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宁雅因为湿地项目转让的事宜,亲自来到了开州。作为孙哲文名义上的女友,她自然也需要与孙哲文见上一面。
当她出现在孙哲文办公室门口时,往昔那种耀眼的明星光环已悄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练而略显疏离的商务气质。
她依旧明艳动人,但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套裙,搭配一副精巧的金丝边眼镜,刻意收敛了锋芒,也将那份过于夺目的容颜遮掩了几分,显得有些难以接近。
孙哲文从文件中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意:“现在这副模样,倒真有了几分集团总裁的样子了。”
宋宁雅没有接话,只是信步走到他的办公桌前,指尖随意地划过桌面上整齐的文件框,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怎么?女朋友大老远来了,孙区长就只是看着,连句像样的招呼都没有?”
孙哲文几不可闻地蹙了一下眉头,站起身,礼节性地指了指会客沙发:“坐吧。”
他无意寒暄,直接切入正题,“你和武彩那边谈得怎么样了?手续都顺利吗?”
宋宁雅走到沙发边,随意地将手包扔在一边,坐了下来:“合同都签好了的事,还有什么可谈的。不过,确实得谢谢你。武总给出的价格,还算让我满意,至少集团董事会那边能交代过去了。”
孙哲文点了点头:“这是武总自己的商业决策。她或许也是考虑到,你毕竟是远道而来的客人。”
“客人?”宋宁雅嗤笑一声,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向他,带着明显的讥讽,“你对她倒是了解。这么替她着想,孙哲文,你不会是和她有什么吧?”
孙哲文的眉头立刻紧紧皱起:“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赶我走?”宋宁雅的声音也瞬间结冰。
孙哲文指了指堆满文件的办公桌:“我很忙,没那么多空闲时间招待你。”
宋宁雅闻言,不再看他,径直从手包里拿出一盒细长的女士香烟,抽出一支点上,娴熟地吐出一缕薄烟。看到孙哲文因不满而再次蹙紧的眉头,她淡淡解释道:“平时压力大,事情多,慢慢就抽上了。提神。”
“那是你自己的事。”
宋宁雅怔了一下,随即自嘲的笑了笑:“是啊,没错。这是我自己的事。”她像是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将刚吸了一口的烟按灭在烟灰缸里。
沉默片刻,她再次开口:“对了,奶奶病了,住院了。”
孙哲文愣了一下,迟疑地问道:“需要我……抽空去看看吗?”
宋宁雅摇摇头,眉宇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郁色:“可能……我们这事,再也拖不下去了。”
孙哲文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家里想借这事给奶奶冲喜,让她心情好点,催着我们尽快把婚事办了。”宋宁雅语气很是平淡,“我这边是实在拖不住,也找不到借口了。你本事大,你要是还有办法,你来拖。”
孙哲文脸上露出深深的无奈:“可是宁雅,我现在真的……开州这边千头万绪,我根本抽不开身。”
宋宁雅打断了他:“按我奶奶现在的话说,天大的事,抽个半天时间去领个证,再摆一桌家宴的时间,总还是能挤出来的。”
孙哲文一时语塞:“那……你的意思呢?”他将问题抛了回去。
宋宁雅抬起头,目光透过镜片,直直地盯着他,眼神复杂难辨:“我没什么意思。我只是在告诉你家里的决定和现状。”
孙哲文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像是想将胸中的郁结都排出体外:“就真……一点都拖不了了吗?”
宋宁雅肯定地点了点头:“对,拖不了。”
孙哲文苦笑了一下:“一张结婚证,一顿饭,就这么重要?重要到能决定一切?”
宋宁雅沉默了,良久,才用一种近乎虚无的轻声回答道:“可能吧。”
她淡淡道:“我知道这事你需要向上级组织报备。我希望你尽快处理。”
孙哲文沉默了片刻,最终只是简单地应了一声:“好。”
宋宁雅伸出手,掌心向上:“你家钥匙呢?”
孙哲文吃了一惊,有些错愕:“你要住我那里?你不回省城?”
宋宁雅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嘲讽:“我男朋友就在这里,我现在人也在开州,你让我去哪里住?去酒店?让所有人都看我们的笑话,猜测我们感情不和?”
孙哲文无言以对,默默地从裤兜里掏出一串钥匙,解下其中一把,递了过去:“你……还找得到地方吧?”
宋宁雅接过钥匙,轻笑一声:“这有什么找不到的?我还没得老年痴呆。记住了,你今天也早点回来。至少在外人眼里,我们这场戏,还得做足样子。”
孙哲文只得再次应道:“好。”
宋宁雅不再多言,拿起包,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门关上后,孙哲文却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袭来。他茫然地盯着电脑屏幕上闪烁的光标,脑子里反复回响着那两个字——“办事?”
一下班,孙哲文便径直往家赶。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家里被自己折腾得乱糟糟的,实在难以想象那位养尊处优的宋家大小姐该如何在那里落脚。
他掏出钥匙打开家门,却意外地发现屋内竟被大致收拾过。散落的杂物归拢了,沙发上的抱枕也被摆正了。洗衣机正在阳台上嗡嗡作响,滚动着清洗的衣物。客厅的茶几上,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亮着,似乎正处理着什么工作,却不见宋宁雅的身影。
他疑惑地走向卧室,轻轻推开门,只见宋宁雅和衣躺在床铺上,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下意识地转身,想退出去。
“回来了?”一个带着刚睡醒时慵懒和迷离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孙哲文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应了一声:“嗯。吵醒你了?”
宋宁雅抱怨道:“你家怎么每次来,都跟被打劫过一样?乱七八糟的,连个能舒服坐下的地方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