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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去年春恨却来时 > 第471章 冤死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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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母亲痛彻心扉的质问,齐琰的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心痛和挣扎,但随即被更深沉的坚定覆盖。

他撩起袍角,双膝一弯,“咚”的一声重重跪在冰冷的地砖上,腰间的玉佩撞击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母后息怒,”他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沉甸甸的份量,“儿臣知道此举大逆不道,辜负母后信任,更伤及母后与翊娘娘情谊,罪该万死。母后要打要罚,儿臣都甘愿领受,绝无怨言。

但是,还请母后听儿臣一言。”

“你说罢……”晏清禾已经累到没有力气去吼他。

“母后以为,将信交给德妃娘娘,就能置身事外了吗?沈攸能在朝堂屹立数十年不倒,其耳目之灵通,心思之缜密,远超母后想象。只要父皇看到那封信,起了疑心下令彻查,以父皇的手段,顺藤摸瓜,沈相在背后构陷曹膺之事,必会水落石出。届时,沈相会怎么想?他会认为是谁在背后捅了他一刀?是德妃?还是最终指向母后您?

母后,沈攸是我们最大的依仗,是我们在朝堂上抗衡秦王的根基!为了一个曹膺,赌上沈相,赌上我们苦心经营多年的势力,赌上阿姊和儿臣的未来,值得吗?曹膺是清是浊,是死是活,与我们何干?翊娘娘的情谊固然重,可母后,这深宫朝堂,这至尊之位,容不得半点心慈手软!

与其让母后日后在悔恨和对翊娘娘的愧疚中煎熬一生,不如让儿臣来做这个恶人!所有的罪孽,所有的骂名,儿臣一人承担!儿臣只要母后和阿姊能安安稳稳地走下去……”

齐琰的话如同冰冷的铁锤,一句句砸在晏清禾心上。

她看着跪在面前、眼神决绝的儿子,听着他赤裸裸地剖析着朝堂的残酷与取舍,那份被背叛的愤怒、对曹蘅的愧疚,与对儿子这份近乎残忍的“保护”的理解交织在一起,几乎是一种撕心裂肺的痛苦,让她窒息。

她又何尝不知,可她怨的岂止是这个呢?

晏清禾心如死灰,滑稽地笑了两岁,上前弯腰抓住他的双臂,道,“信呢?信在哪?”

“烧了。”齐琰十分果断。

“你!你……”晏清禾只觉得心如刀绞,捂着胸口不断干咳,元熹连忙上前扶住母亲,晏清禾两眼一黑,顺势坐在了地上,齐琰也下意识地想要去拂母亲,却被她无情推开。

晏清禾荒诞地大笑道,“哈哈……好啊,好啊,不愧是你父皇的儿子!我只问你……你既答应了我,又为何要反悔失信?你既不赞许将信交由你父皇,又为何要故意瞒着我?”

“母亲,我……”

“别叫我母亲,”晏清禾瞥过头去,将脸埋在身后元熹一旁,生无可恋道,“你对我连一丝信任都没有,我怎么配做你楚王殿下的母亲呢?”

“母亲,”齐琰痛苦地闭上了眼,“事到如今,儿臣自知再如何解释也无用了,母亲怨恨儿臣也是应当的,要打要罚儿臣都甘愿领受,只求母亲消气,不要伤了自己的身子……”

“呵……呵……原来你也知道,这样做会伤了本宫的心身呐,可你还是照做不误,不是吗?”

齐琰不语,他自知多说无益,他已经准备好了母亲劈头盖脸地责骂;元熹见状,在一旁劝道,“母亲,阿照再有错,也是为了咱们着想,阿照他也有自己的苦衷啊……”

“我何尝不知道其中的苦衷?”晏清禾禾闭上双眼,痛苦道,“你翊娘娘缠绵病榻,她这封信,原就可以交由又安、罗娢以及她瑶华宫的人去送,可她交给了本宫,她明明知道你们几个孩子站在对立面,她明明知道这封信交给本宫有被销毁的可能啊……

可纵然如此,她还是交给了我,可我却辜负了她的信任;我信任你们两个,才把这个物证告诉了你们,你们却辜负了我的信任,甚至还不信任我,要将他偷去悄悄烧毁……真是可笑啊……太可笑了……”

她还想怒斥他如同他父亲一样的冷酷无情,想质问他为何要替她做决定……可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最终只化作一声破碎的呜咽。

晏清禾倚在元熹肩上抽泣,她没有再责骂齐琰,只是那压抑的、绝望的悲泣声,比任何斥责都更让人心碎,齐琰宁可母亲此刻打他骂他。

可晏清禾不忍心责怪他,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她,为了元熹,为了自己……为了那个她同样无法割舍的、冰冷的未来。

她恨不了孩子,她只能恨她自己。

殿内死寂一片,只剩下晏清禾压抑的啜泣和齐琰跪在地上沉重的呼吸声。元熹跪在母亲身边,脸色苍白,紧咬着下唇,看着痛苦绝望的母亲和决绝认罪的弟弟,眼中是深深的无力与复杂。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伸出手,心疼地环住了晏清禾颤抖的肩膀,轻轻拍打着,就像小时候母亲哄她一样。

不知过了多久,已然到了日上三竿的时候,阳光明媚,前几日大雨的阴霾好似被一扫而空,但这样好的阳光,却照不进三人的心里。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是德妃的身影出现在了殿门口,她甚至顾不上行礼,脸色惨白,看见皇后与两个这般双双跪坐在地上,先是一愣,再是连忙走进来蹲在她面前,颤抖着唤道,

“清禾,不好了……”

晏清禾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什么?”

卫又安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但声音中仍是免不了带着悲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刚刚……刚刚听到勤政殿那边的消息,说……说是诏狱那边传来急报,蘅儿的弟弟曹膺……他……昨夜突发恶疾,高烧呕血,太医全力救治,可……可还是没能救回来,就在就在半个时辰前,人……人已经没了!”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晏清禾的脑海中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