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湛突然踮脚揪住她的龙袍领口,鼻尖几乎要蹭到她下巴上:“后宫那些莺莺燕燕加起来,有我一根头发丝好看?”
话音未落就被冷月翎屈指敲了敲额头,“放肆。”
他却顺势往她怀里倒,手指勾着那龙纹暗纹打转:“那你说,等我成了君后,是不是能拿凤印砸那些想爬床的?”
冷月翎掐住他作乱的手腕往旁一甩,却在触到他腕间凸起的旧伤时收了力:“南下路上再闹,就把你锁进囚车。”
启湛立刻从地上弹起来,拍着衣襟上的灰嘟囔:“坏师叔。”
眼角余光瞥见密室角落的画架,突然定住脚步,眼睛一转,就又有了坏心思。
启湛突然伸手揪住她龙袍前襟,踮脚时发梢扫过她下巴:“南下可以,但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
冷月翎屈指敲在他手背:“先说。”
“第一,路上不许穿龙袍,扎眼。” 他数着手指,“第二,每日给我买两串糖葫芦,要山楂的。”
“第三呢?”
启湛突然凑近,热气喷在她耳廓:“晚上得跟我睡一间房,我怕黑。”
冷月翎转身就走,内力带起的风差点掀翻他新换的锦袍:“回宫。”
“哎!别啊!” 启湛慌忙拽住她袖子,“前两个算数,第三个…… 第三个改成你给我讲故事!”
他摸着刚恢复的脸,“我这几年在密室里就靠听老鼠打架解闷,你得赔我错过的话本。”
南下的马车里堆着半车话本。
启湛蜷在软垫上看得入迷,冷不防被冷月翎抽走书卷:“再看这些乱七八糟的,就下去骑马。”
“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急得蹦起来,“这是话本先生新写的《陛下与狐妖》,说的就是你我!”
他指着插画,“你看这龙袍多威风,就是被狐妖挠破了袖口,跟你现在一模一样。”
冷月翎瞥眼自己被他拽松的袖口,突然伸手抢走他藏在怀里的糖葫芦,咬掉最顶上那颗:“再胡言乱语,剩下的喂狗。”
启湛气鼓鼓地夺回糖葫芦,却见她指尖沾着点糖渣,正无意识地蹭着龙纹暗纹。
他突然笑出声,凑过去舔掉那点糖渣:“陛下也爱吃甜的?”
马车猛地颠簸,两人撞在一处。
启湛的脸埋在她颈窝,闻到淡淡的龙涎香混着墨味,突然闷闷道:“其实我知道你找我找得苦。”
他摸到她腰间的玉佩,那是当年他送的,不值什么钱,但边角已被摩挲得发亮,“密室里有面水镜,能看见外面的影子,我总见你站在宫墙上发呆。”
冷月翎突然攥紧他的手,车窗外已能看见江南的青瓦白墙。
风十八的声音传来:“主子,前面就是苏杭织造局。”
话音未落就被冷月翎按住后颈,“不许乱跑。”
半个时辰后。
“小师叔,你看那糖画!” 启湛拽着穿青布衫的冷月翎,鬓边的珠花(他非要戴)叮当作响。
冷月翎刚要掏钱,就见个穿锦袍的女子摇着折扇走来,直勾勾盯着启湛:“这位小公子生得真好,跟画上的仙人似的。”
启湛正要发作,被冷月翎按住。
那女子却不依不饶,伸手就要摸启湛的脸:“让姐姐瞧瞧,是哪家的娇娥……”
话没说完就被冷月翎踩在脚底下。
她笑眯眯地碾着对方的手掌:“看来,你这手不想要了。”
锦袍女子疼得嗷嗷叫,突然看见冷月翎袖口露出的龙纹 —— 虽被青布遮住大半,那金线绣的鳞甲却错不了。
她脸色骤变,扑通跪倒:“参见陛下!”
启湛乐得直拍大腿:“哎哟,这就认出来了?”
冷月翎踢开她:“苏杭织造局在哪?”
女子哆哆嗦嗦地指路,看着两人走远才敢爬起来,摸着被踩扁的靴子直嘟囔:“哪来的野小子,比陛下还凶,陛下怎么让这样没礼数的男人陪在身边……”
织造局的老嬷嬷见到冷月翎,当即抹起眼泪:“殿下长大了!”
她从樟木箱里翻出个锦盒,盒子里是块羊脂玉佩,刻着半只凤凰,与冷月翎腰间的龙纹佩正好拼成一对。
启湛突然想起什么,从发髻里摸出支金簪,簪头竟是另一半凤凰尾:“这就是你说的能换个大身份?”
冷月翎将玉佩与簪头合在一起,突然笑出声:“何止大身份。”
她看向老嬷嬷,“当年辅国公府丢了位小公子,据说生来就带凤凰胎记,你说是不是巧?”
启湛猛地捂住后腰:“我、我这疤长得像凤凰?”
老嬷嬷凑过来看了看,点头如捣蒜:“像!太像了!那胎记原是红色的,辅国公说要等遇到真龙才能显形呢!”
当晚,启湛对着铜镜扒着后腰看了半宿,怎么看怎么是一块普通的疤痕。
他突然扭头问冷月翎:“你说我现在去辅国公府认亲,他们会不会把我当骗子打出来?”
冷月翎正在灯下看密报,闻言笔尖一顿:“明日带你去见辅国公,她要是敢打你,我掀了她的国公府。”
启湛突然扑到她背上,下巴搁在她肩窝:“小师叔,你是不是早就安排好了?”
“嗯。” 她翻过一页密报,“你想当君后,总得有个合适的身份。”
“那你还让我担惊受怕这么久!” 他气呼呼地咬她耳垂,“害我差点以为要当一辈子无名无份的外室!”
窗外突然传来糖葫芦的叫卖声。
启湛眼睛一亮,拽着冷月翎就往外跑:“快!最后两串!”
月光下,穿青布衫的两人追着卖糖葫芦的老汉跑,龙纹佩与凤簪在衣襟下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