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真的没猜错,失去自小疼爱的儿子,对裘冀礼来说,无异于剜心之举,让他痛苦不堪的同时,也把他的心力都落到了给小儿子风光大办葬礼的事情上。
其他的事也就来不及管,比如:查找裘天赐的下落;比如:来不及了解冀北军现在的情况;还有,皇宫里小皇帝,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
月启在皇宫里听说了摄政王裘冀礼回京的事,一开始还有些惶恐来着,可还不等他想出来怎么应付摄政王,又听到了摄政王最疼爱的小儿子在摄政王府门口暴毙的消息,惊了他一跳。
然后就是窃喜。
摄政王死了儿子,还是最疼爱的儿子,短时间内怕是没空进宫找他麻烦了。
月启在这段时间,也不是什么也没做的。自从太后去了之后,他借着心里那股伤心劲,还有对宗室朝臣的不满,终于提起勇气,把摄政王安排在他身边的人,狠狠处置了去。
他虽不敢说都处理干净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事,他也知道,但能处理几个明面上他知道的,也是不错了。起码他自己就觉得,这段时间他自由多了,放松多了。
就是摄政王现在回来了,他也不是很担心,只要对方不想做皇帝,也不是不想,只要对方做不上皇帝,那他这个皇帝就相对来说安全很多。
而且朝堂上之前还有邓升一党跟摄政王一起对抗护国公府一党,现在邓升早就死了,首辅一党也被清理干净了,后宫都被清理了,摄政王想拿捏他,想与护国公府抗衡,都不是容易的事了。
况且,摄政王府最近的事,他在皇宫也有所耳闻,大儿子下落不明,小儿子暴毙,摄政王怎么也会心力交瘁一番吧?应该没那么快注意到他。
“来人,去给摄政王府送些丧仪,也算朕的一份心意。”至于摄政王想不想要,那可不在他关心的范围内。
“是,奴才这就去。”御前伺候的太监躬身低头应下,慢慢退出宫殿。
月启低头继续批阅奏折,低下头的那一刻,有隐秘的笑意从眼里划过,嘴角也轻轻勾起。他刚经历了丧母之痛,裘冀礼就体会了丧子之痛,该说不说,他这心情还真是格外的好。
裘冀礼为表对儿子的重视,就连葬礼都选择停灵七日,之后再下葬,连带着王妃的下葬的日子,都被他往后挪了去。
因为这事,朝中大臣对裘冀礼的看法是变了又变。他们总以为看透了裘冀礼这个人的时候,这个人总能无限刷新他们的下限。
哪怕对王妃不喜,可人死如灯灭,对原配发妻如此,简直让人不耻。
百姓听说这事,更是对摄政王府指指点点,戳着裘冀礼的脊梁骨骂呢。
在百姓眼里,什么事都比不过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可摄政王为了小儿子能风光下葬,不被抢了风头,居然就压着王妃的棺椁不让下葬。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这怕不是个疯子呦!
一时间,京城里,流言蜚语四起,都是不利于摄政王和摄政王府的。当然了,背后可不失推波助澜的人,谁让裘冀礼这几年得势就猖狂嚣张,不把人放眼里呢。
京城里再怎么暗流涌动,摄政王府再怎么被人暗骂,也改变不了三年一次的春闱开始了。
春闱是科举制度中的一种考试,是为了国家选拔人才而设立的,春闱考试的内容主要包括经义、史书、诗词、文赋等方面的知识,考的就是学子们的学识还有文采,以及对时事的见解。
古代的会试叫“春试”,又叫“春闱”,一共考九天,分别是农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三场,每场三天。会试由礼部官员主持,但会由皇帝任命正、副两位主考官,人手不够时,还有一些阅卷官员会从其他部门借调。
三年一次的春闱,是多少学子日盼夜盼的日子,只要过了春闱,他们离自己的理想又进了一大步,离出人头地、光宗耀祖的那一刻,也离得更近了。
农历二月九日,春闱当日,考场外天还未亮就聚集了众多学子,个个都怀揣着梦想与对未来的抱负。
月启虽在宫中,但对此次春闱极为关注,他希望能选拔出一批忠诚于自己的人才,以增强自己在朝堂的势力,增加自己的话语权。
就是裘冀礼,虽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也不忘安排人手留意春闱情况,想为自己拉拢新的助力。
护国公府就不用说了,这次的主考官皇帝就任命了身为现任护国公兼户部尚书的靳文渊担任,副主考官是礼部尚书柳守业,此人是摄政王一派的官员。
原本靳文渊还要担心此人会不会在春闱的时候做手脚,现在倒是不用了。
不为其他,柳守业此人,身为礼部尚书,为人恪守礼仪规矩,但也最为顽固迂腐,生平最看不惯那些不把祖宗礼法还有规矩看在眼里的人,刚好,这段时间,要说最不遵守祖宗礼法和规矩的,除了摄政王裘冀礼不做第二人选。
以前柳守业站在摄政王一派,也不过是因为对方拥护了皇帝上位,他觉得对方是忠于皇帝的,所以他也就站位摄政王了。至于其他的,不为皇帝所用的,在他眼里都是奸臣佞党。
可现在他不这样想了。摄政王不顾祖宗礼法把王妃的灵堂挪给一个庶子用,还要把王妃的下葬之日压到庶子的葬礼之后,简直是毫无规矩可言!也无一丝对发妻的尊重!
从前他也听说过摄政王宠爱侧妃,可王妃不说,在外也是幸福美满的样子,世子也是王妃所出的嫡子,他也就以为是别人以讹传讹的事,没想到啊,摄政王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真是丢了祖宗脸面!不堪为人!
因此,这次摄政王让人带话给他,让他关注此次科举的好苗子,再私下里透露给他,或者就让他做主拉拢的事,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柳守业正是看不顺眼摄政王行事作风的时候,怎么可能为他做事?
正是因为靳文渊察觉了礼部尚书的转变,他对这次春闱还真是放心了一些。