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祠堂回来后就一步没有离开过母亲半步的婉儿,今早睡醒,没有见到赵氏,看屋里只有秋雁一个丫鬟,便又闹起脾气,但凡能拿在手上的,一律抄起就朝人砸。
有东西直奔面门而来,任是谁都会下意识抬手去挡,不想婉儿见状愈发生气,竟是开始尖叫。
秋雁既要当心小主子磕碰摔倒,又得防着她跑出去,还要留神别被她手里的东西打到,一时间也是疲于应付,不一会儿竟就被从东厢逼退出来。
忽在这时,闻听外头传来“老爷来了”的通报声。
婉儿对此的反应竟是第一时间“咣”的一声把内槅门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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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杰从母亲内园离开后,并未回去自己的书房,之所以直往赵氏这边而来,却是缘于婉儿。
作为父亲,上官杰对婉儿的任性胡为虽也不满,但动手打是不可能的,似那日的当众喝骂已是他的极限。事后得知孩子自那日后就对赵氏异常粘腻、甚至到了除非睡着,一旦醒来就必须看见人的地步,知其必是因为自己的责骂及祠堂氛围所震慑,内心是既担忧又愧疚。
然而近期事务缠身,竟也没能正经过来看望,只能从赵氏口中问知零星半点,故而这会儿专程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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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上官杰一进屋就刚好听见那声摔门,又见秋雁匆匆从里头转出,便很自然的一边循声看去一边发问:“谁在屋里?”
“回老爷话,这会儿就小小姐在。”
本来就是为了来看女儿的上官杰一听,便就调转方向,要朝里走。
不想秋雁竟在这时迎过来,居然轻轻动了下手臂,做了个阻挡的动作,而后低下头,躬身道:“秋雁斗胆,还请老爷先厅里歇坐。”
上官杰没想到一个丫鬟敢正面阻拦自己,不由得斜去一眼,冷冷说了声“让开”。
秋雁仍是低头,却是说道:“小姐才刚起床,屋里仍未收拾,请老爷厅里稍坐,待奴婢收拾好了请小姐出来。”
若是以往,上官杰兴许就被劝住,但刚才过来时,已隐隐听着屋内似有小儿尖叫吵闹,又还听见摔门,自己孩子的脾气他怎会不知,就这动静,必是心里不痛快,这么一想,便也不再听秋雁解说,只一抬手就将人拨开。
可这一推东厢槅门,上官杰却也立刻明白秋雁的用意——
屋内椅凳七歪八倒,镜匣摔落在地,梳子东一把西一把,大大小小的胭脂盒散落在地,各色脂粉也是这一点那一点,明显就是脚踩到了,而后在跑动中印得到处都是,更突兀的,是赵氏床帐,其中一侧已被从帐架上扯脱大半,仅剩一处勉强勾挂,却也是摇摇欲坠。
正当上官杰为眼前景象所错愕的同时,他也发现,仍保持垂放的另一侧床帐后头,明显有个身影动了动。
才刚被母亲训斥完的上官杰,目睹这番场景,怎能不气,但他还是松开推门的手,转身问道:
“夫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