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飞刚刚收拾完一桌凉了的饭菜,正打算坐下来喘口气,院门口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还没等他抬头,刘成便推门闯了进来,满脸风尘,喘得跟拉风箱似的。
“主公,不好了——”
“怎么,你家炕塌了还是隔壁寡妇又跑了?”赵云飞一边拿起水壶给他倒了碗凉水,一边随口打趣。
刘成“咕咚咕咚”灌了两口水,擦了把脸上的汗,低声道:“瓦岗军的探子刚刚传来消息,说李密那边,准备在黎阳一带大动作,要截运粮的漕船。”
赵云飞心里一紧。黎阳可是运河南北粮道的要冲,漕船一旦出事,不光隋朝军队吃不上饭,连关中百姓都得跟着喝西北风。他知道李密是个能人,历史上这家伙靠着截漕粮立了大功,瓦岗的声势也是从那之后一发不可收拾。可眼下,自己既不能明着去帮隋军破了李密的局,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隋朝的粮道被掐断。
“这事儿传出去了吗?”赵云飞一脸凝重地问道,似乎对这件事情的传播情况非常关注。
刘成赶紧凑上前去,压低声音回答道:“暂时还没呢,咱们这边的探子人数有限,消息还没来得及报到洛阳那边去。”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焦虑,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个消息的重要性。
赵云飞沉思片刻,然后缓缓说道:“如果我们能够先一步动手,说不定还能从中捞到一些好处呢。”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似乎已经在心里盘算着某种计划。
然而,刘成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反驳道:“动手倒是容易,可一旦站错了队,那可就麻烦大了。”他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他清楚得很,现在天下局势就像一锅滚油,谁往里伸筷子,稍不注意就得被烫得满手泡。李密将来是要闹得很大的,可此刻他还没跟隋朝彻底翻脸,而宇文化及那伙人又在朝中作乱。自己要是真掺和得太深,不仅可能被李密盯上,还可能被朝廷那帮疑心病发作的权臣给算计了。
“主公,那咱就这么看着?”刘成有些急。
赵云飞抬眼盯着他:“看着?你当我是街边卖瓜的?当然不能看着。不过咱得换个法子。”
他思索片刻,吩咐道:“去把田七叫来,让他带两队兄弟化整为零,分头去黎阳附近打听漕船的动向。记住,不是去截,不是去护,而是看——盯住瓦岗的人,看他们什么时候动,怎么动。”
刘成愣了愣,点头道:“是。”
赵云飞心里有自己的算盘:李密截漕,是必然的历史节点,自己硬拦只能得罪人,还可能破坏大势。但如果能在双方开打之前,掌握第一手情报,再顺势将消息卖给合适的人,不管是李密还是朝廷,自己都能留下一条后路。
傍晚时分,田七带着人悄无声息地出发了。赵云飞站在院门口,看着几匹快马消失在夕阳下的尘土中,心中隐隐有种不安——这种夹缝里求生的日子,比真刀真枪杀人还累。
夜色渐深,赵云飞正准备歇下,院外忽然传来敲门声,不是那种急促的军报,而是缓慢沉重,像是有人在暗中试探。他皱了皱眉,提起放在手边的刀,轻轻推开院门。
门外站着一人,穿着灰色短褐,满身泥尘,眼神里带着一丝戒备。那人拱了拱手,低声道:“赵兄,久仰大名,在下陈棱。”
赵云飞一愣——陈棱,这可是隋末的名将,将来在江南平定叛乱有大功。可此刻他怎么会孤身一人跑到自己门口?
“陈将军深夜造访,不会是走错门吧?”赵云飞笑了笑,但手里的刀并没松开。
陈棱微微一笑:“门没走错,我是奉命来请赵兄去见一位……老朋友。”
“老朋友?”赵云飞挑了挑眉,“我在这黎阳可没几个朋友,还能劳陈将军亲自来请。”
陈棱没有再解释,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赵云飞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在这个乱世里,有时候不去赴约才更危险。
他们沿着小巷走了不多时,就在一处不起眼的院落前停下。陈棱轻轻敲了三下门,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院里传来:“请进。”
赵云飞推门而入,只见院中灯火昏黄,一人正背对着他坐着,披着一件旧披风。听到脚步,那人缓缓转过头来,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竟然是李密!赵云飞心中猛地一震,但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有丝毫变化,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说道:“哟,这不是名震天下的瓦岗寨李大当家吗?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地方呢?莫不是有什么要事?”
李密紧紧地盯着赵云飞,一言不发,过了好一会儿,他突然嘴角上扬,露出了一抹笑容,缓缓说道:“赵兄,你这人可不简单啊。我要截漕的事,想必你已经知晓了吧?”
赵云飞心中暗叹,这李密果然厉害,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一眼看穿。不过他并未慌张,而是坦然地承认道:“哈哈,李兄说笑了,你都亲自来请我了,我若是还装作不知情,那岂不是太不给你面子了?”
李密微微一笑,轻轻敲了敲桌面,接着说道:“那好,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需要你的人帮我一把,只要此事能成,对你我都有好处。至于朝廷那边……他们迟早会倒台的,赵兄,你可要想清楚该站在哪边啊。”
赵云飞眯起眼睛,心中如闪电般飞速盘算着。他深知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李密最终必定会崛起,但此时此刻,局势尚未明朗,还远未到可以彻底摊牌的时候。
他笑了笑:“李兄,帮忙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
话没说完,院外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一声闷响——像是有人倒在了地上。陈棱的脸色瞬间变了,李密也站了起来。
赵云飞心里一沉,手已经悄悄摸向腰间的刀柄——谁来了?又是冲着谁来的?
院门外的夜色仿佛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黑影正迅速逼近。
空气骤然紧绷,下一刻,院门被猛地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