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执起茶杯轻啜一口,眼中闪着一丝狡黠的光:“最重要的是,让那两位明白,大夏的便宜,可不是那么好占的。”
顾宁眨眨眼,果然两口子都是黑芝麻汤圆儿,没有一个省心的。
不过这把金刀可真好看啊~
晚上顾宁盘腿坐在驼绒毯上,举着金刀对着灯火细细打量。
刀柄上的狼眼宝石在光下流转着血色光晕,刀身錾刻的葡萄藤纹里还嵌着细碎的金砂。
他突然拽牧野的衣袖:“瞧这儿,纹路里藏着只小骆驼呢!”
指尖划过刀镡处的微雕,那骆驼昂首甩尾,活灵活现。
牧野在一旁,单手支着头,轮廓分明的脸庞在灯光下更添几分风情。
可惜他家阿宁眼中却只有那把金刀,牧野的语气带着一丝丝酸味:“那刀就那么好看?”
顾宁没有听出来,还在忙不迭地点头:“好看好看,我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刀,而且还是金子做的!”
要不是这把刀曾经是朔鹰的,他都想咬上一口。
见顾宁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牧野直接道:“送你了~”
顾宁一听连忙放下:“啊,不用,我只是看看,这是你从大皇子那里赢来的战利品~”
牧野笑的宠溺:“我们之间还分你我吗?再说,宝刀就要赠美人啊~”
顾宁脑子卡了一下,才转过来。
不是宝刀赠英雄?怎么到了他这里就变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美人竟是他自己!
牧野将人拉过来,抵着顾宁的额头低笑:“我的美人,自然要比英雄更配宝刀。”
呼吸交错间,带着梅子酒的香气:“还是说......阿宁想当英雄?”
顾宁耳尖烧得通红,手指无意识地揪住牧野的衣襟:“我、我是男子......”
牧野故意用刀柄抬起他下巴:“所以是能救我性命,也能取我性命的美人。”
刀身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狼眼宝石正好落在顾宁心口,随着心跳明明灭灭。
柳长风在一旁的房间猛咳:“注意影响!这驿馆隔音差......”话没说完就被左子舟用葡萄堵了嘴。
柳长风连忙给左子舟倒上一杯茶赔笑道:“我这不是故意逗逗他们嘛~”
他眼神挑逗地看向左子舟,左子舟捧着一本书看都不看他,凉凉道:“这驿馆隔音差~”
柳长风:“......”
他“啪”扇了自己的脸一下,这下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大早上,牧小七就“饿死了,饿死了”地下楼了。
牧一看大家都下楼了,便让驿馆开始准备早饭。
店小二穿着绛红色齐膝长袍,腰间还束了条镶绿松石的牛皮宽带,充满异域特色。
他一边麻利地把吃食放下,一边用不太标准的汉话给众人介绍:“这是沙木萨,这是托喀西饢,这是骆驼奶~”
沙木萨是海碗大的烤包子,烤的裂开焦脆外皮,露出混着沙葱与孜然的羊肉馅,滚烫的肉汁都流到了包子外面。
托喀西馕是镶满杏仁的巨型馕饼,足有车轮大小,饼缘堆叠着金黄的杏仁瓣,像给馕饼镶了圈耀日的芒刺。
结着厚奶皮的骆驼奶在铜碗里微微荡漾,正散发着浓郁的奶香。
但是谁也没顾上,几人的眼睛从烤包子挪到巨馕上,又从巨馕挪到烤包上。
牧小七张大嘴,眼睛放光:“这也太大了吧!!!”
剩下顾宁他们也是震惊脸,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大的包子和饼。
小七已经整个人扑到馕上,手臂张开都抱不住饼沿:“这够我吃三天!不!五天!”
仇万斛又掏出算盘啪啪直响:“若是运到长安,一切四卖,净利少说翻十倍。”
旁边的张青山一脸认同的样子:“利润可观。”
其他人见怪不怪,他们俩这趟相处下来,已经形成了忘年交。
一旦交流起做生意来,就聊的停不下来,顾宁跟着学到了很多东西。
牧小七突然把半张脸埋进饢饼里抬头,饼上顿时露出两个窟窿眼:“仇叔!你看我像不像龟兹面具?这能卖钱不?”
其他人哈哈大笑,仇万斛敲他脑袋一下:“去,连你也戏弄你仇叔!”
“嘶!”顾宁咬沙木萨时被烫得直抽气,滚烫肉汁溅到牧野手背上。
牧野面不改色地舔去手背油渍,又给顾宁递上骆驼奶:“慢点吃~”
左子舟优雅地掰着饢饼,还从旁边的小盏里用银勺盛出蜂蜜来抹上。
柳长风厚着脸皮上前:“给我也来一点儿~”
左子舟摇摇头,在柳长风的烤包子上也抹上蜂蜜。
牧小七觉得有趣:“柳大人,烤包子抹蜂蜜好吃吗?”
柳长风露出一副陶醉的表情:“阿舟亲自抹的,自然是天下第一甜~”
牧一把牧小七的脸掰过来:“先把手中的馕吃完了再吃烤包子~”
牧小七最听牧一的话,听完认真的点点头:“好,我能吃完~”
其他人:“......”
这桌上的狗粮也太多了,这早饭本就撑的慌,现在更饱了。
吃完饭,顾宁和牧野在街上闲逛。
龟兹的街头是一场撞进眼睛的盛宴。
鎏金的穹顶与土黄的陶器铺在阳光下交织,戴银铃脚镯的舞娘在街心旋转,彩绸掠过处洒下孜然与玫瑰的暖香。
烤包子摊的泥炉喷着白汽,面饼贴上馕坑时发出“啪啪”的脆响。
卖坎儿井水的少年顶着陶罐穿梭,冰凉水珠顺着罐身滑落,在滚烫的沙地上烙下深色的痕迹。
金银匠铺子里锤声叮当,老师傅正往银镯嵌孔雀石,碎料被墙角捡拾的孩童塞进破布袋。
挂满艾德莱斯绸的染坊像打翻的调色盘,靛蓝、柘黄、朱红的布匹在风中浪涛般涌动。
皇室的暂时休战让百姓们也“活”了过来,他们要活下去,就要忙起来。
一路走过来,顾宁左看看右看看,脑袋转的跟拨浪鼓似的。
牧野看的好笑:“有没有想要的?难得出来一趟,回去可以给他们带点儿特产。”
顾宁摇到一半的头,又点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