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寺中。
大雄宝殿的火已经扑灭,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僧人们正忙着清理残局,香客们早已散去,只留下满地狼藉。
明镜大师站在殿前,袈裟上沾满烟灰,脸上却不见往日的嬉笑。
他望着被烧得焦黑的功德箱,痛心疾首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另一边,宋争渡几兄妹被林逸风护着,有惊无险地逃出了大殿。
宋晚舟仍心有余悸,脸色煞白,声音发颤:“大哥呢?二哥,你看见大哥了吗?\"
宋争渡眉头紧锁,目光在混乱的人群中搜寻:“方才还跟在我们后面......”
“他去追那些歹徒了。”林逸风怀里还抱着丫丫,刚经历了一场混乱,额前碎发凌乱,衣衫上沾着灰渍,常年不离身的折扇也不知在何时丢了。
他神色凝重:“方才混乱中,我看见宋芫朝着后山方向追去了。”
“不行!大哥不会武功,追上去多危险啊!”宋晚舟急得团团转,“二哥,我们快去找他!”
丫丫从林逸风怀里挣脱下来,小脸紧绷:“我去找大哥。”
宋争渡却望向林逸风,眼中满是坚定:“林先生,劳烦你带晚舟和丫丫先离开这里,我去寻大哥。”
“说什么胡话!”林逸风没好气地拍了他后脑勺,“你以为我会让你们任何一个人涉险?”
“你们几个先下山,到安全的地方等着,若是半个时辰后我们还没回来,就立刻启程回城。”
宋晚舟张嘴:“可是......”
“没有可是。”林逸风难得严肃,“听我的,你们先下山,我去找宋芫。”
宋争渡沉默片刻,点头道:“好,我们下山等消息。林先生,务必小心。”
林逸风转身要走,丫丫却突然拉住他的衣角:“林哥哥,带上我。”
小姑娘仰着脸,眼神坚定得不像个孩子:“我会剑法,能帮忙。”
林逸风低头看着她,那双总是带笑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最终,他蹲下身,平视着丫丫的眼睛:“丫丫,你听我说,你大哥最在乎的就是你们的安全。如果他知道你冒险去找他,会很难过的。”
丫丫抿着唇不说话,但抓着林衣角的手却没有松开。
“这样吧,”林逸风轻叹一声,“你保护好姐姐和二哥,我去找你大哥,好不好?我保证,一定会把他安全带回来。”
丫丫盯着林逸风看了许久,终于慢慢松开了手。
林逸风揉了揉她的发顶,起身对宋争渡道:“照顾好她们。”
说完,他转身朝着后山方向疾奔而去,衣袂翻飞间,那总是一派肆意洒脱的背影竟显出几分肃杀。
一路上,只见不少香客惊慌逃窜,还有侍卫模样的人来回搜寻。
进到竹林时,他碰上了也带着侍卫来寻人的詹清越。
方才在殿中与刺客交手时,詹清越受了不轻的伤,他的右肩渗出大片血渍,将藏青色衣袍染得通红,但他仍坚持亲自带人搜寻。
“林兄?”詹清越见到林逸风,略显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林逸风没有寒暄的意思,直接问道:“可曾见到宋芫?”
詹清越也是刚赶来竹林不久,闻言摇头:“尚未寻到。王爷和宋东家都下落不明,我们正在全力搜寻。”
林逸风眉头紧锁,目光扫过竹林深处:“可有线索?”
詹清越指向一处:“那边有打斗痕迹,还有血迹。”
林逸风二话不说,朝着詹清越所指的方向奔去。
竹林深处,地上散落着折断的箭矢和斑驳血迹,几具刺客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伏着。
林逸风蹲下身,指尖轻触地上尚未干涸的血迹,眉头皱得更紧。
他起身环顾四周,忽然注意到地上有一串凌乱的脚印,朝着悬崖方向延伸。
“血迹还未干涸,应该是不久前留下的。脚印杂乱,看样子往悬崖方向去了,我们追!”林逸风率先拔足狂奔。
当他们一前一后来到悬崖边时,只见舒长钰一行人正站在崖边,气氛凝重得几乎凝固。
“宋芫呢。”林逸风急忙问道。
舒长钰闻声回头,那双凤眸中翻涌着令人心惊的寒意。
两人目光相接,林逸风第一次在这个总是从容自若的青年眼里看到了濒临崩溃的疯狂。
“他掉下去了。”舒长钰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重若千钧。
林逸风脸色瞬间煞白。
他猛地冲到悬崖边,俯身向下望去。
只见云雾缭绕,深不见底。
不!
不可能!
宋芫那小子怎么能死了?
“王爷呢?”这时詹清越也赶了过来,他看向骆哥问道。
骆哥单膝跪地,身上还沾着未干的血迹,抬头时眼中布满血丝,悲痛道:“王爷和宋公子一起......一起坠下了悬崖。”
詹清越闻言,如遭雷击,他猛地抓住骆哥的肩膀,声音发颤:“你说什么?怎么会......”
“属下无能!”骆哥重重磕头,额头撞在岩石上渗出鲜血。
詹清越霍然转头看向那群被压制住的刺客,正想过去逼问。
却见舒长钰抬步走向他们,唇角勾起一抹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一个都别想活。”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掠出,长剑寒光闪过,为首的刺客甚至来不及反应,头颅便已飞起。
鲜血喷溅在竹叶上,染红了整片竹林。
宋远山也抄起长枪加入战局,每一枪都带着刻骨的恨意,将刺客捅个对穿。
暗卫们见状,纷纷亮出兵器,将剩余的刺客一一绞杀。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詹清越张了张嘴,喉间却像被血痂黏住般发不出声音。
当最后一个刺客倒下时,舒长钰的玄衣已被鲜血浸透。
他站在尸堆中,面无表情地甩去剑上的血珠。
“主子,找到下山的路了!”暗五急匆匆赶来报告。
舒长钰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山下奔去。宋远山抹了把脸上的血迹,紧随其后。
詹清越示意骆哥等侍卫:“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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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宋芫在颠簸中醒来。
他的双手被粗糙的麻绳捆在身后,嘴里塞着破布。
透过晃动的马车帘隙,他看见小石榴被绑在对面,白皙的手腕已经磨出了血痕。
“醒了?”一蒙面人掀开车帘,冷笑道,“既然你自称有兵符,那就一起带回去让主子发落。”
蒙面人用刀尖挑起宋芫的下巴:“若是敢耍花样......”
他故意将刀刃在宋芫眼前晃了晃:“就先剁了你一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