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饶低头看着她，清晰地捕捉到了她眼底那抹善良本性的不安。
他明白，艾图图是觉得，自己独占了他的陪伴和刚刚确认的关系，而对房间里的牧奴娇感到亏欠。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捧起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细腻的脸颊，目光沉静地看着她：“确定？我才刚陪你回来。”
他的询问带着尊重，也带着一丝确认。
“嗯！我确定。牧姐姐她...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虽然她没说，但我知道的。今天...今天你已经陪了我很久了，我...我很开心了。真的！”
艾图图用力点了点头，眼神还带着些挣扎，语气坚定道。
她抿了抿唇，努力把笑意扯得更亮堂些，像在证明什么似的。
“而且。”
她声音忽然低下去，尾音裹着点狡黠的自我安慰：“反正...反正以后时间还长着呢！”
李饶看着她明明不舍却努力做出懂事姿态的模样，心中那片柔软的角落再次被触动。
他俯身，在艾图图唇上落下了一个短暂却温柔的吻，不同于之前的额头和脸颊，这个吻带着更明确的安抚和承诺意味。
“好。”李饶松开她，站起身：“那我先过去。你早点休息，别多想。”
“知道啦！”
艾图图也站起身，推着他往主卧的方向走，脸上挂着故作轻松的笑容：“快去吧快去吧！别让牧姐姐等急了！”
直到看着李饶修长的身影停在主卧门前，抬手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艾图图脸上强撑的笑容才慢慢敛去。
她独自站在空旷的客厅里，怀里还残留着他拥抱的余温，唇上似乎还印着他刚才那个吻的触感。
心里像是被分成了两半，一半是刚刚确认关系的巨大甜蜜和兴奋，还在噗噗地冒着粉红泡泡；
另一半，则是面对牧奴娇的复杂心情，以及..对那个陌生名字“周敏”隐隐的酸涩。
艾图图甩了甩头，把这些纷乱的思绪都甩出去，抱起沙发上那个巨大的熊玩偶，把脸埋进它毛茸茸的身体里，小声地给自己打气：
“艾图图！不要贪心！今天已经很好了！牧姐姐对你那么好，你不能只顾着自己开心...”
“至于古都那个...哼，反正现在陪在饶哥哥身边的是我！”
她抱着熊玩偶，脚步有些飘忽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
巨大的熊玩偶几乎将她整个淹没。
艾图图紧紧抱着怀中象征着今日甜蜜的熊玩偶，嘴角最终还是忍不住，扬起了一个带着无比真实的幸福弧度。
......
主卧内。
牧奴娇只是安静地坐在窗边的单人沙发上，望着窗外的夜景出神。
听到敲门声和门被推开的声音，她并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地说了一句：“你来了。”
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波澜。
李饶反手关上门，走到她身边。
他没有立刻坐下，而是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灯光下，牧奴娇能清晰地看到他挺拔的身形和那双深邃眼眸中映出的自己的影子。
“娇娇。”李饶开口轻唤一声：“图图都和你说了吧！”
牧奴娇这才缓缓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她的眼神依旧温柔，但深处那抹难以掩饰的落寞和一丝极力压抑的涩然，还是被李锐清晰地捕捉到了。
“嗯。”牧奴娇轻轻应了一声，嘴角努力想扯出一个表示无碍的笑容，但那弧度显得有些勉强：“她说...你们在一起了。”
她顿了顿，目光微微垂下，落在自己交叠放在膝上的双手上：“我...其实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她的语气里没有指责，只有一种认命般的平静，和一丝对好友也卷入其中的复杂感慨。
李饶在她面前蹲下身，这个动作让他得以平视她的眼睛。
他伸出手，轻轻覆盖在她微凉的手背上。
“对不起，娇娇。”他的声音带着诚挚的歉意：“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也知道这会让你难过。”
李饶的坦诚让牧奴娇一直强撑的平静出现了一丝裂痕。
她鼻尖一酸，眼眶微微发热，倔强地没有让泪水落下来。
“我...”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发现喉咙有些哽咽。
李饶握紧了她的手，目光沉静而认真地看着她：“我无法给你一份独占的感情，这是我的问题。”
“但我对你的心意，从未改变，也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减少。”
“你在我心里，永远有着独一无二的位置，是无人可以替代的宁静与港湾。”
他的话语不是华丽的誓言，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敲击在牧奴娇的心上。
牧奴娇看着李饶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眼中清晰的自己的倒影和那份不容置疑的认真。
一直压抑的委屈和酸楚，在这一刻似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她没有抽回手，只是任由他握着。
过了好一会儿，牧奴娇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
她深吸一口气，反手轻轻握了握李饶的手，明显轻松了许多：
“我没事了...只是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牧奴娇抬起眼，看着李饶，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温柔，只是深处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坚韧：“只要你的心里，始终有我的位置，就够了。”
她选了李饶，便早预见到这场感情里可能掀起的波澜。
出身世家的人，最懂优秀男人的通病，再专情的，身边也总不缺主动贴上来的女人。
李饶倒算克制，即便有往来也光明磊落，不像不少富二代藏着掖着。
就拿莫凡那个朋友赵满延来说，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交往过的女人换得比月份还勤。
如今这事摊开了说，牧奴娇再没法装糊涂。
毕竟，李饶在古都还有一位女友的事，她早有耳闻。
从前她总哄自己：两人隔着千里，李饶又在明珠学府专注学业，对自己总该更上心些。
这才拿“距离”和“学业”当幌子，捂住耳朵不肯深想。
只是现在，再没借口可用罢了。
李饶看着她重新坚强起来的眼神，心中动容。
他站起身，顺势将她从沙发上拉起来，轻轻拥入怀中。
这个拥抱，不同于之前给艾图图的炽热与甜蜜，更像是一种无声的盟约和深深的抚慰。
牧奴娇将脸埋在他胸前，感受着他沉稳的心跳和令人安心的气息，闭上了眼睛。
李饶的拥抱很用力，带着一种想要将她揉入骨血的力道。
牧奴娇没有抗拒，顺从地倚靠在他怀里，鼻尖萦绕的全是他身上清冽好闻的气息，耳边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
这怀抱是她熟悉的港湾，也曾是她独享的宁静。
可如今，这港湾里停泊了另一艘船，那份宁静也被分走了一半。
这认知让她心底刚刚平复的涩意又隐隐泛起。
“饶......”牧奴娇轻声唤他，声音闷在他的胸膛。
“嗯？”李饶低低应着，下巴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发顶。
牧奴娇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更紧地回抱了他一下，然后轻轻推开些许距离，抬起头，目光盈盈地望着他。
“图图她...很爱你。”她轻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我知道。”李饶看着她，眼神坦诚：“你也一样。”
“所以...”牧奴娇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这个吻不像艾图图那样带有几分生涩的热情，倒像老茶炉上温了千遍的黄酒，每一滴都带着“我知道你喜欢的温度”的笃定。
李饶微微一怔，随即反应了过来。
他很快反客为主，加深了这个吻。
不同于方才在客厅给予艾图图那个带着明确安抚和承诺意味的吻。
这个吻充满了侵略性和占有欲，带着一种急于确认和抚平她所有不安的焦灼。
因为入冬，有了暖气，空间内瞬间温度上升。
细密的吻从唇瓣蔓延。
牧奴娇仰着头，呼吸逐渐急促。
她下意识地攥紧了他胸前的衣料。
李饶将她抱到床上。
他俯身看着牧奴娇。
“娇娇。”李饶的声音因为而沙哑：“看着我。”
牧奴娇闻言，睁开眼睛和他对视。
眼睛内有她熟悉的温柔与专注。
不管别的，至少在此时此刻，是完完全全属于她一人的。
李饶低头，再次稳住她。
让她身体不至于摔倒。
没有再浪费时间...
扰民的噪音消失……
牧奴娇有些无力。
李饶用手稳住。
理智回归。
牧奴娇闭着眼，感受着身旁男人的心跳，心中五味杂陈。
身体的亲密无间，驱散了心中的阴霾，让她有了一种“他此刻属于我”的短暂错觉。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门外，是刚刚与他确认关系的艾图图；远方古都，还有一个名叫周敏的女孩。
这份感情，从始至终，都无法独占。
李饶似乎察觉到了她情绪的细微变化，收紧了手臂，在她发顶落下一个轻吻。
“别多想，”他低声说：“睡吧。”
牧奴娇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翌日。
李饶从淋浴间走了出来，他身上还带着沐浴后清冽的水汽，发梢微湿。
昨晚缠绵的气味散除。
客厅里静悄悄的，艾图图的房门依旧紧闭。
他走向厨房，动作娴熟地开始准备早餐。为这安静的公寓注入了生活的气息。
就在他将早饭做好时，身后传来了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李饶回头，看见艾图图揉着惺忪的睡眼站在厨房门口。
她穿着毛茸茸的兔子连体睡衣，头发有些乱蓬蓬的，怀里还抱着那个巨大的熊玩偶一角，看起来像个没睡醒的孩子。
“饶哥哥...”艾图图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软糯，眼神还有些迷蒙。
但在看到食物的瞬间，那双大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你在做早餐！”
她雀跃地小跑过来，像只欢快的小兔子，把熊玩偶随手放在一旁的餐椅上，然后从身后环抱住李饶的腰，脸颊贴在他宽阔的背上，满足地蹭了蹭。
“好香呀！”
李饶感受到背后传来的温暖和依赖，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他关掉火，轻轻拍了拍环在自己腰间的手：“醒了？去洗漱，准备吃早餐。”
“嗯！”艾图图用力点头，没有立刻松开，反而抱得更紧了些，小声嘟囔着：“一醒来就能看到你，真好......”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眷恋和甜蜜，昨夜那点小小的酸涩和自我安慰，在见到他的这一刻都已烟消云散。
李饶心中微软，转过身，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早安吻：“以后会经常这样。”
艾图图的脸瞬间染上红霞，眼睛亮晶晶的，带着几分羞涩和巨大的欢喜。
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李饶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像只受惊的小鹿般，红着脸跑出了厨房：“我去洗漱！”
看着她活泼的背影，李饶失笑摇头，眼神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宠溺。
这时，主卧的门也打开了。
牧奴娇走了出来。
她已经换好了日常的衣服，米白色的针织衫搭配浅色长裤，长发挽起，露出优雅修长的脖颈，气质温婉端庄。只是仔细看去，眼底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她看到厨房里的李饶，以及刚刚跑进卫生间的艾图图的背影，脚步微微一顿，随即神色如常地走了过来。
“早。”她轻声打招呼，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早，娇娇。”李饶看向她，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带着询问。
牧奴娇微微颔首，递给他一个“我没事”的眼神，走到流理台边，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盘子：“我来吧。”
她的手指不经意间与李饶的手触碰，两人都顿了一下，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气氛在空气中流淌。
昨夜激烈地缠绵与情感的宣泄，还留有回忆的痕迹。
“牧姐姐早！”艾图图洗漱完毕，脸蛋红扑扑地跑了回来，看到牧奴娇在帮忙摆盘，立刻凑了过去，像往常一样挽住她的胳膊，语气带着点撒娇和讨好：“牧姐姐，你看饶哥哥做的早餐！闻起来就好吃！”
她似乎有些刻意地想表现得和以前一样，但眼神在掠过牧奴娇颈侧一个若隐若现的红痕时，闪烁了一下，挽着牧奴娇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了些，笑容也有一瞬间的僵硬，随即又立刻用更灿烂的笑容掩盖过去。
艾图图在这住了好几年，知道那若隐若现的红痕代表着什么意思。
不过一想到自己以后也能拥有，她的笑容就更加灿烂。
她们闺蜜之间，以前就聊过这个话题，电影也一起看了不少，遇见这个场景不会显得尴尬。
牧奴娇感受到了艾图图瞬间的异样和那份小心翼翼的讨好，心中轻轻一叹，反手轻轻拍了拍艾图图的手背，语气温和：“是啊，快去坐好，可以吃了。”
三人围坐在餐桌旁。
气氛有些微妙地安静，只有筷子碰撞碗碟的轻微声响。
艾图图似乎努力想活跃气氛，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听来的趣事，眼睛不时地瞟向李饶，又偷偷观察牧奴娇的表情。
李饶将她的不安看在眼里，把自己盘子里切好的煎蛋夹了一块，自然无比地放到了艾图图的盘子里。
“谢谢饶哥哥！”
艾图图的声音戛然而止，看着盘子里的煎蛋，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个极其明亮的笑容，像得到了全世界最甜的糖果。
她低下头，小口小口地吃着那块煎蛋，耳朵尖都红透了。
牧奴娇将这一幕收入眼底，握着叉子的手指微微收紧，随即又缓缓松开。
她安静地吃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姿态优雅，看不出什么情绪。
李饶同样将牧奴娇喜欢的果酱推到她手边，动作自然。
牧奴娇抬眼看他，对上他沉静的目光，她轻轻扯了扯嘴角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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