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芫瞳孔微缩,喉间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蒙面人扯出他嘴里的破布,刀尖仍抵在他喉间。
“兵符在哪?”蒙面人厉声喝问。
宋芫剧烈咳嗽着,眼角余光扫向小石榴。
孩子仍昏迷不醒,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两片阴影。
“在......在清溪河下游的石窟里。”宋芫哑着嗓子胡诌,“用油布包着,藏在第三块凸起的岩石下面。”
清溪河是府城外的一条大河,河岸曲折,石窟众多,确实是个藏东西的好地方。
他们若是想找兵符,肯定要去广安府的。
宋芫心中默默盘算着,广安府距离此地并不算远,但这一路过去,必然会经过许多关卡和人烟密集之处。
若是能趁着敌人不备,寻机逃脱,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蒙面人狐疑地盯着他:“你最好别耍花样。”
说着突然揪住宋芫的头发,将他拖到车厢边缘。
马车正经过一处陡坡,下方是湍急的河水。
“要是找不到......”蒙面人阴森森地笑道,“就把这小崽子扔下去喂鱼。”
宋芫瑟缩着肩膀,故作害怕:“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们主子要的是兵符,不是我们的命,对吧?”
“老实待着!”蒙面人重新堵住宋芫的嘴,转身出了车厢。
马车颠簸得厉害,宋芫艰难地挪到小石榴身边,用肩膀轻轻撞他。
小石榴终于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睛。
他的眼神从迷茫迅速转为清明,看了眼被绑的宋芫,又扫视周围环境,立刻明白了处境。
他微微摇头示意宋芫别出声,然后悄悄地往宋芫身边蹭了蹭。
此时两人双手都被绑着,小石榴努力调整姿势,将自己的手靠近宋芫的手心。
他用食指在宋芫掌心缓缓划动。
宋芫也反应过来小石榴的意思,等小石榴划动完毕,宋芫也在小石榴手心写了几个字。
两人就这么来回交流了一会儿后,小石榴的指尖最后在他掌心画了几划,然后闭眼装晕。
此时清云山悬崖下,藤蔓丛生,怪石嶙峋。
舒长钰一行人顺着绳索下到崖底,只见一张巨大的网悬挂在崖壁之间,网上还残留着几片被勾破的衣料。
众人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却又立刻提得更高。
网还在,人却不见了。
“定是有人设伏!”詹清越笃定道。
这张网不会无缘无故出悬在崖底,还那么巧接住了坠崖之人,如今两人不见踪影,大概率是被人设伏掳走。
“对!他们肯定还活着!”宋远山喃喃重复着,声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颤音。
舒长钰靠近了那张悬在崖壁间的巨网,伸手捻起网边残留的布片,是芫芫衣物上的布料。
他环顾四周,发现地上有几处凌乱的脚印和拖拽的痕迹。
“暗五,传令下去。”舒长钰凤眸猩红如血,“封锁方圆五十里所有要道,重点盯防广安府方向的水路码头。”
与此同时,山下,宋晚舟几人焦急地等待着。
当看到林逸风独自回来时,宋晚舟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林哥哥,大哥呢?”她冲上前,声音发颤。
林逸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别担心,老大已经去找了。宋芫他......暂时和我们走散了。”
宋晚舟不是傻子,她看着林逸风泛红的眼眶和紧绷的下颌,心里涌起不祥的预感。
“大哥是不是出事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像是怕惊动什么可怕的真相。
丫丫站在一旁,小手紧紧握着木剑,指节发白。
宋争渡上前一步,直视林逸风的眼睛:“林先生,请告诉我们实情。”
林逸风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就在这时,一队官兵匆匆赶来,为首的正是新上任的云山县令。
“林公子!”县令快步走来,脸色凝重,“下官接到消息,说惠王殿下在白云寺遇险?此事当真?”
林逸风收敛情绪,正色道:“确有此事。惠王殿下遭人劫持,现在下落不明。王府的侍卫们已经带人前去搜寻。”
县令闻言,额头顿时冒出冷汗:“这、这可如何是好!惠王若在云山县境内出事,下官这顶乌纱怕是保不住了......”
林逸风没心思听他诉苦,直接道:“当务之急是增派人手,协助搜寻。另外,请县令大人加强城门戒备,严防刺客逃脱。”
“是是是,下官这就去安排!”县令连连点头,转身对身后的衙役喝道,“还愣着干什么?立刻调集所有人手,搜山!”
待县令带人离开后,林逸风转向宋争渡几人:“我们先回城。这里太危险,而且需要有人坐镇,随时接应搜寻的消息。”
宋争渡点头:“好。”
宋晚舟却不肯走:“不行!大哥还没找到,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
丫丫也站在原地不动,小脸上写满倔强。
林逸风弯下身,平视着两个女孩的眼睛:“你们留在这里也帮不上忙,反而会让大人分心。相信我,一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们。”
他看向宋争渡:“带她们回去,好好照顾她们。”
宋争渡深吸一口气,点头:“我明白。”
最终,在宋争渡的劝说下,宋晚舟和丫丫不情愿地上了马车。
马车缓缓驶离白云寺,宋晚舟趴在车窗上,一直望着那座云雾缭绕的山峰,直到它消失在视野中。
她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
“大哥一定会没事的,对吧?”她轻声问道,像是在问宋争渡,又像是在问自己。
宋争渡没有回答,只是紧紧握住了妹妹的手。
丫丫坐在角落,低头看着手中的木剑,红绸带在风中轻轻飘动。
她想起大哥给她系上红绸时说的话,“保我们丫丫每次挥剑都顺顺利利”。
小姑娘抿紧嘴唇,在心中暗暗发誓:等找到大哥,我一定要变得更厉害,这样才能保护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