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机划破夜幕，驶入雷云滚滚的云层。
客机上别的乘客都陷入了沉睡，长时间的飞行的确让人感到疲劳。
“这位乘客，请问需要喝点什么吗？”乘务员小姐贴心地询问了一下七海晶。
她想了想，最终买了一杯冰咖啡。
圣纹者的体质本就不容易疲劳，而且包里的东西，更是由不得她大意。
灭世级起源石板……Lethe。
不出意外，这应该是人类史上出现过最强的起源石板，曾在瞬息间将地面的一切全部清洗，引发各个神话中，洗牌世界的大洪水。
七海晶坐在座位上，旁边座位上的地中海大叔已经熟睡。
她反复确认周围没人醒着后，缓缓打开了包，抽出金属箱。
“空的？”
她惊叫出声，自己明明有好好储存在这里面才对。
“怎么会是空的！？”
她声音很大，客机外雷鸣滚滚，周围的乘客却依然熟睡着，仿佛根本听不见她的惊叫。
“轰！”
客机猛地震颤了一下，一道幽绿的闪电几乎擦着客机划过，发出龙鸣般的嘶吼，震得她耳膜剧痛。
高压的电流影响了客机的电路系统，整个机舱瞬间陷入一片黑暗，刺眼的红色紧急灯一个个亮起，呼吸器从上方吊下。
可旁边的地中海大叔依然熟睡着，口水沿着他肥胖的胳膊往下流淌。
每个乘客都依然熟睡着，仿佛死去一般悄无声息，甚至根本没察觉到这恐怖的动静。
“怎么会。”
莫名的不安在心底升起，她的手不自觉地有些发抖，视线看向窗外。
无边的黑暗，幽绿色的巨型闪电连接天地，一颗颗球形闪电四下飞舞，如同深海里游动的巨鲸。
她的瞳孔猛缩，飞机像是一瞬间驶入陌生的海底，天与地倒置，无数的死灵在更高的苍穹之上匍匐、跪倒，朝着相同的方向叩首。
冰花一层层地凝上了客机的玻璃，她看到了绿色的极光，如同女神的裙摆，又像是恶魔的凝视。
漆黑的窒息感包裹了她，冰霜沿着心脏缓缓冻结，昏黑的视线中，她看到了漆黑长河尽头缓缓睁开的眼。
……
“呼呼呼呼！”
七海晶猛地喘气，冷汗早已经打湿了衣服。
“你，你没事吧？”
旁边的地中海大叔被急促的呼吸吵醒，一脸茫然地看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女孩像是刚刚从窒息边缘缓过来一样疯狂喘气。
“这位乘客，请问需要喝点什……”空姐的话猛地断住，一样的场景，一样的画面，只是周围的不少乘客都已经被七海晶吵醒，一脸不满地看着她。
“这人怎么回事。”
一个婴儿也被吵醒，莫名慌张地挥舞着四肢，哇哇大哭。
“把我儿子都吵醒了，真没素质。”
“你……你还好吗，你流鼻血了。”空姐贴心地递来纸巾。
暗红色的血沿着鼻尖一滴一滴落下，每一滴都变得更为漆黑，带来一阵阵强烈的眩晕感。
七海晶慌忙伸手去捂住，一把抓起包甩到背上。
“对，对不起，让一让。”
她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跑出座位，一头冲向厕所。
“小姐……你没事吗？需不需要叫医生看看？”
听着厕所里剧烈的呕吐声和水声，空姐担心不已。
飞机已经通过云层，飞行状况很平稳，天气一直还算不错，如果乘客病危，只能找最近的机场临时停靠了。
反胃感和眩晕感持续不断，鼻血依然止不住，七海晶感觉身体发软，几乎要一头栽倒在厕所。
她勉强地扒着洗手台，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双眸灰暗，深黑的鼻血石油般涌出根本不像是b级血统纯度的血。
“Lethe起源石板……”
她费力地打开包，整个人几乎和箱子一起摔到了洗手台上。
金属箱里，漆黑的起源石板静静躺着，狂笑图案带着温度，隐隐散发着幽绿的光。
……
“干的不错啊，海斗。”男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
不远处，旅馆老板一手拎小鸡般拎着被晕倒过去的新条彤，一边露出诡异的笑。
“啊西八……又要怎样啊？”
海斗刚刚与Forsaken沙拉曼达大战一场，这只浑身冒火的大蜥蜴差点没给他干成墨西哥烤肉，一只胳膊也没了。
虽说S级的基础训练的确提高了他的耐力，但这种像美国队长一样擦擦鼻血就放狠话“I can do this all day”的事显然不是他能做到的。
他本以为一路带他们过来的旅馆大叔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大叔，单身带个娃，却不想也是个双料特工。
旅馆老板身旁，吉普车门上靠着另一支火箭筒，那是俄罗斯出产的RpG-7火箭筒，从1961年就开始服役，热武器中的经典老兵。
的确是家喻户晓的大杀器，但这玩意的威力顶多也就能给Forsaken搓个澡，真正危险的是那漆黑的弹头。
海斗不是军事迷，但同年纪的男孩子不少狂热军迷，耳濡目染，他也大概了解了RpG7这款经典火箭筒的弹头种类。
超过9种弹头，体系覆盖了从传统装甲目标到现代反应装甲，但绝不是这种漆黑的锥形构造，还冒着森森寒气，在车门上凝上浅浅的冰霜。
高温环境还未完全散去，金属车门上的温度估计能直接煎鸡蛋，却能凝上寒霜，绝不是简单的弹头。
“对这些火蜥蜴来说，这东西很有效啊。”
男人松开了新条彤，后者像只死狗一样倒在了地上，昏迷不醒。
火箭筒被抓起，缓缓对准了海斗。
“你说……要是S级圣纹者被这东西打中，会怎样呢？”男人狡黠地笑了笑，笑容健康而灿烂，手指缓缓扣上扳机。
“可恶……”海斗握紧了拳头，支撑着想要爬起来，腹部的伤口却再度裂开，小喷泉一样疯狂滋血。
“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吧，陆海斗。”
火箭筒缓缓地晃动着，男人的手有点不稳，表情还是一如既往。
“你不会要说是我见上帝的日子吧。”海斗苦涩的笑了笑，变身还未解除，如果他能躲开火箭筒，至少躲开超低温的中心范围，就还有机会。
“不……”
“今天是星期四。”
海斗认真咀嚼着这家伙的每个字，脑袋上是大大的问号。
“疯狂星期四。”
男人的语调终于慢了下来，像是嘴里咬着沙子，额头冒汗。
“所以先借我50让我买个肯德基怎么样？好海斗。”
“法克……”
海斗本来全身剧痛得快要爬不起来，此刻却是瞬间解除变身，搜的一下弹跳而起，一个大飞踹直接踩到了男人的脸上。
“我说，没必要这样吧。”
地中海的男人委屈地倒在地上，手上的RpG也坠落在地，想来刚刚为了敲诈这50块，他单手平举火箭筒显然是累的不轻。
“梓川变。”
光是听到这种要借钱的经典发言，就能知道是谁。
在他认识的人里，圣纹协会当然不会为了区区50块发愁，也就只有tIYA这个热衷于借钱的小子会这么不要面皮。
“哎别打别打！”
“大叔”捂着头，脸颊和身材都一阵扭曲，迅速缩水，变回高高瘦瘦的男孩，一脸委屈。
“50块而已，前辈招呼我过来帮你，可是什么好处都没有。”
他口中的“前辈”自然是tIYA的“瞎眼老者”，不过海斗对这些人倒是都不太熟悉，反而是几乎每个人对自己这个S级都感兴趣的很。
“我这不是，刚刚救了你一命。”
梓川变捂着被揍上了一拳的熊猫眼，奶声奶气地解释着。
“所以你这几天一直在视奸我们？甚至那个旅馆？”
海斗想到了那个外国小女孩，还有那只死掉的兔子。
“兔子也是故意弄死的？那是你私生女？”
“你到底怎么想我的呀，我梓川变像是那种卑鄙无耻的小人吗？”
“我是趁开车调换的。”
梓川掀开后备箱，被扒光衣服的旅馆老板像只年猪一样静静地昏睡着。
他倒确实没一直视奸的胆量，但就战斗能力来说，像七海熊切那样经过训练的普通人估计都能把他当小学生锤，对上性情火爆的新条彤可能会被裙子底下突然掏出的UZI扫成筛子。
海斗倒是很想多吐槽吐槽这位不靠谱的爷，就算好歹是圣纹者，让这种二五仔来支援也太随便了吧。
但他现在真是痛的要命，果然就和《断刀客》还有《神雕侠侣》里的主角一样，能忍受断臂之痛重新崛起的果非常人。
梓川看他的眼神也有些奇怪，像是看个怪物。
“大哥你的手断了哎，能这么镇定的吐槽我吗？”
换做他人，身受如此重创，一只胳膊还变成焦黑的一坨，倒是的确会惋惜痛哭，心想着变成残疾的悲催未来，连作为单身狗的起飞机场都少了一块，可海斗却平静的出奇。
他自己也多少觉得有些奇怪，可他或许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小时候，他因为住的离学校近，午饭都是回家吃，便偷偷在学校为同学们跑腿。
大概就是按照客户的在校外带奶茶、炸串、甚至后来老师懒得出校也让他跑腿，一次五毛，不赊账不讲价，亲民便利，童叟无欺。
海斗爱钱，但这当然不是单纯为了钱。
他没有零花钱，羡慕着其他孩子唾手可得的玩具、积木，一直如此积攒，买下的每个玩具都视若珍宝。
可陆钰当然不至于发现不了他的这些小玩具，于是这段经商之旅最终以他所有以此买来的玩具被当面碾碎为结局。
或许期待就是如此被浇灭的，他也曾有很多想要得到的东西，玩具、金钱、朋友还有父亲超越一切的赞许，只是最后什么都无法真正得到，像是沙砾，越是想要握紧，就越是什么也得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