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天天书吧 > 其他类型 > 快穿之天残地缺 > 第500章 江湖·无妄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终于回来了。”

城门上的余杭二字一如既往,与昨日无异。

莲姑牵着马交了进城的钱,领着丰行舟向记忆中的方向走。

十年过去,街头巷尾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青砖小道磨损严重,隔三岔五不是碎了一块就是缺了一角。

白马打了个响鼻,便再不肯往前走。

莲姑将它拴在巷口柳树边,放心的拉着丰行舟离开。

不算宽阔的小道上,柳絮像细雪一样飘来荡去。

来往的人大多捂着口鼻,匆匆几步路过。

唯有一个抱着孩子的男人不急不忙,还在哄小孩去抓柳絮。

莲姑认出了他是谁,停下脚步静静观看。

依照她的动作,丰行舟跟着转头去看。

两个人的注视如此明显,别人如何察觉不到?

胡三丑抱着女儿,疑惑的望过来。

他第一眼只觉得熟悉,接着又看了第二眼、第三眼。

“莲姑!是莲姑对吧?”

莲姑嘴角抬了又落,落了又抬,最后带着泪光笑答。

“是我,三丑哥。”

“我还以为……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胡三丑激动的手足无措,抱着女儿快走过来绕着陶莲姑转了好些圈。

他怀中的小女孩既好奇又害羞,看见陶莲姑对她笑之后也羞涩的笑了一下。

莲姑抓着女孩的小手捏了捏,又问胡三丑。

“哥,我家还在吗?”

“呃,在倒是在,就是你大伯家的老二住进去了。”

“无事,还在就好。”

娴静如水的女子温婉一笑,好似春水荡漾。

胡三丑看呆了一瞬,忍不住嘀咕道。

“啊呀,这通身的气派,跟大户人家的娇小姐一样。”

任他怎么感叹,莲姑只笑而不语。

狭长的巷子走到一半,就是莲姑旧日里的家。

粗糙的木门虚掩着,隐约可听见小院里孩童的嬉闹。

莲姑轻轻敲门,低头看见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脑袋。

“芽儿,回来!”

动作十分麻利的年轻女人先把孩子吼回去,再问莲姑。

“你是谁?有什么事吗?”

胡三丑挤过来,热情的向人介绍。

“哎,这是莲姑啊,你男人二叔家的莲姑。”

“莲姑?没听过。”

年轻女人摇摇头,出于对胡三丑这个能耐人的信任还是把人邀了进来。

一进门,先看见的是晾衣服的架子。

架子旁边种了棵果树,栽了些青菜。

另外还有罐子篓子乱中有序的摆放着,充满了生活气息。

莲姑看了一圈,和记忆的小院一一对照。

她二堂嫂拿了几个小板凳出来,叫大家都坐着说话。

“阿喜有个二叔我是知道的,但不是都说遭难了吗?瞧您这……”

年轻女子目光在莲姑身上打了个转才接着说,“不像啊。”

“就是莲姑,你又没见过,能知道像不像?快叫芽儿把你公爹婆母喊过来,他们自然认得。”

胡三丑替莲姑说了两句,带着开朗的笑意。

等芽儿把人喊过来之后,未曾坐下的莲姑瞬间有了泪意。

她轻咬嘴唇泣数行下,话语里都带着嘶哑的杂音。

“伯娘……”

“莲姑,真是莲姑。”

花白头发的老妇人捧着莲姑的脸,热泪盈眶。

大伯也同样嘴唇颤抖,目光搜寻着问。

“莲姑,你回来了,你爹呢?”

“爹已经死了。”

如此明确的得知了兄弟的死讯,几人霎时哭作一团。

丰行舟在旁边看着,被胡三丑用手肘捣了一下。

“听莲姑说你们是回来成婚的,去哄哄莲姑顺便向长辈问个好呗。”

听从建议的高大青年走过去,默默站在莲姑身后。

他杵在那里,得亏有莲姑的介绍才显得不突兀。

伯娘打量着侄女相中的人,越看越面善。

“对你好就行,是个好小伙子,就是不知道…是哪里人啊?”

“他自小流浪,不知道是哪的人,但他能力强,已经挣下了一份不小的家业。”

莲姑忙着往丰行舟身上贴金,却也没错过伯娘脸上的狐疑。

她笑着挨住丰行舟,反问伯娘。

“行舟有哪里不好吗?伯娘怎么一直瞧他?”

“挺好挺好,我瞧着挺好。”

伯娘乐呵呵的附和两句,又低声问自己老伴。

“大富,你看这小伙子像不像郑二,就以前跟你弟一起做事的那个。”

“哪个?”

陶富属实有些年纪了,现在不仅眼睛不好,连记忆力也差了。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郑二是谁,还理直气壮的说。

“跟阿财一起不务正业的人有好几个呢,哪个有好下场?我不记得!”

“唉——”

伯娘不好意思的冲丰行舟笑了笑,不再说这个事情。

倒是莲姑有些在意,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追问。

“伯娘,你说的郑二是谁呀?我怎么不知道,他和行舟很像吗?”

“不是啥好事,不说了不说了。”

伯娘还在拒绝呢,迟钝的陶家大伯突然反应了过来。

“哦,那个被掏了心的郑二是吧!”

像是触发了什么开关一样,老人家骂骂咧咧的大声抱怨。

“早就叫他们别去什么漕帮,非要去非要去,结果好了,一个二个都没好下场。

郑二叫人掏了心,阿财也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都是自找。”

他骂着骂着,还不停用拐杖猛戳地面。

像是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得以宣泄一样,陶大伯对着空地骂得起兴。

大伯娘习惯了,也没管自己老头子的抽风行为。

她拉着莲姑坐下,伤怀的讲起了旧事。

“郑二以前跟你爹玩得好,后来他从漕帮带回一个女人,就安分过起了日子。

他媳妇叫梅子,没姓,来历不太好,后面和郑二生了一个儿子,就卧病在床了。

听她说,那天她躺在屋里就听到院子里有动静,等她扶着墙出去看的时候才发现……”

讲到这里伯娘叹了口气,声音里带上了伤感。

“郑二被掏了心,抱着的儿子也不见了踪影,梅子哭瞎了眼睛,疯疯癫癫了几年,也走了。”

莲姑认真听着,又接连追问了几句。

“那个孩子去哪儿了?还活着吗?怎么没听我爹没跟我提他们?”

“家破人亡,有什么好提的?你娘倒是接济了梅子一段时间,最后还给人收了尸。”

伯娘轻轻拍打莲姑手臂,接着絮叨的埋怨。

“那梅子也是,在底下也不知道保佑保佑你娘让她别难产。”

“哪有这个说法啊?”

被逗笑的陶莲姑虚靠在丰行舟肩头,眸光流转如明星。

在她另一侧身旁,伯娘又想起了什么惋惜的说。

“可惜了,那孩子还是我接生的,身体可壮实呢,从来没生过病,和他娘完全不一样。”

“是吗?那他叫什么名字,有什么特点,伯娘说出来我对一对,看是不是行舟。”

“哪能那么巧?”

本来就是随口一说,伯娘哪还记得多少。

她印象深刻的只有一个,“那娃后脑勺有个胎记,形状像个铜板,所以小名就叫铜板。”

“!”

在感觉到依靠的温热躯体变得僵硬的同时,莲姑就串起了所有线索。

她隐约中的第六感得到印证,却指向一个令人绝望的真相。

陶莲姑紧紧捉住恋人的手,不知道该说什么。

伯娘的絮语不知何时已经停下,院中所有活物都因为本能发出的危险预警而噤若寒蝉。

刚坐下不久的少女拖拽着青年,迅速腾空飞离此地。

越过连墙接栋,秀水平湖一望无际。

丰行舟抬头,脸上似悲似喜,似哭似笑。

他绝望的悲呼三声,“莲姑,莲姑,莲姑——”

而后,赴死般一头扑入湖中。

莲姑紧随其后也跳入湖中,奋力将木偶一样的丰行舟带上岸。

湿漉漉的两人坐在泥泞湖岸上,四周窒息的安静。

莲姑没有说话,只将丰行舟拉入她怀中。

任由摆布的男人躺在女孩膝上,目光空洞而麻木。

他直愣愣的看着青天,只觉得它仿佛要塌下来压死他。

一只纤细的手覆上眼睛,撑住了塌下来的天。

同样形容狼狈的女子俯身低头,用额头抵着男人的额头。

清浅的呼吸声一起一伏,从天亮到天黑。

丰行舟蒙昧着入睡,又蒙昧着苏醒。

他静静的,抬手抓住了莲姑的手。

终于等来的回应让女孩松了一口气,她疲惫的侧倒下去,身体僵硬到发麻。

恢复理智的丰行舟连滚带爬的扑过去接住莲姑,慌乱的发出气音。

他又失声了。

“我没事,就是腰有点酸。”

莲姑缓缓活动身体,在丰行舟的帮助下换了个舒适的角度休息。

他们又待了一会儿,无家可归只能深夜拜访段迁。

局促的小宅子只做落脚之用,但足够了。

丰行舟烧了水供莲姑沐浴,自己则用凉水随便冲了冲。

燃着粗烛的厨房中,段迁心情沉重的抱着脑袋想骂都不知道骂什么。

相比之下,丰行舟的表现还算平静。

他看向段迁指了指正房的方向,自己则守在莲姑所在的偏房之外。

次日,段迁租了辆马车带两人去兰沚。

余杭兰沚两地距离不远,他们到地方的时候太阳都还挂在天上。

树荫下,闭目养神的魔骨突然开口。

“丰行舟来了。”

“啊?哦。”

周周没有多想,在侍女有动作之前率先起身去接人。

他领着失声的丰行舟还有发热的莲姑回来,目光期盼的看着虹击霞。

“霞妹,你能不能帮她们看下病?”

“当然可以。”

医者仁心,在周周开口之前虹击霞就已经在靠近了。

她替莲姑把了脉,扎了几针,又开了几服药叫下人去现熬。

至于丰行舟的失声,心病大夫可医不了。

看完病的霞妹拉着莲姑坐下,给她调了一碗清热的糖水。

丰行舟也有份,他的是周周调的。

段迁个孤家寡人自食其力,给自己整了个超大份。

算得上平静的氛围中,魔骨懒散的摇着书墨折扇。

他问丰行舟,“天要如此,你能如何?”

能如何?待如何?丰行舟不发一言。

倒是周周气不打一处来,走过去捂住魔骨的嘴说。

“你就不能不说风凉话吗?”

“唔……”

魔骨微微睁大眼睛,露出无辜的表情。

他说的是实话而已,有什么错?

丰行舟好歹是个主角,难道连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

实际上,还真没有。

假如没有莲姑,这会儿他应该就是行尸走肉了。

好在有莲姑,幸运有莲姑。

深沉了许多的高大青年目不转睛盯着少女,舍不得分神片刻。

虹击霞好笑的瞥了他一眼又一眼,终于起身让开了位置。

她坐到段迁旁边,回头调侃魔骨。

“周周,你可得把莫叔的嘴捂好了,当年他把我说得想死,差点都想跟丝纳洛拼命了。”

……

人生再艰难,总要一步步走下去。

丰行舟的失声一直没好,但不影响他和莲姑准备举行婚礼。

他们在莲姑家附近买下破败多年,也是丰行舟,哦不,郑行舟多年以前的家的屋子。

腐朽的屋梁上,还留存着段迁十年前留下的刀片。

墙面上喷溅的血迹已经发黑,就像寒磁罗盘的第一次现世。

莲姑看着空窗外的枯树,笑着对丰行舟说。

“那天银英从你家出来,强行带走了我和我爹。”

她想了想又说,“缘分真的很巧妙,我们最后都回到了这里。”

……

房屋需要整个推倒重建,枯树也需要伐倒再植。

在枯木倒下的时候,一枚不知从何而来的铜板出现到丰行舟脚下。

他拾起铜板,也拾起自己。

……

待屋子建好了,新树栽下了,婚仪也可以走了。

楚高月以长姐的身份替郑行舟请了媒婆,历经三书六礼将陶莲姑从没隔几户的陶家迎进郑家。

丰秀容不方便露面,只托女儿送了些贺钱。

激动的段迁忙前忙后,还把他瘸了腿的爹也拖过来帮忙。

周周帮不上忙,到场只能拉着霞妹一起喝喜酒。

铜板从巷头撒到巷尾,喜气洋洋的氛围中,陶郑两家亲戚皆列在席。

起哄的年轻人将郑行舟拥进婚房,催促新郎赶紧掀盖头。

描金绣凤的红色丝绢落下,灯火葳蕤下美人水一般清艳。

那双眼睛里柔情蜜意,是郑行舟一生的魂牵梦绕。

哄闹的声音逐渐统一,他们一致的喊着。

“交杯酒!”“交杯酒!!”“交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