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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以琛抓耳挠腮地回忆着小时候被爷爷逼着学的鬼门十二针,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啊。叶渡清非常谨慎地用自己的内力护住伤员的心脉,他的情况的确不太好。而附离鹘把人丢给他俩之后就不管了,找了个躺着舒服的地方一靠,直接打起呼噜,睡眠质量好的不得了。

这重伤之人是谁呢?正是前些天与奕宁失散的李熊。他看到奕宁逃跑后本打算引开追兵,却昏死在马背上,被马带出极远的距离,最后被附离鹘捡到了。

“我这一针扎下去,他有可能活,也有可能瘫。”严以琛苦笑道。他好想念林鹭和魔宫的几位毒医啊,自己揍人水准还成,救人就有点够呛了。不过眼下李熊只剩一口气在,他还是咬咬牙,一鼓作气把银针扎进了李熊的天灵盖。

叶渡清在后面托着李熊的背,关嵬骑们蹲在旁边围观,瞅着这根又粗又长的银针,都觉得头皮发麻。叶渡清再探李熊脉搏,沉吟片刻,惊喜道:“成了!”

严以琛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自己要是把李熊扎死了,奕宁那边可没法交代,也不知道他和陆骁现在怎么样了。

“脉象稳定了,但伤得过重,一时半会儿难醒过来。”叶渡清利索地封住李熊身上的几处穴位,拿出自己带的救急药丸给他吃下。严以琛知道他身上带的都是上好货色,因为天一有未雨绸缪的习惯,总怕叶渡清出点什么事,于是让他身边常备以百年老参炼成的丹丸,就算半只脚踏进鬼门关了都能往回拽一拽。

“陆骁师父真是神了,大概跟小殿下有缘吧,先是碰到他,又捡到李熊,这不巧了吗?”严以琛把银针收好,让关嵬骑们赶紧去睡觉。

叶渡清用行囊中的衣物搭了个枕头,让李熊躺的舒服些,“等前辈醒了,我们就问问这些天发生的事,说不定还能更快找到奕宁和陆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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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早上,奕宁的烧退了,觉得自己好了不少,于是与陆骁商量着要离开这里,回北关去。

陆骁去弄了只松鸡回来,先把奕宁喂饱,再考虑赶路的问题。他手巧,闲着没事的时候用木头削了一对碗筷,把烤好的鸡肉弄成小块,盛给奕宁吃。

奕宁用筷子戳着鸡肉,轻轻动了动受伤的脚踝,感到一阵钝痛。要是自己的脚没事,应该很快就能出发上路,真是麻烦……

陆骁看着奕宁面上那颇有些自责的神情,把碗拿来,将鸡肉往他嘴里送,“不急在这一时半刻,万一脚好不了,以后成三脚猫怎么办?”

奕宁嘴里塞满鸡肉,又好气又好笑,不轻不重捶了陆骁一下,活像是在撒娇。陆骁把碗里的鸡肉喂完,查看奕宁的脚踝,发现昨日的淤肿消下去些了,但伤势并未好转。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就算每日用草药敷在伤处,也总归不如大夫制的药膏好用,果真还是回去比较好。奕宁这脚伤得不算轻,要是以后落下病根也麻烦。陆骁把那只窄薄且容易变得冰冷的脚揣进怀里捂着,脑中浮现出北域地图,“从这里回去有些远,山间有一道很宽的峡谷,难以渡过,我们应该重新回到上游……”

“峡谷?”他还没说完,奕宁就轻叫起来。

“怎么了吗?”陆骁觉得奕宁反应有些大,不解地问道。

奕宁把他这些天在同罗的发现讲述了一遍,陆骁听后感到有些意外,原来自己曾经去过的幽深峡谷就是神庙的所在?

“不过…我们还是先回北关吧,现在没有方式能传信给叶渡清和严以琛,我的脚也是个累赘。”奕宁很理智,“你来制定路线就好。”

奕宁以前总喜欢与陆骁“争强好胜”,某些时候甚至挺刻薄,爱用那种半开玩笑的语气毫不客气地指出自认为的缺陷或漏洞。但现在他却更能全心信任陆骁的想法与决定,像骄傲的刺猬收起尖刺,露出柔软的肚皮。

“如果要走,那么我们晌午就出发。”陆骁已经有了规划,立刻开始收拾物资。冬季的北域天黑很早,他们赶不了几个时辰的路就得扎营休息,带足补给和保暖的事物很重要。再者,他们二人现下没有代步的马匹,奕宁的脚也走不快,回北关所需的时间会更久。

奕宁的外袍早就被他扔了,陆骁就从兽皮中选出几张颜色相近、厚度适宜的,用现做的骨针缝起来,看上去还真像个斗篷的样子。奕宁瞧着他一脸认真穿针引线的样子,夸道:“真贤惠。”

陆骁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缝好的斗篷披在奕宁身上。虽说有句话叫人靠衣裳马靠鞍,但凭着这张脸,奕宁套个麻布袋子都不会丑,陆骁打量一圈,较为满意,又替他穿鞋。奕宁的脚踝是肿的,穿鞋时格外艰难,不过他忍了没说,连表情的变化都很少。陆骁抬头看他的脸,立刻知道他在忍痛,手上动作又放轻了些。

奕宁叹气,自己伸手把鞋提上,动作里带着些不管不顾的粗鲁。“快些走吧,已经晌午了。”既如此,陆骁就系紧了他斗篷上的系带,搀着他出了木屋。

屋外仍是寒风凛冽,阿依努与它的狼群站在不远处等待,它们估计是要跟陆骁一起走。

奕宁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提起精神看太阳辨别方位。陆骁将必需品打包挂在身上,走到奕宁面前蹲下。

“我先自己走,等下实在不行你再背我。”奕宁蹦跶着捡了根长木棍做拐杖,走了几步,示意自己还行。

“脚会恶化。”陆骁觉得不妥。

奕宁已经向狼群的方向走了,他现在不怎么怕这些绿眼睛的家伙。陆骁见状,只能跟上,他拉住奕宁,在林子里辨别方位,选择比较好走的山路。

两人就这么走了一个多时辰,奕宁已经喘息不止。陆骁让他坐在树桩上休息一会儿,递上出发前烧开的水。

狼群也随之停下,但它们似乎发现了什么,耳朵都立了起来,不停地用鼻子嗅闻,表现的很紧张。

“它们怎么了?”奕宁把冷水含在嘴里,等水温热了后再咽下去。

陆骁皱起眉,看向狼群忌惮的位置,走了过去。有半条人腿被积雪覆盖住,静静地躺在那。人腿的质地不似普通尸体,这是一个尸兵的腿。

看狼群的表现,附近一定还有这样的东西,不知道是宇文佑樘还是轮回宗来过这里。

“我们换个方向。”陆骁把奕宁扶起来,决定绕开这处地方,此时绝不能冒险。

奕宁大概也猜到了雪里是什么东西,心中惴惴不安,有种坏预感。他握紧陆骁拉着自己的手,不顾脚踝疼痛加快了步伐。

两人的原计划是绕过最近的山脚再往南走,眼下只好换个方向绕过去,要多行些冤枉路了。狼群这时走在前面,它们也想尽量避开有尸兵的地方。奕宁又累又痛,为了转移注意力,就一边喘息一边跟陆骁说话。陆骁看奕宁嘴边白气直冒,脸色不怎么好,怕他再次失温,不由分说地将他背在了背上。

奕宁拗不过他,只得老实趴在陆骁背上,安静下来看着所处的白山黑水。陆骁的胳膊很有力,稳稳地拖着自己,因两人贴在一起,热量也没那么容易流失,更加暖和。

陆骁看着天空加快脚步,两人与狼群走出去十余里,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星星显现在渐黑的夜幕中。

奕宁找到那七颗显眼的星星,观察了不多时就找到了另一个眼熟的星座,名为天狼。顺着这两个星座向下看,“狼星与杜兰星的孩子”出现了。略显暗淡的双星仿佛正于它们下方坠落,两星之间的连线指着大地上的某处。

“神庙就在那里。”奕宁在陆骁耳边说道。

陆骁停下来看了一小会儿,就把注意力转回来了,“我们今晚在附近扎营吧。”

这里没什么避风的地方,陆骁用木头和松枝做了个简易的庇护所,两人一起窝在里面,生火取暖。奕宁望着跳动的火光,困倦立刻就涌上来了,靠着陆骁眼皮子打架。狼群中总会留一个守夜的,它们很警觉,于是陆骁也闭上眼,想先睡一两个时辰。但两人刚睡着没多久,就被震天动地的爆炸声惊醒,爆炸声是从峡谷的方向传来的。

奕宁这些天本来就神经衰弱,这一声巨响吓得他差点没窜起来。陆骁也吓一跳,揽着他,把他脑袋按进自己怀里,顺了几下毛。

清醒过来的两人立刻意识到,那是有人想要打开北方神庙的大门,没轻没重地在峡谷中使用炸药。陆骁看向高耸的雪峰,觉得这帮人真是不知死活,等会儿引发了雪崩就坏了。

爆炸声持续了一会儿,林中休眠的动物全惊了,不少黄色绿色发着亮光的眼睛闪烁着,狼群站了起来,发出低吼声。

“怎么办?炸峡谷的大概是轮回宗,不能让他们先进神庙。”奕宁说。

“这爆炸声很大,严以琛和叶渡清估计就在附近,他们听到后一定会赶来的。”陆骁回道。

奕宁摇着头嘟囔,“那也晚了。”

正说着,又一阵剧烈的爆炸声传来,陆骁捂住奕宁的耳朵,感受着脚下的震动,顿觉不妙。他直接抄起包裹,对狼群喊了一声,扛起奕宁就跑。奕宁把头抬起来努力向上看,只能勉强辨清山体的形状,他听见隆隆的闷响声从山上传来,果然雪崩了!

陆骁扛着奕宁往垂直于雪崩的方向跑,但由于地形地势的原因,他们越发接近峡谷边缘。他边跑边观察有没有可以躲避的掩体,还得时刻注意狼群的动向,并没发觉自己已经跑进被雪覆盖的冰洞区域。

阿依努身上银灰色的毛发在月光下反射出淡淡光芒,急切地嚎叫着,提醒陆骁注意脚下。陆骁耳中全是隆隆雪崩声,根本没精力分辨阿依努的吼叫。阿依努强健的四肢蹬着雪地,似一道银风般朝陆骁冲过去,把他撞开。陆骁脚下一滑,这才注意到身处之地极为危险,出了一身冷汗,急忙往旁边撤。

但阿依努好心办了坏事,冰层的结构本就十分脆弱,陆骁加上奕宁的体重已经到达了冰壳承重的极限,此时加上一只巨狼的重量,那雪下的冰壳立马碎裂,两人一狼当即向下坠落。

奕宁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感觉到一阵十分强烈的失重感,那五脏六腑皆飘飘然的感觉不亚于跳冰河。陆骁在第一时间把奕宁护在怀里,把他整个人圈了起来。冰洞不可能是完全平滑的,其上会有不少冰柱冰凌,这要是撞上几下,骨头比藕片脆的小皇子身上绝不会有一处好地方。

没过几秒,陆骁的背就撞到了坚冰,他想在抱着个人的情况下于滑溜溜、几乎呈九十度的万年老冰上止住冲势,实在是有点困难,只能调整身体姿态,随时准备接受冲击。

运气实在太背了点,这么难得的冰洞区都能被自己碰上,难道严以琛和叶渡清那两个家伙的霉运会传染?陆骁在心中叹气,眼疾手快地薅住阿依努的尾巴,以防它滑到冰洞的别的分叉去。

奕宁干脆就没睁眼,死死扒住陆骁胸口,剩下的听天由命。陆骁胸口的肉被他扒的生疼,后背还不断承受着冰面的撞击,实在是苦不堪言。阿依努也被撞得七荤八素,尾巴都快被陆骁扯断了,想呲牙表示不满,又怕自己美丽的白牙被冰损坏,只能闭嘴小声呜咽。

两人一狼不知下坠了多久,冰洞总算到底了。陆骁作为肉垫第一个触底,叫奕宁的胳膊肘硌得快背过气了。他抬头一看,还有个巨大的身躯即将落下,只好先把奕宁推到旁边,接受阿依努的“从天而降”,被压得差点吐血。

大量的雪和冰碴劈头盖脸落下来,陆骁喘着气推开哼哼唧唧的阿依努,把自己脸上的雪抹掉,问奕宁怎么样。

奕宁踩在坚实的冰上后猛吸气,却吸入一堆雪雾,在旁边咳嗽不止。“咳咳…我们掉到哪里了?”

“不知道。”陆骁摸了摸自己怀里,还好还好,有几只火折子,另有些萤石和打火石,总算不至于摸黑。

他把萤石掏出来弄亮,蹲在奕宁身前给他顺气。奕宁借着萤石的光,看见陆骁额头上磕破一块,血慢慢流了出来,惊呼一声。

“没事,皮外伤而已。”陆骁抹了一把头上温热湿黏的液体。这个温度下,血不会流多久的。

奕宁挣扎着站起来,用自己的袖子去擦陆骁脑袋上的血。“掉下来时挨撞的都是你,疼吗?”

陆骁捉住他的手,笑了笑。“这算不得什么,当年师父让我练轻功,就是把我从山崖上踹下去,摔几次就会了。”

奕宁拽着陆骁的领子,让高个子的陆将军俯下身,自己借微光去看那冰划出的伤口。伤口的确不算深,血流得慢了些,但看上去仍然狰狞。奕宁努力地用衣袖擦拭陆骁脸上的血迹,擦到嘴角边时,洇血的衣料已经擦不净血污。他干脆凑过去,用唇舌飞快地拭去那小片血迹。

感受到嘴角的温热,陆骁愣了一下,垂眼看奕宁的唇。那唇上沾了些许自己的血,像被异术浇灌的花朵,变得妖冶起来。“你可别再招我。”陆骁嗓子有些喑哑,用指腹蹭掉奕宁唇上的血痕,低声道。

“都穷途末路了,谁还想着招你。”奕宁嘟囔着把他推开,观察起周围的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