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位老者议论鹰扬时，他本人并不知情。
可帝都那座能监测超阶法师能量波动的巨型魔法阵，他是知晓的。
这并非什么绝密，达到一定层级和实力后，都会被告知这一基本规则。
意在约束超阶法师在帝都范围内的行为，避免不必要的冲突和混乱。
就像交通规则一样，是维护秩序的底线。
超阶联盟的建立也有这方面原因。
他知道有这么一个“天眼”存在，也知道它由某些退隐的老一辈法师负责监控。
但具体是哪些人坐镇阵眼，这些细节就属于更高层次的机密了。
鹰扬目前的身份和权限，还不足以接触这份名单。
而且也没有接触的必要。
不过，从赵部长之前隐晦的提醒以及此次行动的顺利来看，这些人至少对他没有恶意。
以他自身展现出的潜力，各方的禁咒法师都对他未来的发展抱有期待。
“只要不触及底线，不危害帝都安全，这些老一辈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鹰扬心中思忖。
这也解释了他为何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以伪装身份在帝都活动，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行为在某种程度上是被“默许”的。
这次与撒郎的交锋，看似凶险，实则一切都在计划之中。
黑暗契约的签订虽是兵行险着，却是获取信任，榨取资源最有效的手段。
他成功地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因前途被断而愤然叛变的“失意强者”形象，并且通过那份契约，暂时消除了撒郎最大的疑虑。
“十件超阶资源……”鹰扬指尖无意识地在舷窗上轻轻敲击。
这不仅仅是资源，更是他未来布局的重要筹码。
上交两件，是规矩，也是姿态。
剩下的八件，如何分配利用，需要仔细斟酌。
提升自身实力是根本，但培养可靠的班底同样重要。
他脑海中闪过几个名字和面孔，这是有潜力值得培养，背景也干净的人选。
资源要用在刀刃上。
此外，他也必须开始为古都的最终对决做准备。
撒郎不是易与之辈，黑暗契约能约束她支付资源，却约束不了她在计划执行过程中的狠辣与诡诈。
“吴苦……”鹰扬眼中寒光一闪。
那个负责引导“九幽之露”的水系罹难者，是黑教廷古都计划的关键执行者，必须在这次浩劫把他揪出来。
对付撒郎...文泰留给她的保命之物确实是个巨大的麻烦，但每消耗一次，她的底牌就少一张，未来彻底铲除她的可能性就增一分。
飞机穿透云层，向着一个目的地飞去。
鹰扬靠在座椅上......
古都安界外，一片被岁月和风沙侵蚀的荒芜之地。
这里远离主干道，人迹罕至，只有一些低矮的耐旱灌木和嶙峋的怪石点缀在黄土之上。
一座半截埋在土坡里的陈旧石屋，孤零零地矗立在这里。
石屋外表斑驳，与周围环境几乎融为一体，若非刻意寻找，极易忽略。
鹰扬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石屋外不远处。
他没有刻意收敛全部气息，那属于超阶法师的精神力威压，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
虽然没带有攻击性，却足以让屋内的人，清晰地感知到一位不容忽视的强者降临。
石屋内原本细微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片刻的死寂后，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从里面小心翼翼地拉开。
一位头发花白，脸上刻满岁月与风霜痕迹的老者率先走了出来，他手中握着一根充当拐杖的枯木法杖，身形有些佝偻。
在他身后，跟着两名面色紧张，眼神中带着惊疑与戒备的中年男子，以及两位更显稚嫩，脸上难掩惶恐的年轻学生。
其中的一位就是原着有名的“先知”。
五人皆是男性，衣着朴素，带着长期野外生活的风尘。
老者浑浊却依旧清明的目光落在鹰扬身上，感受到那股深不可测却又并未携带恶意的威压，他脸上的皱纹微微舒展开一些，但仍保持着极高的警惕。
他上前一步，微微躬身，声音沙哑而带着敬意：
“不知是哪位法师大人光临寒舍？
老朽几人只是在此做些粗浅的地理与能量观测，聊以度日，若有打扰之处，还望大人海涵。”
他的措辞不卑不亢，带着老派学者的风骨。
鹰扬微微颔首，算是回礼，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五人，最后落在老者身上，开门见山，声音沉稳而清晰：
“诸位近来，是否在关注城外亡灵活动的异常，尤其是……与‘煞渊’轨迹相关的细微变化？”
他直接点出“煞渊”二字，让对面五人脸色齐齐一变！
那两位年轻学生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呼吸都急促起来。
煞渊是恶名昭彰的黑色地带，寻常人避之唯恐不及，相关研究也仅停留在皮毛。
即便有学者冒险靠近，也难窥其深层奥秘。
如果靠得太近，甚至会性命不保。
老者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但很快被一种“果然如此”的复杂情绪取代。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大人明鉴。
老朽几人依据一些残破古籍的记载，结合近几年来，煞渊的移动异常，确实有一些……不太成熟的猜测。
莫非大人也……”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你们的猜测，方向是对的。”
鹰扬肯定了他们的发现，但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但正因如此，你们必须立刻停止一切调查，并随我离开此地，前往帝都。”
“为什么？”一名中年男子忍不住脱口而出，脸上带着急切和不解：
“大人，如果煞渊真有异动，关乎古都数百万生灵！
我们虽然力量微薄，但也想尽一份力，查明真相，预警世人！”
“是啊！大人！我们的观测才刚刚有点眉目……”另一名中年男子也附和道。
“我理解诸位的担忧与赤诚。”
“但正因事关重大，才更不能打草惊蛇。”
鹰扬抬手，虚按了一下，一股温和却强大的力量瞬间抚平了现场的躁动与不安。
他看着眼前这几位满怀热血与责任感的学者，语气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直达灵魂的沉重。
他略作停顿，让话语的分量沉淀下去：“你们可知道，你们所窥探的‘真相’背后，牵扯着何等庞大的阴影与阴谋？
你们的调查，就像在黑暗的森林中点起了一簇微小的篝火，或许能照亮脚下方寸，但更可能引来潜伏在更深黑暗的猎食者。”
他的目光扫过那两位年轻学生惊惧的脸：
“届时，不仅你们自身难保，你们辛苦收集的线索，还可能打草惊蛇。这绝非危言耸听。”
老者闻言，身体微微一颤，他比年轻人更明白世道的险恶与力量的悬殊。
他看着鹰扬，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大人您的意思是……已有强大的势力在幕后操纵此事？那古都……”
“高层已有部署。”鹰扬言简意赅地给出了一个模糊却足够安心的答案：
“正因如此，才需要绝对保密，避免任何不必要的变数。
你们的发现很有价值，但接下来的事情，已非你们所能参与。
强行介入，非但无益，反而可能扰乱布局，酿成更大的祸患。”
说着，他亮出了自己的证件——审判会副审查长的身份，带着官方的权威：“我此行，是奉命请诸位前往帝都。
并非囚禁，而是保护，也是为了让你们的学识在更安全的环境下，为后续可能的研究提供帮助。
请诸位配合。”
这番解释，既有对危险的揭露，也有对大局的考量，更给予了他们足够的尊重和未来的期许。
同时亮明身份，软硬兼施，可谓给足了面子，也留下了不容拒绝的台阶。
老者沉默了，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同伴和学生，从他们眼中看到了恐惧、不甘，但也有一丝如释重负。
他深知，面对这位气息渊深、代表着官方力量的超阶法师，他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而对方的安排，或许真的是在当前局面下最好的选择。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几分，对着鹰扬深深一揖：“老朽……明白了。
多谢大人坦诚相告，并愿保全我等性命。
我们……愿意随大人前往帝都。”
见导师表态，那两名中年男子和年轻学生也纷纷低下头，表示服从。
“很好。”鹰扬点头，他的目光投向石屋内：“请诸位简单收拾必要物品，我们即刻出发。至于这里的观测资料……”
老者会意，主动道：“老朽这就去处理。”
在鹰扬的注视下，老者带着学生进入石屋，将他们这些年来，记录的笔记、绘制的草图以及那些简陋的观测仪器，一一取出。
没有激烈的反抗，只有默默地顺从。
老者本打算点燃了篝火，将那些承载着他们心血与担忧的纸张和物品投入火中。
但鹰扬直接出手，动用魔法瞬间将其化为齑粉。
看着有关“煞渊”异常相关的实物证据都化为灰烬，他才开口道：“走吧。”
鹰扬施展出风系魔法，一股柔和而强大的气流托举住五人，如同乘坐无形的飞毯，迅速升空。
离开了这片风暴席卷的土地，向古都城内而去。
整个过程，没有冲突，没有强迫，只有一种在绝对力量与残酷现实面前的、带着悲凉与无奈的“礼貌”服从。
鹰扬成功地将这几个可能引发蝴蝶效应的“变数”控制在了手中，为古都棋局的平稳推进，扫清了一个潜在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