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姨娘见姜欢又哭又闹,连忙抽了帕子给她擦泪。
压低声音劝道:“我的傻姑娘,你这脾气怎么还是这么拧巴?现在是什么时候?大姑娘是镇北王妃,秦将军手握重兵,连陛下都要敬三分。
你是姜家出去的姑娘,她也是,你们有这么一层关系在,多少也能沾点好处,你在许家也能容易站稳脚跟?你跟她置气,是能让许家翻身,还是能让你在婆家做主?”
她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又道:“方才她临走时说要送你新镯子,那是给你台阶下呢!
你真当她稀罕那几支镯子?她是念着几分姐妹情分,不想把话说死。
你以为许家为何催着你来求她?还不是听说秦将军入值中枢后,连户部新尚书见了都要客客气气的?
你公公前日还托府里传话,说许州在翰林院总被排挤,若能得秦将军一句提点,往后仕途便能顺顺当当。”
姜欢甩开她的手,红着眼眶道:“我才不要她施舍!当初她没来姜家的时候,我们一直都好好的。
她一回来,什么好事都只有她,如今成了王妃,就来看我笑话!”
“你这孩子怎么钻进牛角尖了?”王姨娘急得跺脚,“她当年在乡下受的委屈还少吗?可人家凭自己本事站稳了脚跟,嫁了秦将军不说,还能千里迢迢去边关救夫,连陛下都赞她‘护国夫人’,这是旁人能比的?
你与其在这儿怨天尤人,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跟她处好关系。就算不求她帮许家,往后在京中走动,说句‘镇北王妃是我姐姐’,谁不得敬你三分?”
正说着,许家派来的婆子匆匆进门,手里捧着个锦盒,脸上堆着谄媚的笑:“三少奶奶,这是老爷让小的送来的,说是前几日从江南新得的上等绸缎,让您给王妃送去做件新衣裳,也算咱们许家的一点心意。”
姜欢瞥了那锦盒一眼,只觉得刺眼,冷声道:“拿回去!大姐姐姐姐什么好东西没有,稀罕这点绸缎?拿过来丢人现眼!”
婆子脸上的笑僵了僵,又赔笑道:“三少奶奶说的是,可这是老爷的一片心呐。
昨儿个秦府派人送药材过来,说是王妃特意给您调理身子的,府里上下都夸王妃心善,老爷说……说咱们可得好好谢谢王妃的关照。”
这话戳中了姜欢的痛处——她昨日收到那箱药材时,许家那个老虔婆没有片刻功夫就把她找过去了,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宿。
平时看她是横挑鼻子竖挑眼的,突然就献上殷勤了。
话里话外都是“秦家如今何等风光,你可得好好维系姐妹情分”,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哪里是对她这个少奶奶,分明是对着“镇北王妃”的面子。
王姨娘见状,忙接过锦盒塞给姜欢身边的丫鬟:“既然是亲家的心意,就先收着吧。
改日我陪你去镇北王府道谢,正好把新做的点心带去,就说是你亲手做的,大姑娘看了定高兴。”
姜欢别过脸不说话,心里却乱糟糟的。
她既恨许家这般趋炎附势,又怨自己没本事摆脱困境,更对苏蓁的风光既嫉妒又羡慕。
几日后,姜欢终究还是去了秦府。
苏蓁正在后院教丫鬟们晾晒草药,见她们来,只淡淡点头让坐。
王姨娘忙不迭地把绸缎和点心奉上,说着各种恭维话,姜欢却始终闷头喝茶,一句话也说不出。
倒是苏蓁先开了口:“前几日听碧兰说,许公子在翰林院总被派去抄录旧档?”
姜欢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王姨娘连忙接话:“是啊是啊,许州那孩子老实,不会钻营,在院里总受欺负。”
“老实?他老实倒是不见得的,不然也不会呆在京都迟迟不走的。”苏蓁道。
许家虽然官职被罢黜了,可是并没有获罪,回到两广地区,自己熟悉的地方,还是可以慢慢发展的。
可他们偏偏拖着,拖到战事结束,打得什么主意不言而喻。
“那不然呢,还能去哪儿?”姜欢忍不住说道。
苏蓁眼也没抬,一边碾着草药,一边道:“你从前说过,若是可以随着许州外放为官就很不错,现在朝中不少官员都被清理了,空出来了不少位置,许公子既是新科进士,若他有意,去外面外放几年,只要本事,很容易就能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