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万斛眼珠一转，凑近小贩：“小哥，你这香料配方卖不卖？”
张青山已经掏出小本子开始算账：“若是每日供应三百个，运到京城至少能翻十倍利。”
柳长风扶额叹息，这哪是什么使团，分明是支商队。
他折扇一合，精准地敲在两人头上：“先把正事办了！”
转头对顾宁无奈道：“顾掌柜，包子可以路上吃，王宫的接风宴要是迟了就不合适了。”
这时，王宫方向突然传来“咚咚”的鼓声。
街上的行人纷纷让开道路，只见一队身着彩衣的龟兹侍卫正朝他们走来，为首的侍卫长恭敬行礼：
“各位贵客，我们王上特命我等前来迎接。”
顾宁慌忙把剩下的包子塞给牧野，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油渍。
牧野眼中带笑，自然地接过包子咬了一口，顺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带。
侍卫们看得目瞪口呆，这位冷面将军方才在城门口查验文书时还杀气腾腾，此刻竟温柔得判若两人。
王宫通体呈鎏金色，宫门两侧矗立着两尊青铜铸造的骆驼雕像，驼铃在晚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夕阳的余晖洒在鎏金瓦片上，整座宫殿仿佛在燃烧一般耀眼夺目。
宫门缓缓开启时，鎏金门环与青铜门钉碰撞出庄严的声响。
门内是一条铺着波斯地毯的甬道，两侧站着身穿锁子甲的侍卫。
原本剑拔弩张的王宫广场，此刻竟罕见地出现了大皇子朔鹰与三皇子白震并肩而立的场面，虽然两人之间足足隔了三丈远，各自的亲卫队仍在暗中较劲。
当众人终于来到正殿前，十二扇雕花门同时洞开。
殿内三十六根鎏金柱上，每一根都盘绕着不同的宝石镶嵌的异兽。
而在王座之后，一整面墙都是活动的西域商队微缩景观，数百个鎏金小人正在丝绸之路上往来穿梭。
几人心中暗想，这龟兹百姓都吃不上饭了，这王宫却是这般豪华。
龟兹的王室不知道又能撑得了多久？
“请。”两位皇子同时开口，又同时冷哼。
顾宁悄悄拽了拽牧野的衣袖，眼睛亮得惊人，这可比医书里记载的龟兹风情精彩多了！
宴席刚开，朔鹰便猛地一拍手，一队侍从抬着镶满宝石的鎏金箱子鱼贯而入。
他声如洪钟：“柳大人，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箱中赫然是整块的和田美玉、孩童拳头大的夜明珠，甚至还有一尊栩栩如生的青铜猎鹰，鹰眼用了上好的红宝石镶嵌。
白震轻笑一声，击掌唤来乐师。
箜篌声起时，四位蒙着面纱的舞姬翩然而至，水袖翻飞间竟用脚尖在撒满香料的金砖上绘出大夏山河图。
“此舞名曰《长风渡》，”他温声道，“是我特意为柳大人而作。”
舞毕，舞姬面纱落下，竟是高鼻深目的龟兹女子画着大夏的妆容，别有一番异域风情。
柳长风摇扇的手顿了顿，这心思，可比尉迟枭的财宝刁钻多了。
顾宁在一旁看的连连称奇，这大皇子和三皇子也算是有心了，尤其是三皇子，可真是下了一番心思。
左子舟是文人，最好雅兴，就连牧野也微微点头。
看到众人反应，朔鹰脸色一沉。
他起身拔出匕首没，利落地插进烤全羊：“听闻牧将军善武，不如找人来切磋助助兴？”
话音未落，他麾下壮汉已抡起巨斧劈向殿柱，震得琉璃灯簌簌作响。
牧野静静的看着他，宴会上也是瞬间安静下来。
大夏使团几人面色不虞，这是招待他们的宴会，大皇子却点名要牧将军上场，就不怕牧野当场掀了桌子吗？
气氛一时尴尬起来。
白震这时候起身亲自为牧野斟酒：“久闻牧将军武功高强，今日亲眼得见将军英姿，还允许我敬将军一杯！”
都看得出来他是在打圆场，虽然他和朔鹰不和，但这时候落了朔鹰的面子，也就是落了他们龟兹的面子。
牧野并未举杯，指尖在案几上轻叩三下。
每一声叩击都像敲在众人心尖上，殿内静得能听见灯油噼啪的轻响。
“切磋可以。”
牧野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戈壁的夜风：“不过既助兴，不妨添些彩头。”
他目光扫过朔鹰腰间的狼首金刀：“殿下这把刀，够换三车药材。”
朔鹰脸色骤变，这刀是龟兹王位象征！
不等他发作，牧野又转向白震：“三殿下的药市契约，现在签。”
“你......”朔鹰猛地起身，却被牧野接下来的话钉在原地。
牧野缓缓抽出佩刀，刀尖轻点巨汉的斧刃：“让我的人，和殿下的勇士，玩玩真的。”
话音未落，牧一如同鬼魅般现身。
他甚至没带兵刃，只握着刚才切羊肉的餐刀，刀尖还滴着油花。
那壮汉怒吼着劈来，牧一错身闪过，餐刀“叮”地敲在斧柄某处。精钢巨斧突然寸寸断裂，哗啦啦碎成一地铁屑。
“承让。”牧一躬身退下，仿佛只是拂了拂衣摆的灰。
白震突然轻笑出声，把杯中酒饮下：“将军好手段。”
又对朔鹰挑眉：“王兄，您的刀......”
朔鹰脸色青白交加，最终狠狠解下金刀掷来。
牧野随手接住，反手插进烤羊眼眶，正切中最肥嫩的那块肉，精准挑到顾宁盘中。
他擦着手指低语：“尝尝，与包子的味道比起来如何？”
满殿死寂中，只有顾宁咀嚼的声音格外清晰。
顾宁鼓着腮帮子点头，油乎乎的手指不忘悄悄在牧野掌心画了个小圈。
柳长风突然抚掌大笑：“妙极！这比武比曲儿有意思！”
殿内众人如梦初醒，纷纷举杯附和。
丝竹声重新响起，只是再无人敢看那位慢条斯理擦刀的将军。
回到驿馆之后，几人纷纷畅快地笑起来。
柳长风捂着肚子：“你们刚刚看到那朔鹰的脸没，真是跟调色盘似的，颜色丰富的很呐~”
左子舟也畅快地笑道：“这一场宴会当真是收获颇丰，不仅落了朔鹰的面子，还得了一把金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