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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芫刚咽下一口粥,差点呛到,连忙放下碗筷,掩饰性地咳嗽了两声。

“爹,您不知道,”宋芫脸不红心不跳,小嘴嘚吧嘚吧,“娘走后,我总得学着撑起这个家。二林要考功名,我这个当大哥的要是连字都不识,岂不让人笑话?”

他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再说了,现在家里条件好了,请个先生也不难。我跟着二林一起学,慢慢就会了。”

宋远山听罢,没再怀疑,只叹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他“战死”的那年,二林二丫也才九岁,还有个刚出生的丫丫,嗷嗷待哺。

可想而知,大儿子这些年过得有多不容易。

宋远山望着儿子挺拔却略显单薄的背影,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想象着这些年,宋芫一个人扛起全家的重担,既要照顾年幼的弟妹,又要操持生计。

起早摸黑,含辛茹苦。

宋芫不知宋父心里的这些想法,若是知道了,怕是会心虚得不敢抬头。

其实他还真没怎么吃过苦,也就刚穿越过来那会儿,手上没什么钱,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但等他卖苹果赚了银子后,日子就舒坦多了。

空间厨房的存在是个秘密,除了舒长钰,宋芫不敢告诉任何人,包括宋远山。

他只能含糊地解释道:“爹,您别担心,我这些年过得挺好的。二林和二丫都很懂事,丫丫也乖巧,我们互相扶持着就过来了。”

宋远山欣慰道:“好好,你们兄妹几个能这样齐心,我也放心了。”

说到丫丫,宋远山忽然想起一事,犹豫道:“是不是也该给丫丫取个大名了?”

“要不爹你来取吧。”宋芫索性提议。

宋远山搓了搓粗糙的大手,有些局促:“我哪会取什么名字...还是你来吧。”

“不不不,爹你来,你取的名字对丫丫意义不一样。”宋芫道。

闻言,宋远山也没再拒绝,而是郑重且认真道:“那我好好想想。”

******

在村里摆过酒席后,宋家便开始闭门谢客,除了跟牛家依旧关系亲近,其他不相干的人一概被挡在门外。

宋争渡也回县学去了,宋晚舟惦记着她铺子的生意,也匆匆赶回了县城。

大雪将到,事情多。

宋芫隔三差五去作坊转转,有时天色晚了,就直接住庄子上。

家里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只剩下丫丫陪着宋远山。

宋芫也有问过宋远山,要不要一起去庄子住些日子,权当散心。

但宋远山却摇头,说想守着老宅,多陪陪他们娘。

宋远山每日清晨都会去妻子坟前坐坐,有时捧着个粗陶碗,里头盛着几块糖饼,那是妻子生前最爱吃的。

时间转眼到十一月中旬。

大雪初至,鹅毛般的雪片簌簌砸在青瓦上,不过半日便积了厚厚一层。

乾坤二人正裹着棉袄在院里扫雪,边扫边将雪堆积在院墙根下。

堂屋门帘一掀,宋远山握着铁锹跨了出来,抬眼看了看天色,估摸着这雪一时半刻停不了。

若不趁着雪势稍缓开出条路,夜里积雪压实,明日怕是连门都出不了。

“老爷,这粗活交给我们便是!”阿乾连忙道。

宋远山将铁锹往雪里一插,积雪没到锹头:“两个人扫到天黑也扫不完。”

“先把去主屋和柴房的路清出来,免得晚些上冻打滑。”

话音刚落,堂屋门帘再次被掀开,宋晚舟快步走了出来:“爹,我就知道您闲不住!”

然后,又变戏法似的掏出几副棉手套,给宋远山套上时,摸到他掌心的老茧,鼻头忽地一酸。

她忍不住数落着:“这双手都裂口子了,还总抢着干活。”

被亲闺女兜头数落了一顿,宋远山也不恼,还笑呵呵地说:“不打紧,爹皮糙肉厚的。”

“要干活那也得把手套戴着,不然这手该更严重了。”宋晚舟絮絮叨叨,“还有,大哥给的冻疮膏要按时抹,睡前用热水泡泡手,别不当回事。”

宋远山连连点头:“知道啦,闺女,你说的爹都记住了。”

他看着女儿认真叮嘱的模样,不由感慨,曾经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如今已经长大,懂得照顾人了。

这场雪陆陆续续下了十来天。

直到半个月后,朝廷的调令到了。

正如舒长钰所料,宋远山被任命为南阳府指挥佥事一职,即日赴任。

宣旨的钦差还带来了皇帝的赏赐——白银千两,锦缎百匹,外加一柄御赐的鎏金佩刀。

钦差宣读圣旨时,全村人都跪在祠堂前听着,个个与有荣焉。

老村长激动得老泪纵横,连连念叨:“祖宗显灵啊!咱们张家村出了个四品大官!”

宋芫跪在地上,悄悄掐了自己一把——不是做梦!他爹真的被调任南阳府了!

接完圣旨,宋远山还处在震惊中。

南阳府指挥佥事可是正四品的实权官职,比他预想的要好太多。

只是宋远山心里有些不踏实,这官职来得太突然,以他的功绩,一个五品官职已是极限,如今却突然被任命为正四品的南阳府指挥佥事。

只怕这背后有什么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