去给你治风寒。”

“哦。”池礼委屈地瘪瘪嘴,却还是从药箱底层拿出个小瓷瓶,“这个是好东西,我给明君也备了,治咳嗽的,比上次的甜。”

看着池礼冒雨送来的“甜药”,想着顾珩放下的杏仁酥,念着温君然的馄饨,望着西宫窗上的灯影,冷月翎忽然觉得,这雨声也没那么聒噪了。

她重新坐回软榻,拿起本奏折,却没看内容,只听着窗外的雨——打在芭蕉叶上是“沙沙”,落在琉璃瓦上是“嗒嗒”,溅在青石上是“噗噗”,像支杂乱却温暖的曲子。

原来这后宫的人,各有各的温柔。

温君然的藏在执拗里,慕容子言的裹在温顺里,顾珩的躲在疏离里,池礼的露在笨拙里,连最痴傻的水千世,白日里也悄悄在她的披风里塞了暖手炉。

“池礼,朕欲广纳后宫,你怎么看?”

池礼研墨的手顿了顿,声音沉了几分,“小师叔开心便好。”

冷月翎轻笑出声,“池礼,朕是皇帝,三宫六院,一后二君四妃七十二侍是正常的。”

“我又没说不正常。”池礼手中的墨条被他重重扔下,“你要选侍,应该和明君、宸君商量,而不是和我说。”

冷月翎支着头看他,笑意盈盈,“若是朕选你呢?”

池礼呆呆的抬头看她,“真、真的吗?可是启湛说,小师叔是不会喜欢我这种呆头愣脑,只会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的人的……”

夜雨还在下,御书房的灯亮到了天明,不时传来暧昧的靡靡之音。

……

天快亮时,雨渐渐停了。

东方泛起鱼肚白,将庭院里的积水映得发亮,像撒了满地的碎银。

冷月翎走到窗边推开窗。

池礼身上的药香混合着雨后的空气带着桂花与泥土的腥甜,深吸一口,竟觉得浑身舒畅。

“陛下,该上早朝了。”

“知道了。”

池礼还未醒,冷月翎将封他为“良君”的旨意放在龙案上便匆匆去上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