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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太妃听说王熙凤回宫过来请安,第一时间便将李宣仪也请了过来,手里仅有的半本账目也整整齐齐地收拾好了放在桌上等着她。

王熙凤进门、请安,被叫起、请坐。

紧接着徐太妃便含笑道:“听说贵妃要晋皇贵妃了?看来早先咱们娘儿两个说的话,要应到如今了呢!”

“哟,太妃娘娘说的是哪句?妾身可忘了!”王熙凤故意逗她。

徐太妃翻个白眼,哼笑一声:“国丧期间,不得调笑!皇贵妃要肃穆些!”

王熙凤抿着嘴笑:“是!谨遵太妃娘娘懿旨!”

二人相视而笑。

李宣仪抵达时,王熙凤正扭头叮嘱安儿:

“……跟蔡尚食说,太妃太嫔们口味不同,让她别糊弄,亲自给几位都请个安,问一问爱吃的不爱吃的。

“早先尚食局想来也留过消息,可时日久远,谁知道太妃太嫔们的口味没个变化呢?

“别等着被人家指着鼻子说懈怠了再来补救,差事想在头里。记住了没有?”

安儿一一听了表示记下:“回头就去说。”

李宣仪袅袅婷婷走进来,先恭敬给徐太妃和王熙凤都行了礼,再问二位有什么示下。

徐太妃立即摆手让她们走:“我一辈子没管过这么多事儿,累也累死了。贵妃总算是回来了,你们俩快拿着账目离了我这里!”

王熙凤和李宣仪都轻笑起来。

“差事忙,我也就不跟太妃娘娘虚客气了。大事完后,咱们娘儿们再一处坐着罢!”

王熙凤干脆地站起来,即刻便告辞。

出了太妃宫室,李宣仪乖顺得很:“去饮羽殿么?”

“我那里人太多,还是去你那里。以后也是。”王熙凤摇头。

李宣仪眨了眨眼:“啊?以后?”

“你少给我作怪!我昨儿就跟皇上说过了,以后都让你帮着我管事。

“皇上的旨意也传了出去,晋我的皇贵妃的同时,也晋你为妃,日后协理六宫。”

王熙凤拉了她的手,拖着便上了自己的辇车,令人起驾。就着轮声碌碌,轻声告诉她,

“皇上疼孩子。

“如今和恪跟端王都在我那里。

“宫里接二连三办丧事,两个孩子只怕是一个也不敢让另辟宫室出去住。

“那这一年半载的,宫中诸事,只有烦你费心。

“待你有了好消息,咱们再议。”

李宣仪听得连连点头,连声称好。

王熙凤没料到她这样痛快,竟然半句推辞的话都没有。忽然又想起来,不由低声笑道:

“怎么?忙不迭接了宫务,怕皇上让你帮着养陶哥儿?”

李宣仪不好意思地笑,又点头,轻声答道:

“先帝和先皇后都看重端王,陛下也正经让礼部预备册封东宫。

“偏哥儿还年幼,必得有一位心地纯良的妃嫔做养母。

“原是您最合适,可您那儿又有和恪公主。

“妾身没出息,万没那个胆量养育太子……”

这倒是个清醒的人。

王熙凤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嗯,我知道了,回头有机会,替你禀报陛下!”

李宣仪满面感激。

这样一来,所有的事情便都顺了过来。

崇昭帝果然把宗室王公、勋贵重臣们都狠狠敲打了一顿,一直到了午错时分,才让人来跟王熙凤送国丧章程。

来人一进门,王熙凤便愣住,惊喜交加:“我的庆公公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快快,来人,看座,上最好的茶点来!”

竟是庆海。

走了一遭皇陵,庆海比先前多了定性,这时候虽然也笑得高兴,却没了先前的轻狂。

当下欠一欠身,先把章程节略郑重呈给王熙凤,又传了崇昭帝的口谕,最后才坐下跟她叙旧。

又笑道:“因太上之前擢了令尊做太常寺少卿,如今正管此事,陛下便也请了他老人家过来。

“刚才说话间,皇上说,原本想提拔先皇后的舅父梁某做刑部侍郎,可先皇后贤惠,坚决辞了。

“令尊竟然打断皇上的话,说英明无过于皇上,刑部如今的最要紧的差事乃是四王八公勾连的不法事。

“这件大案牵涉太广,中间又夹杂着先废太子和先帝的脸面,外人不敢办,宗亲们又总碍着亲戚情分狠不下心。

“先皇后的舅父梁某,乃是未来太子爷的亲舅爷,皇亲国戚一条先占上了,不论是国事还是家事,恰好都管得!

“且早先因着先皇后,梁某小心谨慎,也从未牵涉过早年间的大乱,最是洁身自好,干干净净,审旧事时比谁的腰杆子都硬。

“所以,这刑部侍郎一职,竟是非他不可,舍他其谁!”

这个人选倒真是合适!

为了太子的前程和未来局面,这位梁某必定是无枉无纵、除恶务尽!

且他跟这几系都算得上是对头,杀了谁他也不心疼!

父亲当机立断,拦得好!

王熙凤装着目瞪口呆:“然后,皇上听了?”

“是!皇上大喜,说这件事他只是模模糊糊的念头,唯有王大人看得透彻,竟是最得当的!

“当下就传了旨意,想来此刻,梁郎中已经是梁侍郎,明儿就要去刑部上差了呢!”

庆海乐呵呵地喝了口茶,又赞了两句王子服“深体圣意”,躬身告退。

王熙凤忙命安儿封了个红包,又命景黎送出去,最后才试探着又问一句:“戴相怎样了?”

“戴公求了去皇陵守着太上。陛下准了,让钱罡服侍着老内相过去。”

庆海笑着看向王熙凤,“还是娘娘会调教人。陛下跟钱罡说了几句话,差点儿就舍不得放人。

“还嘱咐他呢,让服侍了戴公百年之后,赶紧回来上差。”

王熙凤微微松了肩膀,似笑非笑:“庆公公抬举,我可不敢当。”

“您别忒谦逊了。您瞧瞧如今的老夏,蓬莱殿掌事;富贵儿,太子心腹;就连小春和,都快成最年轻的内寺伯了!”

庆海如数家珍。

王熙凤笑意更盛:“瞧你说的!那不都是你使出来的徒子徒孙?”

“可不敢可不敢!”庆海连忙摆手,立即撇清,“老奴是个拙笨的人,前儿从皇陵回来还跟陛下说呢。

“过了这几件大事,朝上安生些,陛下的皇陵也就该修了。

“老奴去了皇陵一趟,倒是有些心得,日后给皇上修陵的差事,老奴直接领了,不比别人强?”

王熙凤惊讶:“陛下怎么说?”

“回贵妃娘娘的话,皇上已经准了。”庆海笑容可掬。

王熙凤嗔怪地瞪他:“宫里正忙得四脚朝天,你倒是会躲清闲!”

顿一顿,又笑,“罢了。那边倒是也不错,又肃静又安生,没得天天在京里跟些小鬼儿们斗咳嗽!

“等你临出发,告诉我一声儿,我给你践行。”

庆海笑着答应,这才慢慢地踱着方步走了出去。

王熙凤看着他的背影直发愣。

李宣仪小心翼翼地喊她:“娘娘怎么了?”

“哦。”王熙凤回过神来,轻轻叹了一声,“我只是想着,除了耿容华,东宫的旧人,可没几个了。”

世事如棋,辰光如水。

风云流转,眨眼便是三年之后。

守孝已毕的崇昭帝被朝臣们催着选秀。

徐太妃想了想,也请了崇昭帝来劝:“昨儿谨妃查出了身孕,静妃又帮着照看太子。

“宫里满打满算剩了几个,都木愣愣的不解春风。

“如今四王八公遗祸已清,四边九夷也没有大战事,天下太平。皇帝也该选几个可信的人进宫陪伴,为皇家开枝散叶才好。”

因这几年徐太妃慈爱智慧,替他坐镇后宫,很是压制住了那些宗室长辈们,帮了他大忙。

所以崇昭帝也颇尊重她。闻言迟疑片刻,道:“只是此事还要跟皇贵妃商议。

“上个月太医刚跟朕说,皇贵妃早些年身子吃的亏,如今终于都养息回来了。

“朕又要给她添事情做,只怕她不肯……”

徐太妃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哎哟,我倒忘了,从她入宫,接二连三的都是大事,皇上是不是直到如今,还没跟皇贵妃圆房呢?”

崇昭帝张口结舌,摸摸鼻子,转开脸,咳了一声,不说话。

长赢在旁边偷笑。

“昨儿十五,灵妃过来陪我上香念佛,临走还提起这件事,问我:

“皇上是不是打算等太子大婚,才肯亲近皇贵妃?”徐太妃哈哈地笑。

崇昭帝尴尬:“也不是……”

“那您等什么呢?难道等皇贵妃自己给自己布置洞房不成?”徐太妃打趣他一句,又笑,“想来皇上也不知道洞房该怎么处置才是。

“不如这样,您请我一顿,我来给您和皇贵妃办这个场面,如何?”

崇昭帝脸上微红,站了起来,正经给徐太妃深深作了个长揖:“那就一切拜托太妃了!”

“行!我这就叫钦天监的来,看日子!”徐太妃拍板。

崇昭帝落荒而逃。

等他脸红心跳地回到宣政殿坐下,忽然反应过来:所以徐太妃压根不是替自己着想,催着选秀,她根本就是替王熙凤来催洞房的!

登时坐在那里生起了闷气:

好你个王熙凤,你又算计朕!

已经长成个小小少年,甚至开始变嗓,声音微微开始沙哑低沉的太子陶哥儿看着他不高兴却没发作,不由稀奇,凑过来盯着他问:

“父皇,您不是去后宫了?怎么看着,像是生气了?

“是又跟皇贵妃娘娘吵架了吗?

“还是灵妃娘娘又爬屋顶了?

“静妃娘娘昨儿晚膳干呕来着,田姑姑说恐怕是有身孕了,怎么,太医查了不是么?”

崇昭帝一愣:“静妃有了?”

“是啊!”两年半以前便搬到静妃宫中、以她为养母的陶哥儿满面理所应当,“静娘娘连着半个多月嗜睡、饭量大、爱哭。

“田姑姑说,必是有了。

“父皇,你说静娘娘能给我生个弟弟吗?

“她那样温柔安静的性子,弟弟必定也是个沉稳的,日后能给我当大帮手呢……”

崇昭帝定定地看着儿子,忽然觉得,多年前那些张牙舞爪的旧面孔,那些仓皇混乱的惨烈故事,终于如一阵风一般,都吹散了。

过了好一时,他才轻声问向自己最得意爱重的长子:“陶哥儿,你说,若是你王娘娘也生个弟弟,你可高兴么?”

太子轻轻地闭上了嘴,慢慢抬眼看向他,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