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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里的血腥被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冲刷得干干净净。

春晖堂内,宁氏刚从佛堂回来,正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君子兰。

她剪去枯黄的叶子,动作平稳,听着刘嬷嬷从宫里带回来的最新消息。

“夫人,三皇子已经醒了。”

“太医说虽然退了热,但身子亏损得厉害,得好生养着。”

“陛下对外宣称是小太监畏罪投井,此事就此了结。背地里,凤仪宫那位,已经被陛下禁足了。”

宁氏“嗯”了一声,将剪下的黄叶丢进一旁的竹篓。

“崔家呢?”

“崔家送了好些珍稀药材进宫,都被陛下退回去了。朝堂上,弹劾崔家子弟的奏折也多了起来。”

刘嬷嬷顿了顿,有些惋惜:

“只是……我们埋在里头的人,也折了干净。都是十几年的老人了,就这么……”

“棋子用在要紧处,才算没白养。”

宁氏淡淡开口。

“夫人说的是,只是这么一来,往后宫里头但凡有点风吹草动,咱们的消息就没那么快了。”

“老的没了,再找新的。宫里头永远不缺人。”

在这个话题上,宁氏并未多言,而是转移了话题:“今年的新科状元,叫什么来着?”

“回夫人,叫赵青云。”

刘嬷嬷迟疑片刻道:“是少夫人的妹婿,和咱们也算连襟。听闻少夫人尚在闺中时,与状元夫人的关系不睦。只怕是不大好用。”

宁氏摇摇头笑道:“非也。陈王如今被困京城,虽有余威,却只能暗中行事。他现在最需要的,是在朝堂上能有替他说话的嘴,替他办事的手。”

宁氏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

“而崔家,在宫里吃了这么大一个亏,必然也要寻找新的盟友,来巩固他们在朝中的地位。”

“这位状元郎,不就是最好的人选么?”

......

不日,原本门庭若市的赵府忽就冷清下来。

有心人一打听,便得知这么一个消息。

这位新科状元,虽有才学,却心性浮躁、急功近利,难堪大任。

眼看着授官遥遥无期。

...

...

赵府。

书房里气氛压抑。

上好的狼毫笔被摔在地上。

“状元!状元!状元有什么用!”

沈语嫣精致的妆容因怒气显得有几分狰狞。

“那些不如你的同窗,一个个都授了官职,哪怕是个清水衙门的闲差,那也是入了仕!堂堂一个状元郎,竟被晾在家里,成了全京城的笑话!”

赵青云不作声,只是弯腰,慢条斯理地捡起毛笔。

“你倒是说句话啊!”沈语嫣的耐心耗尽,冲上前夺过他手中的笔,狠狠掷下。

“我为你谋划,助你登顶,不是让你顶着状元名头,在家里吃软饭的!”

赵青云擦拭笔杆的手指一僵,抬起头时,脸上却已经换上了一副温和无奈的笑容。

“朝中局势复杂,陛下自有圣裁,除了等,我还能做什么?”

沈语嫣冷笑,“等到那些不如你的人都爬到你头上作威作福吗?赵青云,我本以为你是个有本事的……”

赵青云心中怒火翻腾,面上依旧笑得温和,伸手去拉沈语嫣的衣袖,被她一把甩开。

“语嫣,你莫急。”

他放低姿态,“咱们如今两眼一抹黑,连问题出在哪里都摸不清楚。与其在这里干着急,不如设法打听打听消息。”

沈语嫣蹙眉,“什么法子?”

“镇北侯府在京中根基深厚,侯爷更是圣上面前的红人。”

“你姐姐如今是侯府的少夫人,虽不在府上,到底侯府与咱们是连襟,你不妨上门问问,许就能知道宫里到底是什么风向。”

提起侯府和沈诗琪,沈语嫣瞬间炸毛。

“赵青云!你让我去求沈诗琪?”

她声音陡然拔高,“遇到挫折,你不思自行解决,反倒让我去向那个贱人低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

“不必说了!”沈语嫣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我告诉你,不可能!我沈语嫣这辈子,都不会向她沈诗琪低头!”

说完,她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摔门而出。

赵青云脸上的温和笑容一寸寸地冷了下来。

沈语嫣不愿低头,他又何尝愿意?

只是,他比沈语嫣更沉得住气,也更懂得审时度势。

既然这条路走不通,那就换一条。

他将笔轻轻放回笔架,眼神落在窗外。

京城的天空,永远是灰蒙蒙的。

他不能再等了。

次日,赵青云换上一身半旧不新的儒衫,去了京中有名的文人雅集之地——流觞馆。

身为新科状元,他一出现,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然而,那些目光里少了敬佩与羡慕,多了几分探究与玩味。

他被人晾在府里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

“赵状元,今日怎有闲暇来此?”一个酸腐文人摇着扇子,皮笑肉不笑地打招呼。

赵青云拱手回礼,神色自若,“春光正好,偶得佳句,特来与诸君共赏。”

那人“哦”了一声,拖长了语调,“我等还以为状元郎授官在即,正忙于应酬,无暇顾及我等俗人呢。”

周围传来几声压抑的低笑。

赵青云面不改色,坦然寻了个位置坐下。

就在此时,一个穿着华贵的年轻公子走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健仆,气势十足。

“我道是谁,原来是赵状元。”

那公子眉眼间带着一股傲气,“听闻状元郎才高八斗,却迟迟未能授官,想必是圣上觉得,这朝中庙堂,还容不下状元郎这尊大佛吧?”

这话说得极不客气,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有人认出,这是崔皇后的娘家侄子,崔朗。

赵青云放下茶盏,抬眼看向崔朗,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微微一笑。

“崔公子说笑了。”

“圣上自有乾坤独断,非我等臣子所能揣测。至于授官与否,皆是皇恩浩荡。”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在下近日偶读史书,见前朝有位宰相,初入仕途时亦是不顺,被闲置三年。三年间,他遍访乡野,体察民情,终成一代名相。”

“在下不才,也愿效仿先贤,将这等待的日子,看作是圣上给予的磨砺与考验。”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崔朗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他本是听了家中长辈的吩咐,特意来试探这位新科状元。

如今看来,这人绝非传闻中那般心浮气躁。

他眼珠一转,忽然换上一副笑脸。

“赵兄高见,是小弟孟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