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岑连着几声呼唤,才让苗念从恍惚中回神。
她睫毛轻颤,眼底泛红,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攥住了喉咙,声音低哑:“哥哥,我还是想……”
“不行!”苗岑突然拔高了嗓音,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一种近乎愤怒的急迫,“念念,当年的事情我们谁都没有办法控制!我们谁都不想发生!这几年张羽想要什么我们都给了!她是生病了,但那不是她发疯的理由!”
苗念嘴唇颤抖,喉间哽咽,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她喃喃开口,声音细若蚊鸣:“可是,干妈确实是因为我才离开的……不是吗?”
“你忘了她当年拿刀对着你了吗?”苗岑几乎是吼出来的,语速快得像要把所有压抑的情绪倾泻出来,“你现在是运动员,如果她划伤你的手臂呢?我可以弥补她别的物质条件。但我绝不会同意,你拿自己去弥补她!听懂了吗?”
那一刻,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重的呼吸声,仿佛连空气都在为这句话震颤。
郝友其这边结束训练,环顾四周,没看见苗念的身影,手机也不见了。
他皱眉,边走边喊,声音里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念念?念宝?”
苗念猛地一震,像从梦中惊醒,慌忙应道:“哎!”扭头迅速和苗岑说了句:“哥我知道了,我先挂了。”
“念念?”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没落,她已听见熟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猛地抬头,目光撞进郝友其深邃的眼底。
他站在几步之外,眉梢微蹙,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怎么了?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他声音低沉,带着点不自觉的温柔。
她怔住,喉头一紧,眼眶还红着,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指节泛白,扯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没事……”
话音未落,电话铃声再次响起——是苗岑。
郝友其眉头轻轻一拧,目光扫过她手中紧握的手机,又落回她脸上。
“岑哥找我?”
苗念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捏着他手机,指尖微微颤了一下,“啊……刚刚哥哥……”
郝友其接过手机,“岑哥?”
“小其!”苗岑听见郝友其的声音,长舒了一口气,却还是带着一丝疲惫和急切,“念念呢?”
郝友其抬眸看向垂首的苗念,目光如水般温和:“念念在我旁边呢?我刚刚体能训练,怎么了?”
“我今天飞机回国,我回国之前。你不要让苗念一个人单独行动!”
郝友其瞳孔微缩,低头看她——那双眼睛湿漉漉的,睫毛颤动,像被风吹乱的蝶翼。
他心头一软,嗓音更柔了几分:“好,我知道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们休三天假对不对?”
“对。”
“那明天见面聊。”
通话结束,手机静静躺在掌心,空气中只剩两人之间的沉默。
“出什么事儿了?”
苗念咬住下唇,嘴唇泛白,眼眶又红了一圈。“我干妈的女儿,张羽姐回来了。之前她,她有一些过激的行为。”
她顿了顿,喉间哽咽了一下,“哥哥也是担心我!”
“她联系你了?”郝友其缓缓在她旁边坐了下来,捏过她掌心。
苗念摇了摇头,“没有,这几年她都是跟哥哥联系的。”
“还练吗?”郝友其轻轻碰了碰她微凉的面颊,指尖停留片刻,像是在确认她的温度,“不练咱回家了?”
苗念猛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把所有犹豫都压回去。
她抬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动作带着点倔强,眼神却亮得惊人:“练!练球不能耽误!”
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砸进空气里。
接近傍晚,训练结束,两人照常驱车返程。
夕阳斜照,将车内染成一片暖橘色,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刚驶出华京队大门,苗念忽然顿住,目光定格在前方不远处——一个穿着米白色风衣的女人站在路边,背影熟悉得让她心头一颤。
“张羽姐?”她喃喃出口,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吹散。
郝友其一怔,侧头看她,眉头微蹙:“谁?”
“路边那个……”苗念手指微微颤抖,指向那道身影,语气从迟疑转为笃定,“是她!”
郝友其眼神瞬间沉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收紧方向盘,指节泛白。他稍稍降下车速,车轮碾过碎石发出轻微声响,像心跳一样清晰。
“你确定?”他低声问,语气不再温和,而是透出几分戒备。
“是!”苗念用力点头,眼眶又红了一圈,唇瓣抿成一条细线,“她回国,真的是来找我的……”
她声音越来越低,像是怕惊动什么,又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郝友其沉默几秒,目光扫过那女人的轮廓,又落回苗念脸上.
那女人的眼神里有恐惧,也有某种隐忍的愤怒,像是多年积压的情绪终于要破土而出。
他立刻开口,语调冷静却不容置疑:“门口人多,你别下去。岑哥明天到,我让付宇去找她。”
苗念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指节泛白。
她侧过头,目光死死锁住那个白色风衣的背影——那身影像一根刺,扎进她记忆最深的地方。
“其哥,你能不能……就在前面放我下车?”
郝有其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一紧,指节绷得发青,喉结滚动了一下:“你要去干嘛?”
“我想见她一面。”她的声音带着颤抖,眼眶微微发热,“她是干妈唯一的女儿……我欠她一句正式道歉。”
“不行!”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这两个字,语气斩钉截铁。
“其哥……”她再次开口,语气软下去,“我真的想见她。”
“苗念!”他忽然转头,眼神锐利如刀,压低嗓音却极具压迫感,“我知道你现在很难受。但岑哥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苗念没有反驳,只是怔怔望着窗外那个渐行渐远的身影,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线。“可她在等我,她在门口站着,一直在等我。我应该去见她……”
“我不认为这是应该的,这个时候心软会伤害到你自己。”郝有其一脚踩下油门,车速陡然加快,轮胎摩擦地面发出轻微嘶鸣。
苗念猛地扭过头,眼里第一次浮现出近乎受伤的错愕:“其哥,我有自己的判断。……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我的判断?为什么每次这种事,你和我哥都觉得必须把我排斥在外面?”
“我们是为了保护你!”郝有其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